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去干活,不然你今天就别想吃饭了!”赵明装模作样地守着一众人给步仁意留下一句狠话,就扬长而去了。
“指导员这是怎么回事,这前几天还对110客客气气的,怎么今天说打就打了,你看110那德行,这估计没个十天半月都好不了,这还能干活吗?”负责监工的民警见赵明离开,又看着步仁意那副惨绝人寰的模样,悄声对一旁的同事说道。
“这谁知道,不过以前有人说赵指导员好那口事,我觉得是110舍不得自己菊花,才被揍成这样的。”另一位民警很八卦地说道。
“赵指导员不是有老婆吗?怎么还有这爱好。”
“这谁知道,估计双取向的吧,我就估计赵指导员就是看上110那小子,才对他那么客气,结果110不从就直接把人给揍了,我估计110以后不好混了。”
“你小子站这干嘛?还不快去干活。”两个低声讨论赵明的民警见步仁意站他们身边不走,不由又是对步仁意一阵训斥。
“算了,这小子这惨样估计也干不了活了,就随他意吧。”说着那位民警同志又很人道地对步仁意说道:“还行吗,能干活就去干活,不行就去医务室看看。”
“我没事,不用去医务室。”
步仁意连忙装出一副怯懦的样子,这去医务室还不穿帮啊,赶紧的一瘸一拐地向劳改犯们的工作台走去。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硬气,被打成这样也不肯去医务室看看。”
“硬气个屁,我看他是被赵指导员打怕了,不敢去医务室。”
不理会身后两位民警同志的议论,步仁意瘸着腿走到许大有的工作台前。这会儿几乎所有的劳改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大家都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步仁意。
步仁意也懒得多说话,就一**坐在许大有身旁,然后漫不经心对头发花白的许大有说道:“许叔给我个小镊子,我干活。”
“这你还成吗?都伤这样了?”许大有一双混浊的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步仁意。
“没事,不耽误干活。”
“唉……”
许大有叹息一声似乎要说什么,但是胆小怕事的性格却又让他不敢言语,只能无奈地叹息。
接过许大有递给自己的小镊子,步仁意低下脑袋就开始继续干那让人蛋疼的手工活,可是刚刚要开工,身边就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有事?”
步仁意扭头一看,右侧一个四十岁左右,满脸都是皱纹,那模样就跟沙皮狗差不多。
“兄弟有种,为了保菊花被揍成这样都不屈服,我赵宽佩服你。”满脸都是皱纹的那货对步仁意低声说道。
赵明跟步仁意合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后,步仁意从以前的312号子房来到了许大有、赵宽等人住的404号子房。
404号子房以前最年轻的人就是四十多岁的赵宽,这404号子房可以说是怀柔看守所的养老院了,这里住的人平均年龄都差过了五十岁,当然步仁意的到来为暮气沉沉的404号子房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脸和沙皮狗一样的赵宽之所以夸步仁意有种,这还要从看守所这个复杂的环境说起,众所周知,像怀柔看守所这地方就是只耗子也是公的,当然除了医务室的医务人员!这汇聚了一大群雄性物种的环境成了滋生基情的温床,所以在看守所监狱,那什么老犯人让新犯人捡肥皂,看守让劳改犯捡肥皂的事情那是屡见不鲜。
起初步仁意来怀柔看守所受到了赵明的知恩图报的礼遇,这在步仁意眼中看来是很正常的,可是对一众劳改犯和看守民警看来,这事就不正常。看守所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造就了人的龌龊想法,总之不管是什么事那都是不样好处想,而是怎么坏怎么想,所以没人认为步仁意和赵明的关系是纯洁的,估计整个看守所的大部分人都把步仁意看成了赵明的基友了,包括那表面服从步仁意,内心却瞧不起步仁意的李胜利等人。
想到这里,步仁意就觉得错怪了李胜利等人了,特么换谁也不会看得起一个卖**的人。所以虽然步仁意在怀柔看守所会虽然混的是风声水起,但是其实却被整个看守所里的人鄙视到家了。
步仁意现在就在想,这还幸亏自己和赵明合伙演了这出苦肉计,不然以后出去了遇到曾经一起在看守所蹲过号子的弟兄们,估计都会在背后指着自己的脊梁骨对别人说:“看到了没,就那个步仁意,以前在怀柔看守所是个捡肥皂的。”自己一辈子的声誉不就全毁了吗?
不过就是步仁意这一出明智的苦肉计,把自己前几天毁掉的声誉全都找回来了。一直对步仁意客客气气的赵明突然对其大打出手这能为那般?那些整日却少精神文明教育的劳改犯们自然会想到,步仁意为了保住自己的节操和名誉拒绝了捡赵明的肥皂,然后赵明恼羞成怒将步仁意暴打一顿,而后步仁意在怀柔看守所的待遇一落千丈。
如今虽然没有酒菜吃了,但是却着实证明了步仁意是清白的,想到这里,步仁意就仰天长叹:“哥不是捡肥皂的”。
“仁意我看下午是左脚瘸了,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右脚瘸了?”赵宽坐在自己的床铺前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转移了不行吗?”
装受伤也不是件容易事,步仁意当时就装瘸,谁注意是那个脚瘸了,不过赵宽这么一说,步仁意就觉得这事还是要认真对待的,这要是演穿帮了,自己不就白忙活了吗?
“这看守所里的民警那是民警啊,这分明就是土匪啊。”
404号子房年纪最大的董正喜看着步仁意的模样摇头叹息着。
这董正喜今年都七十八了,是怀柔看守所年龄最大的一位的劳改人员,如今已经在怀柔看守所呆了一年半光景了,据说要出去差不多要到年后了。
这老董头别看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但却是一个老扒手,看着这老头满脸的肉褶子皱纹,步仁意不由想起了老颠来,这老董头除了身子不像老颠那样又抽又抖的,别的地方却是和老颠不相上下,就连从事的职业都和老颠一样一样的,步仁意就想等出去后介绍老颠和老董头认识下,让两个老扒手相互交流交流啥的。
由于老董头年龄太大的缘故,所以虽然是劳改犯但是他却不用劳改,这老头那模样看上去就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了的模样,这虽然是蹲号子,老董头的待遇却比其他劳改人员要高许多。
“我觉得那些孙子比土匪都土匪!”秃头的曹大锤忍不住就骂了一句。
这老曹今年也五十出头的人了,不过那脸皮有些耷拉的老脸上似乎还能看到年轻时的彪悍,老曹是个老混混,年轻时也是敢打敢拼的人物,**十年代那会儿也算是一人物。
但是如今岁月不饶人,昔日的大锤哥如今已经不行了,不过人老了脾气却还是火爆,这不跟一老头抢一位大妈,结果那大妈跟那个老头跑了,大锤哥气不过就把自己的情敌给打了,而且打的还不轻,结果人到五十的大锤哥也再次来到怀柔看守所蹲号子了。
另外三位也是四十七八五十挂零的人,这三位可是老不正经,特么的竟然三人合伙猥亵一位大娘还未遂,这虽然说是人老心不老吧,可以因为这事蹲了号子的确也不值。当然这种事在看守所也是最不耻的行为之一,所以三个五十出头的老头在怀柔看守所那也是没少挨揍。
赵宽原本是一个机关事业单位的副科长,这马上就要退休养老的年龄了,却忍不住贪了公家的一点钱,这种事在以前根本不叫事,雁过拔毛这不就是那些领导们的普遍作风吗?
赵宽奋斗了大半辈子临退休前升了主管财务的副科长,这守着钱赵宽就想在这最后几年捞一笔,这也不枉自己爬了这么多年才爬到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副科长位置,可是好死不死的,这如今是新任一号首长就专门抓贪污的。也不知怎么地,赵宽这别说苍蝇,估计连蛆都不算的副科级被查出事了,结果什么开除免职处分了等等,最后赵宽因为一时的贪念,就把自己送进了怀柔看守所。
按理说这干部贪污违纪被抓是有专门的蹲号地方,但是赵宽这官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根本没资格住专属的看守所和监狱,最后就被扔到了怀柔看守所了。
“许叔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一屋子人,步仁意就觉得许大有最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了,这老头老实本分,怎么看都不想能干出蹲号子事来的人。
“收废品收进来的。”许大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收废品还能收进看守所?”许大有的话让我分外震惊。
“唉……”许大有低下脑袋,又是一阵叹息。
“老许这也是被冤枉的。”
曹大锤见许大有叹气,就开始对步仁意讲许大有进来的前因后果。
原来许大有是一个老光棍,一个人在怀柔生活,就靠着收废品过日子,按说这收废品也不违法,结果有一次许大有去收废品,结果走到半路就被警察撵上了,原来是卖废品的人家把许大有给告了,说许大有把他家的金镯子金链子都给偷走了。结果警察一搜许大有的那拉废品的三马子还真搜出了金镯子金链子等价值好几万的黄金饰品来。
按说许大有这老实本分的人也不可能干这种偷盗的事啊,据许大有自己交代,当时他去那家收废品时,那主家就说了,只要是硬纸盒子一律都卖,还让许大有自己去把屋里的所有纸盒子都带走。许大有见这事好啊,就把那家所有的纸盒子,从家电纸盒子到香烟盒子都是一扫而空,结果不知怎么地连人家装黄金首饰的盒子也都装三马子上了……
当时许大有也不知道里面有啥贵重东西,这就打算把那装着黄金首饰的盒子一并都当废品收了。结果自然就不用多说了,许大有带着那装着黄金首饰的纸盒子走人了,人家一看自己好几万块钱的黄金首饰没了,这就果断报警了,警察追上许大有的后,许大有还不知道什么事,直到警察从他那来废品的三马子上搜出一堆黄金首饰时,他才大感震惊。
虽然许大有声称自己不知道盒子里有黄金首饰,但是他这一面之词却是没人信,直接就给许大有定了个盗窃罪,不过最后鉴于许大有认错态度好,又及时归还了黄金首饰,所以就重罪轻罚,最后就是在怀柔看守所蹲一年的号子,你说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那你小子是怎么进来的?”曹大锤看着步仁意又问道。
“别提了,就是前些日子喝多了,就把怀柔公安局局长的车给开走了,也算是盗窃了吧,又因为无证驾驶和酒驾闯红灯等一系列事情,就被关这里来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厉害的,公安局局长的车你都敢偷,这本事不错。”曹大锤听完,那是对步仁意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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