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
五秒钟。
十秒钟。
张彻的真元已经准备了好久,只等云凌让自己再分担伤害就彻底将这个身体的生机断绝。他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放松,只是却迟迟不见动静,并未有前几次伤害分担那么立竿见影。
云凌的神色也是由歉然到平静到惊愕,精彩无比。
唯有一边的巫女,恬静如昔。
“是你搞的鬼……”云凌终是打破了平静,深深看了桔梗一眼,语气间有稍微的讶异,却又坦然无比。
张彻的神色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巫女依然沉默。
又过去了一会,她才似考虑周全一般缓缓开口:
“我的箭,不止破魔,而且禁魔。在射中你钉在那里的那一刻,便封锁了你周边的一切能量波动。你的魔痕,我是拿它没办法的,禁魔也无法断绝它对你和他的连接,甚至恐怕是连你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它的。只是魔痕或许有分担伤害的能力,却绝非这种不公平的完全由宿主承受伤害的方式,因此,这应该是你自己动的手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中土失传已久的‘饲魂’之术。恰好,只要不是魔痕这种法则性的连接干涉,只要是法术,都会被我的禁魔所破,所以你的伤害,现在只能由你自己承受。”
然后,巫女又神色稍稍缓了下来一些,转头对张彻说道:“你应该是在最近在达到可以内视的境界的吧,他对你的身体动手脚应该是在你无法内视之前,否则你自己就能察觉到身体的异样。那个手法,应该是……”
巫女的素手搭上了张彻的右手,完全不在乎那血肉模糊。张彻现在浑身无力,伤痛无比,阻止不能也就任她去了。
“……对了,是在这里,”
玉指轻抬,食指和中指之间顿时透出了如月华一般的清冷澈透的光芒,疾如闪电,透力而出,一下就戳中了张彻的脊椎偏下,尾闾之上的位置。
赫然是督脉的位置。
“正常的督脉,是这个样子的。既然在这里动手脚的话,无疑就是改造了身体的某些功能,即使无法内视,身体也会自动予以示警的。若我没有猜错,大概会月复泻几个时辰。你当时没有发觉么,抑或是被蒙混过去了?”巫女一指便破掉了张彻身体的不正常。
内视即可以发现,那金光灿灿的据云凌说是打通之后的特异表现的督脉,被巫女玉指一点,顿时如被浸染般变成了和周边血肉一般无二的肉色。
“哼……即使知道被动了手脚又怎样?没有与之对抗的手段,没有破掉它的手段,还不是只能虚与委蛇先拖下去再找机会?这次意外来得这么快,我本打算玉石俱焚的。”张彻低低自语两句,撤去了那督脉附近隐藏已久的真元,看来已是发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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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找死!”
两声爆喝,只是云凌没有办法作出什么动作,张彻正想再掐诀施法,经脉寸寸剧痛,丹田的真元也已几近枯竭,再也无法动作了。
沉默的巫女不慌不忙提起箭来,这时的紫寰,已紫芒一闪遁入虚空之中,空气一阵波纹,便恢复了平静。
只是桔梗丝毫不为所扰,一箭指向不远处的虚空,射将出去,就把紫寰从射落出来,又钉死在树上。
当下的形势,已全由巫女做主。
“快杀了他!”云凌吼道。
“了结了吧。”张彻淡言,却又抚了抚手中的木杖,似乎并未对她抱有过大希望。
果然,巫女并未再作追击。
“交出续天草,饶你不死。”
“成王败寇,拿去吧。”紫寰哼了一声,挣扎着磨娑了一下手中的戒指,一株轻雾缭绕的清灵小草闪烁着润目的荧光,出现在他手中,接着便扔了过来。
被禁魔领域所笼罩,桔梗也不怕他作什么手脚,接了过来察看了一下,确定无误。右手一招,便收回了箭,紫寰跌落在地。
“糊涂啊!真是糊涂!妇人之仁,不堪与言!”云凌气得直摆头,闭目不去看他了。
“你……真肯放我走?!”紫寰突然落地,似还有些不肯相信,愣愣地看着巫女。
桔梗撇头不言。
“你就是这个性子啊……看来不死一次,你当真轻易不肯杀人。”张彻轻叹,却似乎已有预料,并未多说什么。
“小子,事已至此也就罢了,快让他把那储物戒指抠下来!不然就拼命弄死他!”云凌忽似想到了什么,跳脚大叫。
“去你的,此间事了,我非得拼命弄死你不可。不过也对,喂,留点纪念品再走吧。”张彻气极反笑,骂了几声,却也照着他吩咐去做了。
那紫寰脸色阴晴不定了几下,似对手中指环极为不舍,又任命般摇了摇头,取了下来扔给张彻,落到他身边。
然后就捂住胸口,脸色极为难看地化为一道流光遁去了。
“那巫女,一码归一码,今后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不过谢今日不杀之恩,作为报酬,我还是提醒你不要妄想救那小子了,魔痕已经铭下,当世无人能强行分离他二人,而那小子今后也会被魔魂渐渐影响心智,疯魔成活,变成一个嗜杀之人,是否早做了断,此时就看你了。后会有期!”
“走了?”张彻低低自吟,不知在向谁发问。
“真走了。”云凌扫了他一眼,答道。
“我杀不了你。”巫女望了望天,也不知在向谁说话。
“你连他都能放走,又怎能杀得了我。”张彻闭目。
“你没有能力杀死我。刚刚那厮在,我揭穿你,恐怕你现在的实力并不是原本的实力,要隔好久才能使用一次罢。在加上你要了那续天草,就让我更加确定了,哼哼,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岛还能遇见太虚凝体质的人。”
太虚凝体,比云凌的混魔逆天体更难以寻见的体质。依托一个天地自然之物,心魂一体,身殊体灵,七窍玲珑,生来强大,持续变强,无论修何等功法,修道也好,巫女也罢,哪怕就是专攻诗词,到后来也能靠其中蕴含的气势对敌。
竟是如此逆天的体质!
张彻忆起曾看过的记载,一刻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