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前,选手们的亲友团和粉丝团进行了五花八门的声援和宣传活动,报上出专访,介绍传奇经历;电视出专题,形象再包装;记者招待会,发布独家新闻。此外还有手机短信群发、网站粉丝留言、亲友电话串联等等等等搞得热火朝天。
阿克耶思汲取复赛教训,抢在总决赛之前派陈阿丹和屈小星,专程赶赴石节能老家界岭村石家湾招募亲友团成员。
陈屈二人对完成这项任务开始有些信心不足。路途遥远倒不在乎,他俩担心的是招不到人。他们以为勤扒苦做的山里人对眼花缭乱的选秀节目不感兴趣,担心一不小心遭人白眼,甚至被大爷大妈们拿起棍子像赶疯子一样把他们赶出大山。
显然他们对山乡巨变缺乏了解。刚一进村,他们就被湾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争着要当石节能的亲友团员。大姐石节粮、大姐夫丁富贵得到消息,巴不得插上翅膀,撂下所有的家事赶到石家湾。
为了证明能够当好亲友团员,石节粮当即就跳了一段刚刚学会的新疆舞,丁富贵像山羊一样嗡着鼻子嗷嗷地唱了《龙船调》,细公石乱唤唱了《单身汉》,凤儿婆表演了鼓舞和颂歌。平日里极少唱歌跳舞的村头二婶和上屋三姨生怕不让去,她俩一合计,就大着胆子跳起了她们年轻时跳过的舞,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手绢,扭一下腰,摆一下**,转两圈跺一脚再发一声喊:“巴达核呀嘿嘿!”逗得大家笑弯了腰。
年过八旬须发皆白的水牯阿公拄着棍子说:“还有我呐!我嗓子大力气足,我要给我乖孙子擂鼓助威!”陈阿丹和屈小星怕有闪失,说了一大堆好话才把水牯阿公劝住。
经过大家的一致推荐,凤儿婆出任亲友团长,石乱唤自告奋勇当副团长。赵春茶因为石老蒙正接受省医疗专家“促醒”不能离开,只得托付二儿子石节电转达她对小儿石节能的支持和祝福。
正在大家合计之时,三姐石节时打回电话,说她已从北京飞回省城,刚刚下的飞机。原来学院领导王阿姨因为收看超级天王秀大赛成了石节能的铁杆粉丝,并从阿休的“银屏新资讯”中得知石节时就是石节能的三姐,便破例给“天王三姐”批假,让石节时赶赴江都比赛现场为弟弟加油。王阿姨说她看到石节能在“全球十强赛”和“世界五强赛”中拿了总分第一晋级总决赛,兴奋得几夜没有合眼。她不无遗憾地说她如果不是“俗事缠身”,说什么也要飞到比赛现场为她的偶像帅哥加油。“嘿,节时呀,你不知这场比赛有多精彩,你弟弟的表现有多出色!我那宝贝孙女儿一天到晚就是大赛,还嚷着要来找你签名呐!”
四姐石节水也恰在这时给二哥石节电打来电话,说干妈周雅丽已经安排人接替她打理节能电器商店的生意,要她赶到星秀公司为石节能参加总决赛加油。她说她正跟耶叔在一起,说耶叔要陈阿丹或是屈小星接电话。
陈阿丹从石节电手中接过手机,就听阿克耶思声音很急地问:“亲友团员招得怎么样了也不来个电话啊你!”陈阿丹赶紧说:“耶导,亲友团报名的人太多,我只能按您原定的数把人带来!”耶叔一听就很高兴,说:“好,太好了!可以突破一两个,但要绝对安全,赶快出发越快越好,总决赛明天晚上就开始了!”
阿丹小星带领亲友团准备出发的时候,冯乡长带着女儿冯豆豆气喘吁吁地赶到石家湾。冯乡长不再是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冯乡长,他一把握住石节电的手说:“节电啊,这回你得给我个面子!”他把眼泪汪汪的宝贝女儿豆豆拉到石节电面前,说:“豆豆,快给表哥敬礼!”豆豆技校毕业外出打工,几天前辞去工作从深圳赶到省城看天王秀比赛。她从网上得知石节能老家在界岭,就想利用一下老爸乡长的关系打入石节能亲友团,争取成为有多种解释的“天王表姐”。冯乡长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别说让他出面求情,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能含糊。就这么着,他汗流满面气喘吁吁地把宝贝女儿带来了。
见石节电莫名其妙的样子,冯乡长握着对方的手抖个不停。“节电你知道不?你姥姥的二姨娘跟我姐夫王大鼓的细姨娘是表姊妹,我们冯石两家是亲戚!”又将同样的意思对赵春茶说了。赵春茶仔细想了想,说:“哎呀冯乡长,您是志坤老表的表弟啊!”冯乡长拍着手说:“对呀大姐,我们本来就是自家亲戚啊!”赵春茶是个心软的人,就对二儿子说:“节电啊,让豆豆表妹跟着去吧!”豆豆一听高兴得跳起来,说:“叶妈妈,您真好!”又立即改口说:“赵舅妈,您真好!”
亲友团是夜里十一点赶到公司的。大家来了之后就嚷着要见石节能,陈阿丹说:“太晚了,明天吧。”次日一早,大家纷纷起床洗漱打扮,在房里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用过早餐,三姐石节时、四姐石节水过来向大家问好请安。冯豆豆见三姐四姐跟大家有说有笑,却将自己冷在一边,就拉着石节电的衣角说:“表哥,你把我也介绍介绍呀!”石节电就将冯豆豆给节时和节水作了介绍。节时节水见冯豆豆俊俏清纯的模样,立马有了好感,当下就认了这个“天王表姐”。
上午,阿克耶思先是带着亲友团参观了超级星秀场比赛场地,然后就对大家进行了必不可少的岗前培训,讲了如何微笑、挥手、鼓掌、喝彩、呐喊和擂鼓助威的注意事项。一些本不起眼的生活细节经阿克耶思一讲,立即就有了不同寻常的特定含义。阿克耶思还有诸多事务,给大家鼓励一番,说晚上见,匆匆离去。
剩下的事情,阿克耶思交给了音乐指导陈阿丹和才艺指导屈小星。他俩的任务,是分别对亲友团长凤儿婆、天王细公石乱唤、天王大姐石节粮、天王姐夫丁富贵、天王二哥石节电、天王三姐石节时、天王四姐石节水、天王表姐冯豆豆以及天王二婶、天王三姨等亲友团员进行才艺培训。所谓才艺培训,也就是即兴说几句话、唱几句歌,顶难就是扭几下腰跳个舞什么的。这个不作硬性规定,能跳的就跳,不跳的就免了。亲友团员们唱歌都能应付几句,跳个简单或是老套一点的舞加紧练练也能凑合,倒是看似简单的几句话把大家折腾了好一阵子。培训师强调,这是一场全球赛事,在比赛现场即兴发言或是接受记者采访必须使用普通话,方言绝对不行。村头二婶和上屋三姨拿着纸条念了半天,楞是山东驴子做马叫,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大家练得正欢,石节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张大头打来的。石节时一听是大头,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大头疾恶如仇又为人仗义,从不跑夜路走后门的他,为了二哥的生态园八方拜佛请客送礼受尽委屈历尽坎坷,最后还被弄进派出所里关了起来又被清出机关干部队伍流放山沟。当初他明知父亲的小说手稿难见天日,却倾尽多年的积蓄打印成册校对装订,为父亲小说的结集出版争取了时间。而这一切,张大头在她面前只字未提。什么是爱?这就是爱!
此时张大头仍像过去一样大着嗓子说话。“节时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石叔的任命下来了!”
石节时“咯咯”笑,说:“大头,你总是给我好消息——什么任命啊?”
张大头说:“县作协主席啊!”
县作协主席虽然不在组织部门发文任命的党政干部之列,但担当这一职务的,大都是曾经担任过局级甚至是县级领导职务的“二线”官员。石节时虽在京城高校潜心教学教研,但对这一官场惯例还是知道的。因此她说:“大头,我爸他是民办教师又被辞退了,再说他是植物人怎么可以当作协主席呢?你开玩笑吧?”
张大头说:“真的,任命文件都下来了。”又说,“我也提了,办公室主任,正股级一步到位——沾你的光啊!”
石节时心里一酸,说:“大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对不起,你为我受委屈了——谢谢你!”
大头沉默了一会儿,说:“节时,如果有来世我还会这样”
石节时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大头,不要等来世了,”她哑着嗓子说,“我们今生今世,就在一起吧!”
电话那头一阵响动。好一会儿,大头才说:“节时,我感觉老天爷对我太好了,让我梦想成真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石节时一愣。“大头,你在哪?”
大头说:“我在星秀公司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