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如往常一样,淡淡倾射大地。『**言*情**』
夜空静谧,夜风轻柔抚模一所破旧的仓库。
破烂的窗户在夜风中吱呀吱呀地左右摇晃,在月光下倒出一道长长而狰狞的影子。
雪白墙壁有些石灰早已剥落了,露出泛黄的痕迹。
仓库里,只有简单的设备,一张生锈的铁床和两张破旧的椅子,而其中一张椅子上绑着一个昏迷的脸无血色的中年女人。
地上流着一滩血,空气弥漫浓郁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静…
安静…
安静得诡异的仓库里只闻得中年女人浅浅的呼吸…
良久良久…
自始至终斜倚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名黑衣女子似乎等地不耐烦了,拿起一瓶矿泉水走近被绑的中年女人,手一扬,手中的矿泉水尽数泼在中年女人的脸上。
“咳…咳咳…”
中年女人咳了咳,幽幽转醒,待看到眼前之人,迷蒙的眼睛刹时瞪大,震惊,不可置信,这仅仅是一瞬间,她立刻皱眉,眼里是深深的厌恶。
“我怎么会在这里?”
中年女人瞪视黑衣女子,迅速环视仓库里的情况,待看到地上之人,双眼变得疯狂愤恨:“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这个恶魔,恶魔恶魔…”
地上躺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中年男人,瞪着恐惧又仇恨的眼睛,早已死去多时。
在中年男人身边散落着几把沾满鲜血的尖锐刀具,那满地鲜血自中年男人左胸口的血洞缓缓流出,而中年男人的口中塞着一颗被捏碎的心脏器官,死状特惨。
“是呀,我杀了他,你不高兴吗?”
黑衣女子轻笑,像问讨赏的孩子反问中年女人。
“恶魔恶魔…”中年女人尖叫,又恐惧又疯狂又仇恨地朝女子大吼,“滚开滚开,你这个恶魔…你会不得好死的,你早该下地狱,恶魔恶魔…”
“恶魔?是呀!我是嗜血恶魔。”黑衣女子轻笑,嗓音轻柔,却带着冷冽的寒意,一步一步逼近她,“如果我是恶魔,那你,那你们又是什么?我能成为恶魔,不都是你们的功劳吗?”
“滚开滚开…不要靠近我,滚滚…”中年女人颤抖缩成一团,崩溃地哭吼。
黑衣女子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看着中年女人,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此刻她披头散恐惧着,颤抖着,这是几千个日日夜夜曾幻想的梦回情景,如今成真了,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何心里却没有一点喜悦的火花?
当看到她惊恐,崩溃的样子,心有一角渐软,不忍…
不该心软,不该心软,忘了她曾经如何的残忍了吗?不该心软,不该…
然…
她终究是她如今存活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终究是她的母亲…
母亲!想到这词,黑衣女子喉咙一紧,眼睛定定看着中年女人。
“你…有没有后悔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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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后悔生下我?”
这个问题藏在她心里二十年了,也折磨了她二十年,每次的生不如死之时,她都靠这个问题支撑着,这是她在血腥黑暗中使她必须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她不能死,她一定要回到她身边亲口问她,她后悔生下她吗?她…可曾有一丝心疼她?
中年女人抬头,直直瞧着黑衣女子,眼前这人,有着一张绝魅妖艳的脸,她是她的女儿,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的女儿…
可是,因为生下了她,她被无情抛弃了,她的人生全因她的到来毁了,彻彻底底地毁了…
女儿,女子与她七分像的容颜在告诉她,她是她的亲骨肉,是她身上掉下的一部分,她,是她从不曾善待过的女儿…
不,不是,她不是她的女儿,她是恶魔,恶魔恶魔…
她,是毁了她人生所有一切的恶魔,她是魔鬼,魔鬼…
她后悔,后悔…
中年女人眼神刹时变得阴厉仇恨:“我这一生最后悔就是生下了你。”
“我后悔在你出生后没有立刻掐死你。”因为她的到来,她被爱的人无情抛弃。
“我后悔在你一岁时没有烧死你。”
“我后悔在你五岁时卖给王总亵。玩,没有叫他弄死你。”
“我后悔,我后悔后悔…”
字字句句,带着切骨入肤的恨意。
旁人若不清楚,定误以为她们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然而,她们是一对母女,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心,居然那么狠,恨,那么深。
黑衣女子眼中因等她的回答而升起的期盼被生生浇灭,她的话把她的最后一丝不忍生生捏碎。
黑衣女子眼神刹冷,浑身笼罩着寒意,如寒冰峭骨,让人宛如置身于冰窟。
中年女人生生打了一个冷颤,嘴唇颤抖,喉咙似被人掐住开不了口。
那种,死亡即来的恐惧,一点一滴渗入皮肉,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面对死亡,而是面对死亡却无能为力,精神需受尽死亡前的恐惧…
“好,好一个后悔。”原来她是那么愚蠢的,竟会期盼能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一丝母爱,真是异想天开,愚蠢之极了。
“哈。”黑衣女子骤然一笑,然而眼神如冰,没有丝毫温度,“亲爱的妈妈,我真该谢谢你的后悔,让我有机会活到现在,那么我更让你后悔吧。”
“你…恶魔,我不怕你,我诅咒你,你会永世不得超生,我诅咒你,生生世世诅咒你…”中年女人愤恨大喊,即便恐惧,但脸上没有丝毫害怕,求饶之意。
对女儿的恨,占据了她的心…
黑衣女子冷冷瞧着她诅咒,直到死,她依旧如此,毫无悔改…
只因她的不该出生,不该投胎于她,她便至死也要诅咒她…
呵…
再没有丝毫心软与不忍,黑衣女子转身,走出仓库。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诅咒你,化为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身后是一片冲天的火光,艳红的火焰如厉鬼摄魂,不断翻滚,女人凄厉的诅咒在夜空下经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