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淡薄的傲慢,无尺度肆无忌惮。
还未从叶一辰一剑之下回过神,张彻一边回忆领悟,一边轻掠开丛锋虫翼,正要走进洞中。
冰寒的气息无言间浸满溢透,化为流滴的锐气。
稍侧偏头,被带起几缕发丝破向云天,不见踪迹。
他眸子冷淡,面色不改,然而已经停住了继续向前的脚步。
“出窍后期?”
冷漠的语气不掩惊讶,即便双方非友,突兀的变化也超月兑了他的掌控,张彻也不由在心中对她产生了些钦佩。
“不错。”
黑暗中步出一影冰白,慕伊梦紧随其后,小心走出。
“重伤后短短时间突破,想来比你多上几届的师兄姐们,也未必有一个能及上你。出窍后期啊……在这大陆上已经足以称作一方强者了吧?”
轻轻感叹,他的声音悠悠。
如云凌所说,现今之世,也不过只有四百多分神之人罢了。虽然乍听不少,如若分配到诺大的九州,再由十门五朝分去大多名额,不知尚存多少。而分神之下,出窍后期,已然可以傲视很多人。
“但是这也不是你们如此快便能尽复伤势的理由。”
言谈若笑,在她抬起剑锋间,他的语气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冰冷。
以凌曦颜的性格,本不屑与他解释,由逆境而至顺境的前恭后倨,与前倨后恭一样,都是小人爱玩的东西,十余年剑心如一,她不会有此些杂念。
但不知为何,她此时却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右手。
张彻没有在他手上看到什么,但已经明白了很多。
那个东西他曾经也有,此时已经送给了一个小女孩儿。自轩雷弟子手中抢到的,品质最优的也不过一个十平米空间大小的储物袋,想来那更优的储物戒指,在这九州也应是稀物。
“看来我之前想得不够细,做得也不够狠。”
若谈笑般,随手间他已持起了紫云剑。
与白晨对手之时,他极少用剑,都是以指承剑诀,以达理解锻炼的效果。然而此时,他却直接握住了紫云剑。
这代表着,此时面前名为凌曦颜的女子,带给他的威胁感觉,已然远超过了白晨。
非用剑,不可战也。
慕伊梦欲张口。
而凌曦颜雪袖已挥。
与张彻所见前世武侠电视剧不同,那种拼剑方式只见于武林。也与寻常修仙小说不同,这里的飞剑既不会变得巨大,也未有寒光烁寒的精小,而就是寻常三尺青锋般长短,形状性质,各有不同。
剑诀所用,有需吟唱,也有只是心中所悟,想要表达出来的,一种意。说是意境也好,意味也罢,总之,心之所向,真元自流,而剑之所向。
这倒并未代表了需要吟唱的剑诀,就比一道意的低等多少了,相反需要吟唱的,反而因为其施法条件的限制,既然存在则有理,在威力上往往比寻常剑诀,更高上不少。别的不说,一地若出世了吟唱剑诀,那必将引起一番腥风血雨的争夺。
“九华煌曜,七雄楚火。
焚以朝元,试凝于剑。”
缓缓吟唱,滴珠溅玉,其中蕴含的冰冷却让人皮肤刺寒。
剑如秋水,随雪袖云舞于前。
“你很自信。”
张彻微微眯着眼睛。
与威力所称当的,是其吟唱的过程。
这个过程,稍有打断,一般来说,反会反噬自己,所以吟唱剑诀虽然强大,却也没有几个人真正敢在正面对战之时用出来。
凌曦颜此举,无疑是在蔑视他的威胁,自信无惧于他的打扰。
而他剑尖将抬未抬,紫芒吞吐如蛇信,剑意蓄含不发。
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面前的女子舞剑吟歌般。
若闲庭信步。
“你更自信。”
凝势至顶点,持剑的手不曾有一丝颤抖犹豫,她的语气更寒三分。
“谢谢夸奖。”
作着蹩脚的西方绅士弯腰负手礼,他挂着腼腆的笑容,似乎真如一个害羞的阳光大男孩儿。
“开阳。”
寰辰剑诀,北斗开阳诀。
或许没有瑶光那般惊世,已然出窍后期的她,却已经完全掌握了它,如若之前的紫寰受了现在这一式,即便手中有那道雷光,想来也必是当场立毙,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天空骤暗。
漫天星空,正北方最耀眼的七枚若勺般斜列,从勺柄数起第二颗,轻泻下些许光焰。
刹那落下,便化为流光淌炎,九华煌煌,七点最凝实的跃动星火,漩而一元,轻轻给那寒光无尽的剑身镀上一层似金非金的灼灼光焰。
没有犹豫,虽然看不懂那些莫名而玄妙的轨迹,他信手随意一点。
剑尖一点,晕染的紫色若荡染,在那仿佛一片天地都压过来的势中轻那么一点。
凌尘剑意悄然其中。
而迫然之势未变。
张彻踏出无数次锻炼而已经很久未用过的八卦掌中的游身步,面色稍凝重了一点。
弹指的力度,挥掌的力度,晃臂的力度,动身的力度。
快慢错落有致,张彻分别以四种方式,漫天点去无数剑影。文字首发。
煌然而紫。
而仍煌然。
“有点儿意思。”
擦了擦嘴角流溢出来的些许鲜血,方才的真元与剑意交错间,他已受了些伤。
若说他点进去的是剑意,那么凌曦颜这一式开阳,无疑已是剑意凝成的剑势。凌尘剑意犀利无匹,天下第一。这是云凌所言,也是之前所见,而他欲以之侵入,如蚁崩长堤将其瓦解,却不想长堤也将蚂蚁铸成其内一部分。
这倒并不能说明凌尘剑意的问题,只能说明他的问题。
回忆起叶一辰那破河山的一剑,张彻心驰神往。脚下游身步不停,终究止不住开阳剑势愈近,更止不住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寒剑。
张彻不知道那是十器之首的冰魄寒光剑,但他光看那剑上寒光也知道比自己手中的紫云好上不知多少倍。
万古第一身,天下第一剑。
其时其势其实,他已经有了不弱于任何十门弟子的资本。
但一年出窍,他差了太多底蕴与眼界,碰上真正足以匹敌的对手,这种劣势便显现得愈发明显。
“但我入魔……不是入来看的啊……”
低头轻吟自语,他看着手中的紫云剑。
瞳眸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