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郊区,一座隐藏在树木背后的公墓,墓园地下的住客都是城市里流浪的人,死后被城市的管理者丢弃在这里,一个木牌,甚至没有刻下名字,就代表了一个生命,这里是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阴森,凄凉。
墓园门口,是守墓人的小屋,住着两个被同样世界遗忘的人。
病床上,干枯的老者瘦的好像骷髅,无神的眼睛昭示着这个人生命之火将近熄灭,他看着床前气息阴寒得不似活人的女子,似叹似悔,黯哑的声音静静在屋中回荡:“惊鸿丫头,你的命格的混乱世上罕见。命运,命是天生,运却可由人选,往往命数中一个微小的转弯,运数便可不同,但这选择又何其困难,人啊,不过是被命数牵引的造物主的玩具,自以为改变了运数,其实依旧操纵在命数之手,真正掌握了运的人,古往今来能有几个?这世上多的是有命无运的人,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有运却无命的人。命已可预见其断灭,运却仍绵绵不绝,因此我才会从垃圾堆里将你捡回来,所以你也无需感激我,我为的不过是见证一个天道变数的存在。可惜,直到如今我已经快死,依然看不出你有什么不同。性子冷,没心没肺,一身阴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一样呢?真是不甘心啊。”
谁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人竟会有着世人羡慕的神秘力量,通阴阳,晓术法,可惜即使如此仍旧摆月兑不了死亡。
“老鬼,你会看见的,对你我来说,死亡不代表终结,不是吗?”名唤惊鸿的女子淡淡说道,目光里带着不解。
这个老鬼个性古怪,喜怒无常,她一直奇怪他为何会收养她,原来根源在这里,一直都知道,对于天道,老鬼又憎又畏,几乎成了迷障,见到她这个变数会捡回来也是顺理成章。
十八年前刚刚周岁的她被这个人捡来,十八年来,她从未离开过这座公墓,老鬼除了教会她说话写字,除此之外再不教她任何事物。但是凭着天赋和老鬼满屋子的藏书,她还是开了天眼,学会了阴阳术,死亡,她司空见惯。
“我守着这片墓园,最终也该埋身这片墓园,可惜比起这些在外人眼里可怜无比的人,我确实更加可悲的,他们死后尚且能有魂魄,我却注定湮灭于六道之中。”
“为什么?”惊鸿的声音如冰水,却有了起伏。
不是说天道至公吗,被禁止轮回的生命百年难见,怎么看也不该是他。
老鬼看着惊鸿固执的双眼,这也是被他亏欠的人啊,却成了唯一能令她情绪波动的存在。略加思索才开口:“我曾犯过大错,注定被天道抹杀,往事不可追,你也无需知晓。丫头,以后你要记住,就算你是天道之下唯一的变数,也要对苍天存着敬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很后悔,一直以来只想见证你这天地间的变数,不愿因自己的一丝动作而影响你的运,如今悔过却发现早已累你失了心,现在也来不及教给你何为正义,何为对错,只盼你时时不忘天道至公,唯佑善人。我死之后就埋在这里吧,虽然只是一副皮囊,毕竟也证明我存在过。可惜了,不能帮他们这些老伙计了,愿苍天垂怜,将我此生功德尽付他们,此身罪孽,我三魂七魄偿还。”
那样阴沉的气息,那样淡漠得了无生趣的目光怎能出现在一个花季女孩的眼中,执念害人,他的一念罪孽深重,怎么就让她失了心呢,怎忍让她成为世间最孤独的人,不该啊,不该啊。带着深入灵魂的痛悔,老鬼终是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点凡人看不见的光芒从额心飞出,转眼烟消云散。
“不!”惊鸿怒喝一声,魂飞魄散!她甚至来不及结印作法!为何如此,为何如此,苍天,你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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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芦席,一抔黄土,一个简单的木牌,多年来重复的仪式,再一次见证了一个人别离人世,不同的是这次是彻底的消亡。轮回海中,生生世世再无此人身影,比之这满园的枯骨更加凄惨。
“你的藏书那么多,这么多年,你真以为我一无所学吗,世人所定的善恶不过是个笑话,我知道,却永不赞同。我只知道,不管你犯过多大的错,这些年来你守护这片被世人遗忘的地狱,超度亡魂,也足够赎罪了,可是你的结果依然是消散,这可笑的天道啊,何来所谓的公平,你说人是被操控的玩具,这一身一命看的也不过是操纵者的心情罢了,难道心情还会讲公正吗?”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这是你给我取得名字,既是惊鸿无痕,何必计较那么多劳累己身。你啊,看似古怪冰冷,内里终究还是个痴人。”惊鸿冷冷看着面前寒酸的木牌,声音平静至极,脸上露出十八年来唯一的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一身气息变得更加阴寒。
有恩必报,有恨必偿,她才不会被世人所定的莫须有的条框所束缚。
“呜呜,惊鸿丫头好可怕。呜呜呜,老鬼就这么死了,以后再也没人会记得我们了。”四周熙熙攘攘的魂魄悲哀的哭泣着,却似畏惧惊鸿的寒气,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人死后只有销尽生前罪孽才能去地府报道,生前一句恶言在地府看来都是一孽,需要消除,死人如何能销罪孽,所以靠的还是生人的祭奠、思念和亲人所做的善事。可是他们都是飘零之人,这些年靠着老鬼的供奉和法力超度才得以慢慢消减罪孽,如今老鬼已死,这个惊鸿多年以来的表现看来明显是个失心的人,根本指望不上。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惊鸿觉得更加可笑,看吧,这些鬼魂有几个是真正为这消散的人悲伤,所哀的还不是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不过虽然老鬼不说,她却知道这些鬼魂是他的牵挂,既然此身因他而活,不论这阴沉古怪的老鬼曾经动机为何,她总是要回报的,就替他了了这最后的愿望吧。
双手结印,点点法力化作无形的丝线缓缓将四周鬼魂包裹起来,那些魂魄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消散。
汗水一滴一滴从额上滑落,她的修为有限,如此施为,燃烧的不仅是体力,还有生命力。
黑气少的魂魄在化为纯白的一瞬就消失在空气里,地府之门无处不在,那一瞬间他们已经步入轮回。
“惊鸿,快停下,你这样后会出事的。我们不着急现在去投胎。”有人发觉不对忙大叫起来。即使是老鬼也不敢这样运用法力,这丫头疯了吗?
惊鸿抿紧了唇充耳不闻,这个地方每天都会添新坟,今日若不成功,她会像老鬼一样被束缚在此地。这个伤心的地方她不想再呆,老鬼的无私她也学不来。
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即使前路茫然,如今,她只想离开。
当最后一个魂魄告别人间,已是夜色深重之时,惊鸿忽感一阵眩晕袭来。
果然太勉强了,这是她最后的念头。
她却不知,若有人在此,定会吓得大呼见鬼,墨夜之中,惊鸿的身子忽然化作点点荧光,随即空间如水纹一般波动起来,将那些荧光卷入其中,转眼,逝水无痕。
这座公墓彻底失去了生命,无论是人,还是鬼。唯有夜风,见证了这一宿的别离。
两年多没动笔,因为作者迷恋上台湾霹雳布袋戏了(2000多集的补剧任务||||)。如今,看了那么多布袋戏,忽然觉得自己想写玄幻类小说了,在这本书中你可以看到江湖情义,爱恨纠葛,希望与绝望,正义与卑劣,热血与冷情,智者的较量,武者的尊严。升级不是重点,站在顶峰不是目标,我只想写出自己的江湖人生,可能不合时宜,但是依然希望能有人陪我看一场江湖潮起潮落,听一曲青冥江湖行路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