张府内,张云鹤十分震惊地看着白子轩,道:“父亲派人寻了十几年都杳无音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你的师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不知王太医如今是否健在?”“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游……”白子轩幽幽地道,每次想起王大夫那如父亲般高大的身影时,她都会有些难过。
张云鹤闻言心陡然一沉,失望道:“这样啊,实在是太遗憾了,原本还以为找到他,我的脚或许还有得救……”白子轩走近张云鹤身边,柔柔地道:“能让我看看你的脚吗?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治好你的。”
“你……对呀,我怎么会把你给忘了呢,你是王大夫的高徒,自然是错不了的,我相信你。”张云鹤似抓住最后的希望般抓住了白子轩的双手,同时也发现他的手细腻柔滑,那柔弱无骨的触感让他莫名的心跳加快,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白子轩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转为帮他把脉,然后检查他的双脚,他的脚因为长期没有走路,肌肉有些萎缩,筋脉也受阻了,但幸好断骨处已重新长好,只是不知为何会走不了路,也许是复健没有做好,还是他没有持之以恒,久而久就之对自己失去信心了。
白子轩仔细捏着张云鹤的小腿,她需要知道他受伤得到底有多严重,恢复的几率是多少,这时候又没有现代化的医疗设备,很难确定,白子轩也只能参照医书上的记载,估模着大概的情况,“这里会疼吗?”“嗯”“那这里呢?”“嗯……一点点。”……
“情况还好,以后每天要坚持做复健,像这样……不能放弃,我也会每天帮你针灸,打通受阻的筋脉。”子轩边说边示范给张云鹤看。“子轩哥哥,你是说我二哥的腿能治好吗?”张雨蝶惊喜道,“太好了,我去告诉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三妹,你等等,你先别对家里人说好吗,等我真的治好了之后,给大家一个惊喜,你说好不好?”张云鹤急忙拦住雨蝶,有些话他不能明说,雨蝶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妹妹,她自然不知道也不懂他与大娘之间的明争暗斗。“那好吧,我真想马上就看见二哥健步如飞的样子,二哥,你要努力哦!我去看看爹回来了没有。”雨蝶笑着,蹦蹦跳跳地走了。
白子轩拿起桌上的笔墨,提笔写下一份长期复健的计划书,又让翠儿回去拿来针灸用的银针,帮他施针,另外还开了些通筋活络,益气壮骨的药膳让管家每天都做些给张云鹤吃。张云鹤看着那份计划书,只见她的字迹娟秀隽永,似行云流水,很有颜筋柳骨的风范,而且上面还有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符号,他的不禁奇道:“这上面的那些符号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白子经他这一问,才猛然想起自己竟然用了阿拉伯数字和标点符号,“这个嘛……就是别的国家用来表示一二三以上的数字,这种符号简单易学,将来我们国家也会广泛的应用到的。而这些小蝌蚪和小圆圈则是用来区分句子之间的段落。”“将来?好深远的词,你怎么会知道将来的事?”张云鹤第一次觉得白子轩一定很不一般,绝非他所表现出的文弱书生那样简单。
“将来……将来我们的世界会发生很多变化,人类一直在探索许多未知的领域,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人类创造了很多奇迹。就是靠我们这些年轻人一代代努力创造出不一样的世界来,只要你相信它,努力朝那个方向走去,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就算我们这一代不能成功,还有下一代,就像愚公移山一样。”白子轩觉得他需要一些精神鼓励,像他这样每天生活在这小小的宅院里,一定很难想象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你去过很多地方吗?”张云鹤忽然有种想立刻去远游的冲动,做一只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的闲云野鹤,如果再有一个知己相伴左右的话,那他一定会很幸福的,只可惜他现在是一只折了翅膀的野鹤,想飞也飞不了的,他叹气。
“差不多走遍了大江南北,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景,我是福建人,当然更喜欢福建的风景,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去看看大海,那种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的浪潮会激发你的热情,而无边无际的浩瀚又会让人感觉自己的渺小,原来一切都是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白子轩一边说着一边帮他的脚做按摩,他的脚这么多年没有锻炼,要复原是很慢的,需要极大的耐心和鼓舞。
两人正聊着,丫鬟喜悦走进来,福礼之后道:“二少爷,老爷回来了,让您和白公子去书房见他。”“原来是爹回来了,子轩,我们去见见吧,我爹难得有时间见我们的。”张云鹤喜道,看得出他对父亲还是非常的崇拜和尊敬的。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张居正,白子轩难免有些紧张,她正了正衣冠,推着云鹤走出北苑。
到了书房,只见张居正年约五十左右,一身官服,神采奕奕的,看上去很有威严,但脸上却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他正在案桌上看奏折,白子轩站在门口敲了下门,张居正抬头,见是二儿子和一个年轻人,“进来。”张居正说道,他的目光直视着白子轩,忽然觉得她的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面熟,“你是……”
“晚辈白子轩拜见大人。”白子轩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张云鹤在一旁道:“爹,他就是白墨卿白大人之子,他还是王祖药王太医的衣钵传人。”张居正放下奏折,走到白子轩面前,仔细端详他,欣喜地道:“你真是白墨卿之子啊!当年你离开时,才只有三岁,没想到如今已经长得这般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俊俏模样,很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不错不错,你父亲可好。”
“家父已经仙逝多年,有劳大人记挂,子轩心感不安。”白子轩拱手道。“什么?墨卿老弟竟已……真是世事难料啊!你们到底住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音讯全无的,没能见到墨卿老弟最后一面,实在是遗憾啊!”张居正不由得一阵感伤。
白瑶从小是个孤儿,对白墨卿这个便宜父亲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无法体会失去至亲的那种伤痛,她只是低头不语,张云鹤以为他心中难过,忙道:“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子轩的医术十分了得,孩儿的腿说不定可以治好呢。”“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鹤儿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治好他,我对鹤儿有愧啊!”张居正郑重地拜托道。
白子轩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她并不是很有信心的,每个人的情况不同,而且她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病人,此时她的心里很是矛盾,“我只能尽力而为,还是要看云鹤兄自己的努力和毅力才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既是王祖药的高徒,那觉对错不了的,我看好你,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推荐给皇上,让你在太医院入职,你觉得如何?”
白子轩闻言忙道:“子轩谢过大人提携,不过子轩还是想依靠自己的本事参加科考,堂堂正正的入朝为官。”张居正一听此言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好!不愧是白墨卿之子,果然有骨气,志向远大,我看好你,明年你若能夺得头魁,高中状元的话,我就将小女雨蝶许配给你。”
“爹,你说的可是真的?”门外的雨蝶偷听到父亲的话,一时激动,站出来道,脸上尽是无限的娇羞。张居正见此不由正色道:“蝶儿,你身为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偷听大人谈话呢?还不快回去。”雨蝶此时才发现自己有些忘形了,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不由偷看了一眼白子轩,见她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忙低头柔声道:“爹,孩儿知错,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