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吃完饭兴致犹浓,原容与提议去唱k,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向卡拉ok厅。车停在门口时,叶倾澜发现邵京的脸色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没事,胃有点胀,可能吃撑到了。”
叶倾澜正想问邵京要不要两人先回去,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已经亲自迎出大门,对着原容与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态度十分恭敬,随后殷勤地将他们引入一间顶级包厢。
包厢典雅华美且极为宽敞,右前方还摆着一架三角钢琴。赵黎新奇地东张西望:“这么大的ktv包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都可以开舞会了。”
邵京趁没人注意偷偷抹去额头的冷汗,换上比较自然放松的表情——这家卡拉ok厅正是上次他和同事来的那一家,一走进这里,那个刻意被他遗忘的夜晚又重回脑海,醉酒的感觉,那个ktv小姐……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李纳真江雪雁都是典型的麦霸,周盛虽说老找不准调儿,但一点也不妨碍他热情洋溢地“吼那么几嗓子”,赵黎也是常光顾ktv的主儿,自然不会怯场。
作为菲迷的李纳真把王菲的歌模仿个□□不离十,她独唱了王菲的两首歌,赢得满堂彩之后还觉不过瘾,硬拉着叶倾澜合唱《相约九八》,叶倾澜今天兴致不错,也没推月兑,大方的接过话筒。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昨天激动的时刻
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欢乐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
这一曲《相约九八》两人不是第一次合唱了,配合相当默契,还真唱出点王菲那英的味道,听众们很赏脸地奉上热烈的叫好声。
原容与吩咐服务生拿一些食物进来,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甜食不要太多。”
不一会儿,几个服务生端进来很多食盒,有小笼包,水晶虾饺,蟹肉烧卖,枣泥糕……琳琅满目摆了满满一桌。叶倾澜晚饭吃的少,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她绕过甜腻的糕点,夹了一个水晶虾饺。
江雪雁拉着原容与要跟他合唱,原容与笑道:“你先让我吃点东西好不好?饿着肚子怎么唱啊?”
周盛站在台上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大声宣布:“下面由著名天皇级歌手,也就是鄙人,为大家带来一首《春天里》。大家使劲鼓掌!”
周盛荒腔走板地唱起了《春天里》,大家也跟着节奏拍手,到“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埋在,埋在春天里”一句,他唱得格外投入。李纳真受不了他的“矫情”,出言挖苦:“得,别埋在‘春天里’,干脆埋在女人的‘春光里’吧,也算你死得其所!”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秦季笑得最high:“还是咱李学姐‘真相’了,哈哈哈!”
周盛斜眼一挑:“小容,换歌!”他冲台下微微躬身,“既然大家这么喜欢,我就再带给大家一首鄙人的经典保留曲目——”说到这,他刻意停顿之后大声宣布,“《女人是老虎》!特别献给在座的李纳真小姐!”
大家笑得更欢了。周盛怪声怪气地唱起《女人是老虎》,一边唱一边冲李纳真抛媚眼,众人笑得太狠,手上拍子打得乱七八糟。李纳真摊着手坐在座位上,一脸“我很大度,不跟小人一般见识”的表情。
作为周盛损友的原容与边笑边揭老底:“圈子里公认,谁心情不好就请阿盛高歌一曲,一曲解千愁啊,绝对的‘治愈系’!”
周盛唱完了,很high地问大家:“好听不好听?”
一阵哄笑:“好听!”“好听!”
被“夸奖”的人越发来劲了:“要不要再来一首?”
这下众人不吱声了。周盛不乐意了:“嫌我唱的难听?老邵,你上!折磨死他们!”
被点名的邵京连连摆手:“我五音不全,还是别让我出丑了。”周盛眼睛一瞪:“不够哥们了吧?为朋友两肋插刀这句话是白说的么?”
“不行不行,我是真的不会唱。”邵京死活不答应。
原容与嘻嘻一笑:“老邵,我怎么听说上次耶鲁中国留学生联欢会你可是曲惊四座啊?不会是今天咱们这几个面子不够,请不动你吧?”
“我那次是喝多了……”邵京还要争辩,其他人也开始帮着起哄,叶倾澜拉拉他的衣袖,小声说:“我们合唱一首吧。”
周盛笑眯眯地瞅着两人:“贤伉俪共进退,不错,不错,那就来一个《夫妻双双把家还》吧!”说着他恶作剧的竖起兰花指,尖着嗓子怪腔怪调地唱道:“‘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再次引来一阵狂笑。
笑够了,叶倾澜说:“我们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吧,这歌简单。”李纳真说:“这么老古董的歌,带子里哪儿有啊?”叶倾澜说:“没关系的,清唱好了。”
她用手轻轻打着节拍哼唱起来,邵京扭捏了一阵,终于跟着她的调子小声唱起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
周盛赞道:“这还差不多,将来闹洞房的时候大伙儿也照样饶不了你们,今天就当彩排了。嘿嘿,小容,你说是吧?”原容与扯了扯嘴角没理他。
唱第二遍的时候,忽然轻柔的钢琴声和了进来,众人循声望去,欧阳涵不知何时坐到了钢琴边,他微低着头,修长如玉的手指行云流水般地在琴键上跳动着,似乎感应到叶倾澜看过来的目光,微扬起下颌,冲她淡淡一笑。
秦季对周盛说:“涵很厉害吧?任何歌曲,他只要听一遍就能分毫不差地弹奏出来。”他眼里满是自豪。
《让我们荡起双桨》曲调简单而优美抒情,除了自幼生长在美国的秦季欧阳涵兄弟俩,其他在场的人都勾起了童年的记忆,不约而同跟着叶倾澜他们一同唱起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
李纳真说:“邵京,你唱的还不错嘛,干嘛那么谦虚?来,你和倾澜再合唱一首,嗯……就唱《滚滚红尘》吧,倾澜喜欢的。”
“《滚滚红尘》?那歌我可真不会……”
正在说话,两个身穿制服的女侍应生抬着一大箱啤酒和饮料走了进来,邵京好似猛然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他以为自己忘记了那晚的ktv小姐的长相,然而他错了,只消一眼,他立刻认出长头发的那个侍应生就是曾经……的女人……
好半天他才意识到有人在跟他说话,回头一看,原容与冲他晃晃手里的啤酒瓶,嘴角上勾,“我问你要不要啤酒,老邵,你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呃,我……”邵京只觉得冷汗正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不停地往外冒,转眼,后背的衣服就湿了。脑海里一片混沌,竟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叶倾澜听到他们的对话,关切地探过身来:“邵京,你还是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的……”邵京如坐针毡地扭动了一体,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倾澜,我……我去下洗手间……”避开女友诧异的目光,他头也不回地向洗手间走去。
《滚滚红尘》的前奏已经响起,叶倾澜接过李纳真递来的话筒,有点担忧地望着邵京的背影。李纳真问她:“要不然我和你唱?”原容与站起来拿起另一个麦克风,微微一笑:“我来吧。”
两人手持话筒相隔半米并排站着,随着伴奏缓缓而唱,彼此的眼神并无交汇,似乎都专注于歌曲的演绎。今晚第一次唱歌的原容与一开口就把大家给镇住了,和他做过几年同学的叶倾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英语课和音乐课是当年原容与最为得意的两门课,作为合唱团成员,在学校的晚会上他也不止一次展示过才艺。
原容与天生一副非常动人的歌喉,嗓音饱满清亮,极有穿透力,他只唱了一句,全场立时安静下来。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原容与唱完男声的部分,慢慢转过身子,目光飘离,似乎看着身旁的女子,又似乎望向某个遥远的时空。叶倾澜轻握话筒,长睫低垂,和着音乐缓缓唱道: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
悠悠的歌声有如岁月一般静静地流淌,场下听歌的人也仿佛被带入某种感伤怀旧的情绪当中。
一曲唱罢叶倾澜轻声说了句“谢谢大家”。不经意地一侧头,她看到了原容与此刻的神情,不由一怔,音乐已经停歇,他却依然静立在原地,神色漠然,仿佛他不是唱了一首歌,而是做了一个梦……掌声四起,他眉头一振,立刻恢复了惯有的笑容,瞬间又变回那个大家熟悉的原容与。
秦季朝台上的原容与投去饱含戏谑的目光:“原大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下还有谁敢出来丢人现眼?”
江雪雁横了他一眼:“我就敢!眼红死你!”
原容与笑着冲江雪雁招手:“小雪,快上来,咱们给大家来点带劲儿的!”
江雪雁兴高采烈地跑上前去,接过叶倾澜手里的话筒,音乐转换成一首比较新的歌。李纳真打开一瓶冰啤酒慢慢呷了一口,她眼睛看着正在和江雪雁合唱《狼爱上羊》的原容与,若有所思。
邵京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长发女侍应生已经不在,他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叶倾澜问他身体怎么样,他含糊地说已经没事了。
周盛红光满面,很是兴奋地嚷嚷着:“高手们就别藏着掖着了,赶快上啊!秦季,欧阳涵,你们还等什么?”
欧阳涵摇头,秦季倒是很大方:“我不喜欢唱歌,就跳一段街舞吧。”
他选了一首节奏感强的歌曲,站在大厅中央,随着节拍即兴舞动。他用头、手、身体在地板上旋转,身体的各个关节有节奏地屈伸、转动、绕环、摆振、波浪形扭动,时不时加入翻滚、倒立、弹跳等高难度动作。
秦季的表演个性张扬,奔放热情,充满了爆发力,强烈的动感也感染了在场的观众。李纳真第一个月兑下外套,跳起了西班牙风格的踢踏舞,还很有创意地加入了拉丁舞扭腰摆臀的动作。
周盛跑过去,学着李纳真的动作,和她一起舞动。他到底运动神经发达,没一会儿就学了个□□分。江雪雁赵黎也跃跃欲试,跟着音乐摇摆身体。
忽然,“轰隆”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头顶炸开。众人大惊之下停下动作仰头去看,一朵朵金光灿灿的“菊花”在空中次第绽放,片刻后化作点点寒星,飘然而下。呆滞了两秒钟之后,女孩子们开始尖叫。
李纳真大叫:“原大少,你疯了吗?!”
“别担心,这不是普通的烟火,叫做‘冷烟火’。”原容与轻笑,“不信你们试一试,那些根本不是火星子,很安全。”叶倾澜伸出手,空中飞舞的“火星子”落入手心,化成细末,一点都不烫手。
得到原容与的保证,大家提起的心又放下了。激情洋溢的音乐,变幻的灯光,伴着漫天飞舞的绚烂“烟花”,怎能不让年轻人热血沸腾?
江雪雁他们加入了舞蹈的人群。叶倾澜和邵京虽然没有跳舞,但也随着节奏拍掌喝彩,现场气氛热烈到了极点,每个人都随着音乐尽情释放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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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他们闹到很晚。李纳真没回家,和叶倾澜一起睡宿舍。两人躺在床上聊天,身体十分疲惫,精神却异常亢奋。
“纳真,周盛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发现没?”叶倾澜越想越好笑,忍不住模仿起周盛的腔调来,“‘李纳真,你绝对是我所见过的最火辣的女博士!’”
李纳真骂道:“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她也模仿周盛的口吻学了句,“‘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呸!最讨厌自命风流的男人,我还不想莫名其妙被传上什么病呢!”
“哎,说真的,你那个中学同学还真让我大吃一惊,第一眼看到他,我足足几分钟没恍过神来,把周盛那厮给笑死了!”
“你的反应很正常。”叶倾澜笑了。
李纳真无尽感慨:“看到他我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上帝偏心,大部分人就是上帝三笔两画信手涂鸦的作品,可某些人却是上帝一笔一划精心描画出来的。360度无死角耶!当时我心里就一个念头,幸好我不是男人,跟他没有竞争关系,不幸中的万幸啊!”
“我本来想说,他是我生平仅见最俊的男人,没有之一!不过现在看见了你那小师弟,这后半句只好收回了。欧阳小同学虽然女敕了点儿,可绝对是个极品啊,极品!还有,那个叫秦季的男生也很正点,身材太性感了,尤其他跳舞的样子,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太阳神阿波罗!”
赞叹完毕她长吁一声:“唉,可惜只有19岁,要不然姑女乃女乃豁出去倒追他!”
叶倾澜揶揄她:“你不是说男人青春短暂么,19岁正当黄金保鲜期,你要不要考虑来一段忘年恋?”
“去你的!什么叫‘忘年恋’?我还没那么老,撑死了也就‘姐弟恋’!”李纳真极度不满地翻白眼。
叶倾澜没有反驳,李纳真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隔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我说,你和原容与一起唱《滚滚红尘》的时候气氛满特别的,怎么说呢,好像空气中带着静电似的。喂,你可老实交代啊,中学时你们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叶倾澜暗道,女人啊,无论学历高低,这八卦的精神总是一样的。
“依你看,我们是什么关系?”
“依我看哪……”李纳真装模作样地沉吟了片刻,“自然是郎有情,妾有意,海誓山盟私定终身。只可惜门不当户不对,被封建□□家长棒打鸳鸯,从此天各一方,多情空余恨……怎么样?□□不离十吧?”
“李纳真你可以去当编剧了,不过,是最烂俗的那种!”叶倾澜挖苦道。
李纳真不服气地回她:“那你说一个不烂俗的我听听?”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浪漫故事,你想太多了。”
“我就不信,这样的极品美男你居然没有一点动心的感觉?还是说——你仅仅想证明自己超凡月兑俗与众不同?”
叶倾澜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下。
“超凡月兑俗?呵,你太抬举我了。每次看到帅哥美女出现,我也会在心里赞叹,好一道美丽的风景,赏心悦目啊。可是,难道仅仅因为风景漂亮,我就搬到风景区去住吗?”
“此话怎讲?”
“打个比方吧,商店橱窗里摆着一双非常漂亮光鲜的高跟鞋,我路过橱窗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我不会一时冲动把它买下来。”
“因为我是个实用主义者,对我而言,鞋的第一功能是穿着走路,所以舒适度是最重要的,我穿上高跟鞋几乎走不了路,所以,这鞋再漂亮也不适合我。”
李纳真被她的比喻逗笑了:“照你这么说,原容与就是那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了?”
“那倒不是。我穿上高跟鞋不会走路,可有的女人穿惯了高跟鞋,让她穿平跟鞋她反而难受。何况,高跟鞋的确能让女人显得修长高挑,身姿婀娜,有的是女人为了追求美,宁可‘削足适履’,也不会放弃这样漂亮的鞋子。”
李纳真唔了一声:“邵京就是你中意的舒适合脚的平跟鞋啰?”
叶倾澜想了想,给了个谨慎的回答:“平跟鞋确实是平跟鞋,但鞋合不合脚,穿的时间长了才知道。”
又聊了好一会儿,倦意渐渐袭来,叶倾澜在即将沉入梦乡之时听到李纳真的最后一句话:“谁没头脑发热买过几双不合脚的鞋子呀?你说没对他动过心,我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