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远智少东原容与以前所未有的的频率出现在各种新闻报道之中,他与朱氏千金朱景宜的传言也甚嚣尘上。两人连续几次相伴一些社交聚会,虽未曾正式对外公布,但嗅觉灵敏的记者们仿佛已经听到婚礼的钟声。
叶倾澜仍然每天打电话,可一次也没有接通。李纳真,秦季和欧阳涵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拉她出去散心,大多时候被叶倾澜拒绝,她说她要专心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
其实准备论文只是借口,因为李纳真好几次看见叶倾澜对着笔记本电脑不是走神,就是在玩数独游戏——这是叶倾澜心烦意乱时,强迫自己排除杂念的一种方式。
表面上,叶倾澜看起来和平常也没多少差别,照常吃饭睡觉晨跑,但李纳真有天突然发现宿舍地板上有许多月兑落的长发,因为她自己是短发,从这些头发的长度来判断,它们都是叶倾澜掉的。看到地上一团一团的头发,叶倾澜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拿起扫帚收拾干净。
李纳真私底下偷偷打电话找过原容与,同样无人接听。关于原容与和朱景宜的传闻,李纳真从原本的压根不信,到疑惑不解,最后变成了失望和愤怒。每当她忍耐不住对着叶倾澜发泄对原容与的不满时,后者要么沉默应对,要么就淡淡地回她一句“谣言止于智者”。
渐渐的,李纳真看向好友的目光多了几许怜悯——原来,再聪明的女人一旦真的爱上了也会变得盲目,甚至自欺欺人。
对于纳真的心理活动叶倾澜并不在意,她每天不是对着电脑,就是对着杂志上那张熟悉的俊美脸孔发呆。
原容与爱笑,也善笑,以前他笑的时候,总让人情不自禁联想起一句话:“满园的花都开好了”。而如今他也在笑,笑意却仿佛只有浮于表面的浅浅一层。
叶倾澜在心底默默地问杂志上的人:远智的难关度过了吗?你现在……过得好吗?
作为她们宿舍的常客,欧阳涵和秦季几乎每天都出现。有爱耍宝爱搞笑的秦季在,宿舍里沉闷低迷的气氛总算缓解了不少。而欧阳同学日渐高超的厨艺更是征服了李纳真的胃。
终于有一天李纳真意有所指地感慨道:“我现在发现,这男人哪,还是越年轻越好。起码肚里没那些弯弯绕绕,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单纯,干脆!”
“确实很好。”叶倾澜当然听得出她那言下之意,“只可惜,年轻男人也一样会变老,变得不再那么单纯。”
李纳真不由叹气了:“唉,还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死脑筋!我就想不明白了,秦季不是你的菜我理解,可欧阳童鞋究竟哪一点不好了?”
接收到好友无奈的眼神,叶倾澜同样在心里叹了口气,沉吟了半晌,才轻轻问了一句问道:“纳真你觉得,男女之间真的没办法保持纯粹的友谊吗?”
李纳真凑过身来瞅了瞅她:“你这么强调‘纯粹’两个字,也就是说对方不能对你抱有任何不该有的遐思臆想,对吧?”
见她点头,李纳真用一种少见的严肃认真的口吻地说:“当然可能,不过只有一种情况下成立,那就是……对方其实是个gay!”
说完,扑哧一声,她自顾自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的。面对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异性,对方心里连点想法都不能有,你觉得可能吗?只怕男人这种生物还没进化到这种高级阶段呢!”
“我敢用我的全部存款和你打赌,就算是那位看起来冰清玉洁的欧阳童鞋,也早在脑子里把你圈圈叉叉过无数遍了!”
李纳真见自己一说完,叶倾澜好像被雷劈了,整个人都僵直了,忍不住出言挖苦道:“怎么跟吃了只苍蝇似的?说几句大实话就接受不了啦?”
叶倾澜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有些刻意地打趣道:“你的全部存款?不是只有个位数吗?”
李纳真当即白了她一眼:“错!我存折上压根就是负数!”
叶倾澜没有继续说笑,只发出幽幽一声叹息。
“你的心思我全明白。”李纳真说,“其实你心里特别矛盾,既舍不得双胞胎,又不愿意和他们继续这样暧昧下去。”
叶倾澜点点头,将视线移向窗外。澄艳湖的水面已经结冰,此刻有好几个人正在湖面上溜冰。
“他们两兄弟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是他们帮我把邵京从地震废墟里一点点挖出来,也是他们陪我熬过那一段最艰难的日子。他们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是,我没办法骗自己说我们之间的友谊可以天长地久。”说到一半,她黯然摇头,“说心里话,我一直觉得自己就像在这结冰的湖面上行走,随时都可能滑倒,甚至掉进冰窟窿里去。”
李纳真敛住笑容,深思地盯着好友看了一会儿,才说:“倾澜,难道你就从没想过自己可能有问题吗?”
“……”
“男女之间的相处本来就很微妙,很多情侣都是从朋友慢慢发展成恋人的。”李纳真不解地说,“而且倾澜,你怎么说也算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思想未免也太古董了吧?说来说去不就是个sex的问题?从医学角度讲,生殖系统和消化系统,循环系统,呼吸系统都是人体的生理组织,有必要把生殖系统的那点功能看得那么特殊那么神圣吗?”
“好吧,姐姐我今天就教导你一下吧。”她说得兴起,干脆从自己书架上拿了本解剖学,图文并茂地讲解起来。对叶倾澜来说,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上了堂正式的性教育课程。
李纳真足足讲了快一个小时,讲到口干舌燥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接过叶倾澜递过来的果汁,她一边润喉,一边问“学生”:“怎么样,听懂了没?有何感想?”
“资优生”叶倾澜应和地点点头,对课程内容做了小结:“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性需要是人类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需求,适度的性活动可以优化调节系统功能,以维持人体内环境的稳定。因此,对于身心健康的男女而言,发生性行为是自然而然的,也是互利互惠的。”
“bingo!”李纳真露出孺子可教式的满意微笑,“道理你都懂,那就换位思考一下吧。既然异性朋友有这方面的需求,你就当是做做好事,满足他一下,而且你自己又没什么损失。”
“理论上确实不错,”叶倾澜双手一摊,苦笑,“可我偏偏接受不了,做不到,大概,是我没进化到那个高级阶段吧。”
“唉,你就画个紧箍咒自己钻进去吧!”李纳真恨铁不成钢了,“我是没辙了,你自己想想要怎么办吧。”
李纳真拍拍**走人之后,叶倾澜独自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
正如李纳真所说,除了年龄上的差距有点大以外,她实在找不出欧阳涵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他们兴趣相近,性格也合拍,彼此很容易理解对方的想法。他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假如自己和欧阳在一起的话,生活应该平静而和谐,一如她所想往的那样。
然而,想象和现实从来都是两码事。当她因为恐吓信搬进双胞胎的宿舍,每日每夜在欧阳涵的床上辗转难眠时,叶倾澜终于想明白一件事:这辈子,她和欧阳涵大概就只有做朋友的缘分。
她把晓雾山上发生的事情讲诉给李纳真听时,李纳真曾经问她:“假如那天‘捡到’你的人,不是他,而是旁的什么人,比方说秦季或者欧阳涵,你也会和他上床吗?”记得当时她回答:“可能不会。”现在她可以把“可能”两个字去掉,明确地坚定地回答“不会”。
也许身为医生的李纳真会说这是伪科学,但叶倾澜开始相信,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某种特殊的磁场,有人天生相互吸引,有人则天生相互排斥。她和欧阳涵之间的吸引力,尚不足以令他们爱上彼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不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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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圣诞舞会是e大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叶倾澜虽然跟李纳真学过交谊舞,但还从未参加过圣诞舞会,今天是第一次。当然,她是被李纳真和秦季欧阳涵兄弟硬拉来“散心”的。
学校面积最大的体育馆内张灯结彩,场地中央还有一棵高大的圣诞树,最别具匠心的是到处挂满了红色的圣诞袜,里面装的主要是糖果巧克力之类的,随便大家品尝。
游目四顾,到处是青春洋溢无忧无虑的脸,笑声和音乐声不断冲击耳膜,叶倾澜心中的烦闷也不禁稍稍淡去,脸上也有了笑容。舞会对衣着没有任何规定,有人干脆把这当成了化装舞会或者假面舞会,舞池里光“圣诞老人”就有好几位。
“气氛还挺不错的。“秦季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有几个小妞正经挺漂亮呢!”
和叶倾澜跳了第一支舞之后,秦季接连和李纳真跳了好几曲,两人都是“舞林高手”,可谓棋逢对手,跳得颇为尽兴。
叶倾澜和欧阳涵跳了两曲,便走向角落的休息区,欧阳涵自然而然跟在她旁边。叶倾澜回头看看他,“我去喝点东西,欧阳你接着跳吧。”
欧阳涵正要摇头。这时一个穿白色羊绒裙的女孩拦住了他们。
“叶师姐,欧阳,你们也来了?”程舒温柔乖巧地微笑着,小手却有些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裙摆。
叶倾澜冲她微笑点头:“程舒,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程舒有点忸怩地说,“叶师姐,我可以和欧阳跳支舞吗?”
叶倾澜笑了:“当然可以。”
身畔的欧阳涵眉头顿时一皱,叶倾澜却假装一无所知,故意轻轻把他推向程舒:“今天是圣诞前夜,你们玩开心一点!”说完,她径自撇下欧阳涵,独自向角落走去。
叶倾澜给自己倒了杯免费饮料,找了个靠墙的座位坐下。一边慢慢啜着饮料,一边将视线转向舞池,很快她就找到了不情不愿被程舒硬拉进舞池的欧阳涵,还有正在表演一些花式技巧的秦季和李纳真。
她大约坐了十几分钟,一个戴着金色水钻面具的身影忽然在她跟前停下,弯低腰,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叶倾澜不禁愣了一下,尽管对方的五官藏在面具背后,可从身材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位女生。对方见她愣神,忽地噗嗤一下,娇笑了起来。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从面具背后传来,带着小小的得意:“叶姐姐,你认不出我了么?”
“雪雁?”叶倾澜惊讶地挑眉。
对方摘下面具,露出雪白甜蜜的娇颜,笑盈盈地望着她。一年不见,江雪雁似乎长大了不少,褪去了原本的婴儿肥,轮廓越发显得精致。今晚她化了淡妆,恰到好处的妆点为她原来就清纯秀丽的小脸增色不少。
叶倾澜由衷地赞美道:“雪雁,你更漂亮了!”
闻言江雪雁双手羞涩地捂住脸颊,“真的吗?我也觉得自己变瘦了呢。”说着,她难掩兴奋地在叶倾澜面前转了个圈,展示细细的腰身。
“好久没看到你了,也不见你来e大玩。”叶倾澜有点亲昵地埋怨道,她一向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因为我交男朋友了呀。”江雪雁大大方方地回答,她将旁边的一个男生拉近些,介绍说,“叶姐姐,他叫胡韦。”
叶倾澜这才注意到,从刚才起这个高个子的男生就一直站在那儿,听到女友介绍自己,胡韦十分有礼貌地上前,主动和叶倾澜握手问好。叶倾澜见他应对合体,容貌属于乍一看不算很出众,但越看越耐看的那一型,心里也颇为江雪雁高兴。
聊了几句后,江雪雁再次向叶倾澜伸出邀请的手势,“叶姐姐,你还没答应和我跳舞呢。”
“和你?”
江雪雁笑着说:“是啊,你可别小看我,我的男步跳得可好了。”
除了和李纳真学跳舞,叶倾澜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生一起跳,不过,江雪雁没有吹牛,她男步跳得确实不错,叶倾澜很自然地就跟上了她的节奏。
两人跳了一会儿,江雪雁突然说:“叶姐姐,你是不是想问我容与哥哥的事?”
叶倾澜顿时一怔,视线正好对上江雪雁乌黑水润的眼睛,后者朝她嫣然一笑,毫不避讳地说:“以前我太傻了,容与哥哥心里一定藏着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所以只能把我当小妹妹看。”
“我早该发现的,容与哥哥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神……,就好像已经这样看着她……一辈子了……”江雪雁年轻的脸上掠过一抹怀念和感伤,转眼间,她又甩了甩头,报以更加璀璨的笑容,甚至还对叶倾澜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我心知肚明的调皮模样。
叶倾澜斟酌了一会儿,才说:“胡韦看起来是个很好的男生,你要好好珍惜他。”
“我会的!”江雪雁用力点头,“容与哥哥会是我心目中永远的梦中情人,只要他幸福快乐,我远远地看着……就行了。”
跳完舞,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道别的时候,江雪雁拉起叶倾澜的手,真诚地说:“我还会来看你的,叶姐姐。你有空也来师大找我,好不好?”
叶倾澜欣然答应,忽然,她感觉到自己手心被塞进了一小团东西,她有点惊讶地看了江雪雁一眼,后者又对她眨眨眼,粲然一笑,什么也没说拉着胡韦走了。
江雪雁离开后叶倾澜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江雪雁塞给她的是一张白色的纸条。展开来,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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