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个小时的旅程,让一行人有些疲惫不堪。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萧天养,小雯一再告诫萧天养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待萧天养再三保证后,方才依依不舍离去。
萧天养和古志国转乘长途大巴到了深圳,而后又转了一次公交车,直到傍晚七点,才到了工地。
因为要照顾自家女儿,古志国没有住在工地,而是在离工地不远的一栋小区租了套一的房子。天色已晚,古志国便没有在工地上给萧天养安排住的地方,径直将他带回了租房。
到家后,乐乐吃了点米饭,喝了袋牛女乃,按捺不住困意,古志国刚给她洗完澡,她便沉沉睡去。
饭桌上,古志国开了瓶白酒,不是什么好酒,就是小商店卖的那种几块钱一瓶的。他刚欲给萧天养倒上,萧天养就连连摆手。
古志国笑道:“在外面混,喝酒的本事是必须学会的!尤其是广东这一带,很多生日和单子都是在酒桌上拿下的。”
萧天养皱眉道:“古大哥,多谢你的提点。只是我这人,对喝酒实在不擅长啊!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村里有人祝寿,我喝了一碗米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深山的一块石头上,差点没被狼叼走,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喝了。”
古志国笑了笑,径直给自己倒上,不再劝他。他这人,虽然好酒,但却从不勉强别人。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就不介绍我那些兄弟给你认识了。明天一早,我把乐乐送到幼儿园,就带你去工地上转转。虽然我着急赶回来,但其实要后天才开工。明天呢,主要是参加老板请大师做的道场。道场结束后,大伙儿都可以打一顿牙祭。”
“道场?”萧天养有些不解,许老头告诉他,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这些了,听说县城里,即使是老人去世了,也没有什么人作法事的,也只有在偏僻的乡村里,还有着这样的习俗。没想到,在这沿海发达城市,建筑开工,还要请大师作道场。
“就是请些舞狮子的热闹下,然后供奉点好酒、整鸡、整鸭、整猪什么的,大师再开坛作作法。其实嘛,也就图个吉利罢了。他们这边的人,都信这个。尤其是搞建筑的,更是相信这个。”
他摇了摇头,语气黯然地道:“反正我是不信这个的。每次作法后,还不是要死那么一两个人。建筑行业,本来就是危险的行业,尤其是高层作业,哪一座高楼从开工到验收,不得死上一两个?这些年,就我所见的,都不下六个人从高处跌下,摔得支离破碎。”
“这么危险?”萧天养有些忐忑,他倒是不是害怕危险,不过是心有牵挂,出门的时候,许双蝶和张老师都告诫过让他万事小心为上。
“怕了?”
“有点!”
“你倒是挺实诚的!怕也正常,我也很怕。早两年,每次上工,我都提心吊胆的,深怕安全绳松月兑,一下子掉下来,就连走在下面,都担心上面掉下砖块什么的砸在头上。”许是喝了点酒,也许是和萧天养投缘,他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说实话,以前在部队上,执行危险任务,与那些走私贩子交火,我都没有害怕过。没想到转业后搞建筑,居然害怕了。我啊,实在是担心自己一去之后,乐乐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去年,带着一些兄弟,开始承包一些室内装修装饰的活计后,我才算是安下心来。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可不会让你跟着我干。”
萧天养敏感地察觉他话语中的闷闷不乐,有些迟疑地问道:“嫂子?”
“嫂子?”古志国闻言冷笑,“那个女人,可配不上这个称呼!格老子的,老子当年在部队上,也算是混得不错的。就因为那个女人,老子提前转业,回家也没能得到好的安置,只能当个个小保安。那女人嫌弃老子保安的工资低,怂恿着老子出来打拼。老子当时还以为她为老子着想,还很高兴呢!谁知道,刚出来不到一年,乐乐都还才几个月大,那女人就跟着香港那边的一个老板跑了。要不是考虑到乐乐,老子当时就想追到香港去,把那个贱人和她的姘头给做了。”
萧天养默然,心道自己这是什么运道,怎么尽认识些被女人甩了的倒霉汉子呢?张老师对自己不错吧,他被女友甩了,灰心丧气之下,跑到穷乡僻壤去隐居;古志国这个豪爽汉子更倒霉,都有女儿了,也被老婆给甩了。接下来,这古志国怕也要对自己说一通女人如何如何了吧?
果不其然,就见古志国猛地将杯中满满的白酒一饮而尽,满是唏嘘和劝慰地对他说:“老弟,我跟你说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女人这东西,就是贪婪的毒蛇。你对她好,她还要更好的。她们那贪婪的心,是永远也满足不了的,等你有一天满足不了她们的**,她们就会将你扔到一边。哪怕你将心窝子掏出来给她,她也不屑一顾。你啊,以后对女人,玩玩就算了,可不要动真感情,一旦动了真感情,最后受伤的肯定是你!”
“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的!”萧天养忍不住反驳道。
古志国摇了摇头,瞪着眼睛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啊!是太年轻,不知道女人的狠毒。就拿你在火车上认的那个姐姐吧,别看她现在对你好,不过是将你当成大玩具罢了。再加上,老弟你长得秀气,算是一表人才,确实能吸引年轻女孩的目光,尤其是还在上学的女孩。等她再大一点,从学校毕业,进入社会后,就全然没了现在的纯真。到时候,你若是混得好,或许人家还会和你联系,充当自己的人脉。若是你没混出个样子,还是一副穷酸样,你看她会不会搭理你!”
萧天养皱眉不已,暗道:古大哥被他老婆伤害得太深了,难免有偏激的想法,老是以有色的眼光看待女人。算了,也懒得和他辩驳。且听他唠叨,就当耳边风吧。
絮絮叨叨中,古志国就喝完了一瓶白酒,继而又是一瓶,又是一瓶,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喝了三瓶白酒。好在古志国酒品不错,虽然有些大舌头了,但人还算清醒,挣扎着将一张行军床摆在客厅中,方才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清晨,萧天养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待他穿好衣服,正好见到古志国从厨房中走出来。
“古大哥,早啊!”
“萧老弟,早!怎么不多睡会儿?”宿醉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在古志国身上。
“不睡了,我习惯早起!”
“早起好!等我把乐乐叫醒,一起出去活动体。”
不一会儿,他便牵着乐乐走了出来。
三人下了楼,到了下面的小区空地。到了楼下,萧天养才发现天色还未大亮,小区里根本还没有人活动。
“爸爸,打拳,我要看你打拳!”乐乐叫道。
“好!爸爸打拳,乐乐也要在一边学哦!”
“嗯!”乐乐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萧天养的手,仰着小脸对他骄傲地说道:“大哥哥,我爸爸打拳很厉害的哦!”
古志国活动了一下手脚,拉开了架势,打了一套军体拳。但见他一招一式间,干净利落;举手投足间,刚劲有力。萧天养虽然没练过什么拳法,但也能察觉到他拳脚的厉害。即便是他离古志国有几米远,都能感觉到古志国的拳风吹拂脸面。
乐乐有些不高兴地叫道:“爸爸,你打得太快了,乐乐都记不住。”
古志国收起了架势,走到乐乐身边,轻轻地抬起她的胳膊,笑道:“爸爸教你!”
萧天养心中一动:虽然不知道古大哥究竟有多厉害,但看他打拳的威势,想来是不错的。出门在外,能学点自保的本领,怎么都是一件好事。向他学点本领,定然是不错的。只不过,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
他有些犹豫地道:“古大哥,看你的本领这么厉害,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学点?”
古志国闻言一愣,随即爽朗地一笑:“怎么不可以。我这不过是在部队上学的格斗术,可比不上那些自小习武的。就怕你嫌弃我这三脚猫的架势上不了台面。”
萧天养松了口气,长这么大,他还是首次开口求人,深怕对方会拒绝。他笑道:“古大哥你太谦虚了!”
古志国一边拉着乐乐摆架势,一边思索,片刻后,道:“这样吧,你真心要学的话,就稍等两天,我抽时间给你制定一个训练计划。光是练拳法的话,实在练不出什么。就拿这军体拳而言,虽然招招都是杀招,但若是基础不够的,你出拳无力,打在别人身上,也没多大威力。即便是练熟了,也最多对付两三个普通人而已,练着也没什么意思。”
萧天养点了点头。心中却对古志国更加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