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况逸辰的房间里又传出了钢琴声。
他弹奏的是夏夜最喜欢的曲子《绿袖子》,钢琴的声音非常悠扬,却又在悠扬中透出几分悲伤……
记得那个时候,夏夜才只有八岁,当时况逸辰刚刚从钢琴老师那里学会了这首曲子。晚上练琴的时候,被夏夜听见了。夏夜觉得很好听,非要让况逸辰教她。
况逸辰手把手地教她,夏夜从最初的笨拙到后来能够熟练地弹奏这首曲子。从此夏夜便总是缠着况逸辰教她弹些耳熟能详的钢琴曲子,和他四手联弹。虽然她弹的并不是很好,但是每一次,他们都能很有默契地完成每首曲子。
每当夏夜心情不好的时候,况逸辰也总会弹些欢乐的曲子逗她开心。
如果一刻就是永远,那该多好……
往事历历在目,况逸辰一想起他教夏夜弹琴时夏夜笨拙的样子,就会忍不住微笑起来。
同往常一样,一首曲毕,况逸辰便坐到了阳台的围栏上,等待夏夜的出现。
然而今晚,夏夜的阳台门始终紧闭着,甚至从况逸辰出来后,她房间的灯都没有亮过。
况逸辰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他不想放弃,他想等,等到她出现。
夏夜始终没有出现……只是没有人知道,她一直站在玻璃窗后,透过窗帘望着况逸辰斜倚在墙壁上的身影,和他如雕塑般坚毅的侧脸。微风轻轻拂上她的脸颊,冰凉冰凉的。
月歌的房间的阳台是斜对着况逸辰的。当晚的她同夏夜一样,站在窗帘后面,静静地窥伺着一切。
***************************
第二天,况逸辰一大早就出门了。
中国海洋大学空旷的篮球场上,况逸辰穿着运动服正一个人投着篮。大学的校园在周末的早上是很少会有人出没的,大家都基本上都还在睡梦中,整个篮球场就只有况逸辰一个人。
不一会儿,许绍峰睁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打哈欠一边走过来:“大清早的,你叫我出来干嘛?不会是想打篮球吧?”许绍峰漫不经心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况逸辰将篮球投进篮框里,并没有过去捡起它,而是走到许绍峰的面前,强压着怒火问他:“你和郁嫤娴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许绍峰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到许绍峰这个态度,况逸辰不由得怒从中来,他揪起许绍峰的衣领,把他从石凳上扯起来:“你当初跟我说什么了?你说你会好好对她,还说让我不要告诉夏夜!”
许绍峰被他这么一扯,变得有些清醒了,他一把掀开况逸辰的手:“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我怎么不好好对她了?”
“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提醒过你,她是夏夜的朋友,你不要伤害她!我们当时是心照不宣的不是吗?”
“我怎么伤害她了?”许绍峰反问道。他当然知道况逸辰指的是什么。
“好,那我问你,郁嫤娴夜不归宿是怎么回事?”
“没错!她是和我在一起!”许绍峰仍然不以为意。
“你!”况逸辰怒火中烧,又一次揪起许绍峰的衣领,一副要打他的样子。
这一次许绍峰就任由他揪着领子,一脸的玩世不恭:“喂老兄你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为了这么点小事你至于吗?”
“小事?”况逸辰用力地推开许绍峰,许绍峰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你要搞外面那些女人我不管,可郁嫤娴她还是个高中生,你这么做会毁了她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勾引我?”许绍峰冷笑一声,“你也太小看她了,她的床上功夫,可不比外面那些女人差!”
“你混蛋!”况逸辰终于怒不可遏,一拳打到许绍峰脸上。
许绍峰被打得躺在了石凳上。他回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并没有对况逸辰还手,似乎早就猜到了况逸辰会打他。他理了理衣领,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们做好了安全措施!”
况逸辰无言以对,眼前的许绍峰让他觉得不可救药。
“我警告你!你最好马上跟她分手,否则以后我们就不是兄弟!”况逸辰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夏夜和月歌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夏夜还没有来得及找机会问嫤娴,班主任就进来了,教室里突然鸦雀无声。
她们的班主任陈老师,是一个约模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戴着一副眼镜,总是不苟言笑,显得十分严肃。
陈老师走到讲台前开始讲话了:“这次模拟考试,有一位同学我必须要表扬,她就是新来的夏月歌同学!”陈老师说着,将饱含赞许的眼光投向月歌,接着继续说道,“在这次模拟考试中,夏月歌同学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考了年级第一名!”
教室里,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说她只是运气好,有人由衷地表示赞叹……
嫤娴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里却极度不爽,夏月歌她凭什么?!
钟雅突然问嫤娴:“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嫤娴无精打采地说:“别问了。”
这时陈老师的眼光刚好扫到嫤娴身上:“还有一些同学,本来平时成绩很好的,这次怎么考成这样?我就不点名了,自己好好反省吧!”
嫤娴当然知道陈老师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本来因为考得不好就心情压抑的她,此时听陈老师这么一说,她更是觉得她在拿月歌跟她做比较。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嫤娴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一切迁怒到月歌身上。
回到宿舍,嫤娴重重地把书包砸到书桌上。书桌上的玻璃杯因为书包的撞击,“砰”地一声摔到地上,声音既清脆又刺耳,玻璃残片碎落一地。
由于嫤娴砸书包时用力过猛,一些碎片跑到了她的对床,月歌的位置那儿。
看到嫤娴这样的反应,大家都猜到了,陈老师说的“有些人”,就是嫤娴。
此时的郁嫤娴,就像是颗埋在地下的**包,只需要一条小小的引线就能引爆炸弹。以前夏夜和钟雅也见过她这个样子,嫤娴的性格一向泼辣,每当这种时候,夏夜和钟雅都知道,千万不能去惹她,否则就会变成她的撒气筒。
夏夜本来还打算问嫤娴她和许绍峰的事情,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只好先暂时做罢。她轻轻地放下书包,和钟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月歌根本没有搭理嫤娴的这一行径,她径直走到阳台上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地上和她书桌底下的玻璃碎片。
扫帚扫击玻璃的声音在此时静得出奇的宿舍里显得十分地刺耳。
嫤娴终于压不住满腔怒火,一把夺过扫帚,把月歌用力往后一推。月歌的身体撞击到身后的书桌上,书桌上的东西都晃动起来,摇摇欲坠。由于力道过大,月歌头上细密的齐流海被掀到了一边,正好露出右边额头上那条如蜈蚣般,五、六厘米长的伤疤。但很快头发又垂落下来,月歌的脸又跟平时一样如白玉般清澈干净,没有一丝瑕疵。
尽管疤痕露出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还是没能逃过嫤娴的眼睛。
“你很得意是吧?”嫤娴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月歌低下头没有说话。夏夜和钟雅见状立刻冲过去,夏夜护着月歌,钟雅拦着嫤娴。
“嫤娴,你干什么?”夏夜的语气透着诘责。
“哼!你没看到她那副得意的样子吗?我就是看不惯她!我就是讨厌她!”嫤娴说得咬牙切齿的。
钟雅劝道:“嫤娴你不要这样,大家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嘛!况且人家月歌又没有招惹你!你不要乱发脾气好不好?”
听到钟雅这么说,嫤娴更生气了:“这么说,是我无理取闹了?”她又看了一眼夏夜,“好好好!你们都帮她!都护着她!她楚楚可怜,惹人同情!我无理取闹,我是坏女人!你们满意了吧!”说完她拿起书包就往外跑。
夏夜和钟雅追出去的时候,嫤娴已经跑远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嫤娴一个人走在街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想到了许绍峰,拿起手机拨通了许绍峰的电话。
“干什么?”电话那头似乎很嘈杂。
“我现在在学校附近,过来接我!”
“我现在不在青岛,你找别人吧!”电话那头的人急于想挂断。
“许绍峰你骗谁呢?我都听见你那边的声音了,你明明在酒吧!”嫤娴永远那么盛气凌人。
“懒得理你!”许绍峰不耐烦地挂掉电话。
本来因为刚才吵架的事情就心烦气躁的嫤娴,此时听到许绍峰这个语气,更加怒火中烧。她打车去了许绍峰常带她去的那间酒吧,一心要揪出许绍峰,拆穿他的谎言。
酒吧里灯红酒绿,喧闹嘈杂,各种浓妆艳抹的女人和搔首弄姿的男人穿梭在舞池里,此时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学生装的郁嫤娴,跟这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巡视了一周,果然,在舞池的中央,她看到了许绍峰正和两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在那里扭腰摆臀。
嫤娴走到侍者面前:“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
侍者很快调好了酒递到嫤娴手上,嫤娴端起酒杯,慢慢走到舞池中央,冷不丁地将整杯威士忌连同里面的冰块泼到许绍峰脸上,旁边的人都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
许绍峰倒是很淡定,这个公子兴许被女人泼惯了吧,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酒,一脸嫌恶地问:“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