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儿一脸沉思地看着那堵死的洞口,面色凝重,表情阴郁。
“你们、你们刚才看到林仙儿了吗,她竟然站了起来……”冷小烟一脸吃惊地看向我和胖子,想向我们求证那一幕是真的还是她眼花了。
我和胖子看着眼神惊疑不定的冷小烟,点了点头,表示我们都看到了那超出常理的诡异情景。“会不会是尸体经过火焰灼烧,体内的筋脉发生收缩,导致尸体出现这些看似复活的动作,就像尸体在进入炼尸炉焚烧以后,都会坐起来,有的手指还会抓挠炉壁,就跟要求救似的。”林小舟看着我和胖子,不知道是想求得心理安慰,还是想向受了多年毒害的唯物主义教育艰难地说拜拜。
“别说了,你们看到的都是真的,而且,这起案子,还他妈越来越复杂了,看来,你叔儿我注定是不能消停地退休了。”黎叔儿迈开一步,不留神猜踩到了一块瓦砾,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看来我是真老了,不行了,以后的事儿,就要靠你们了。”黎叔儿苦笑了一下,推开我和胖子要扶住他的手,慢慢地向厂区方向走去。
看着黎叔儿踽踽独行的背影,我和胖子,还有冷小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黎叔儿为什么会突发廉颇老矣的感慨。
“是不是该给黎叔儿找个老伴儿了,这人老了没个说话的伴儿,精神上是不是就会出现异常反应啊?”胖子看了一会儿,突发奇想地说道。
“滚他妈犊子,操!”我乜斜了胖子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你呀,就是嘴贱,活该。”冷小烟白了胖子一眼,也走了。
“我说什么了,关爱空巢老人有错吗,有错吗?”胖子在我们身后苦闷地大叫道。
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当尘烟散去后,一团灰色的雾气平地冒出,将那个已经被堵死的矿洞入口笼罩其中,久久不散。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挤进了胖子开的那辆捷达车里,黎叔儿来时乘坐的警车跟在我们后面,就像是一辆警卫车似的。
黎叔儿坐在副驾驶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不吱声,我们也不敢太放肆,就都沉默着看向车外单调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黎叔儿说话了:“小乾,那个林仙儿的笔记本电脑还在警队吗,回去调出来,我想看看里面的内容。”
“叔儿,这个事儿我忘了和您汇报了,那笔记本里不都是林仙儿写得一些关于天堂之门的教义和感受吗,周教说是可能涉及邪教,已经交由国保大队做进一步的核实与调查了,所以,东西现在应该在国保那边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因为没有事先汇报而遭致心绪不佳的黎叔儿的爆训。
储出乎意料,黎叔儿并没有发火,只是喘了口粗气,说道:“意料之中的事儿,我就是想再证实一下。”
“叔儿,您刚才好像要说点儿什么事儿是吧,说说呗,我们也学习学习,呵呵”我见黎叔儿没有发飙,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另有隐情,索性继续追问道。
“你们,听说过养尸地吗?”黎叔儿用手搓了搓脸,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养尸地,鬼片里看过,不就是坟地风水有问题,埋葬在地里的尸体不会腐烂,天长日久就变成了吸血的僵尸吗,咋地了?”胖子一边开车,一边接了一句。
“那是扯蛋,养尸地可不仅仅是能产生僵尸那么简单,你们听说过人死而复活,日常起居和正常人一般无异的奇闻异事吗,这些事儿在《酉阳杂俎》、《阅微草堂笔记》等古籍里都有记载,你们别以为那些都是古代人愚昧无知、臆想出来的,其实很多都是确有其事,只是当政者讳莫如深,不愿公诸于众,作者才不得不借助灵异鬼怪之说,以曲笔的方式记录下来。”
黎叔儿回过头看向我:“你们郎家对于养尸地之说,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嗯,我听家里老辈人说过,但他们主要是看风水、驱鬼看邪病什么的,对于养尸之类的邪术并不精通,也很忌讳。”我老实回答。
“嗯,白派对于这些异术一向嗤之以鼻,视之为乱国害民的旁门左道和异端邪说,不过,一些邪教却对养尸之术趋之若鹜,并不断花样翻新,最终形成了一门令人闻之色变的毒辣邪术,用以蛊惑人心,图财害命。”黎叔儿语速缓慢,却听得我们心惊肉跳。
“那不就是邪教吗?”我似乎有些明白黎叔儿想要说什么了。
“没错,刚才那个二号井,实际上就是一处很隐秘的养尸地,这一点,付景林恐怕不知道,但林仙儿当初要承包着这处煤矿的时候,应该是清楚的,至于她要承包的动机,要么是想习练这种邪术,以求得自己和家人的长生不老,要么就是受人指使,是被迫为之。”果然,黎叔儿开始切入正题了。
“您是说,天堂之门是邪教?”冷小烟插了一句。
“我不敢确定,因为以前有几起恶性案件也隐约牵扯到了天堂之门,但在深入追查之后,知情人不是离奇横死,就是突然疯了,线索总是被掐断,案子也查不下去了,就像这次一样。”黎叔儿眼望窗外,叹道。
“那国保部门没有介入吗?”我感到其中有些蹊跷,遂问道。
“介入了,就是介入了,才查不下去了……”黎叔儿说了半截话,就没了下文。
我们都沉默了,谁也没有再说话。
黎叔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国保部门在调查“天堂之门”涉嫌邪教违法犯罪的过程中,并没有全力以赴地开展工作,甚至,还有包庇袒护、大事化小、不了了之的迹象。
这已经是涉及到犯罪的层面了,我们作为新入警的菜鸟,对于这些可能涉及公安机关内部丑行的敏感话题,还是少说为妙的好。
这里面,水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