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主仆遇难记
女仆大人的北斗神拳击出之后,事态愈加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宁谧的胡同突然扯开了喧闹的口子。
先是一阵花盆落地的瓦裂声,紧接着——
嗷嗷~
一只犬吠起来,一只又一只犬接连不断地吠起来。
结果,一片凌乱无比的戏码,就在胡同内狂躁的狗吠声中开场了。
后脑勺枕在青石板的路面和碎瓦的残片双重材质上,元恪疼得一阵抽息。
少爷全身的骨架也因为麻痹的钝痛感马上要散掉了。
怎么会摔倒?!
这该死的地方,为什么要在狭窄的街道上栽培花卉,还放置了这么多闲置的盆罐在路边?这该死的地方,怎么突然间冒出这么多深藏不露的恶犬,刚刚魏芒在的时候不叫——
如果再加上扑倒了他,却赖在他身上始终不能动弹的某只类似犬科的话。人生之中最糟糕的一天也不过如此吧?
元恪脸色铁青,扭了扭趴伏在他肚皮之上的某女。
“少爷,对不起。”没底气的声音拐着弯儿溜进了少爷的耳朵。陈意涵依旧纹丝不动。
“快起来。陈女士。”
“回~少爷。我现在~动~不了。”
声音颤抖听起来都疼,女仆伤情倒不似有假,莫非比她摔得更惨?元恪有些幸灾乐祸的爽快。
少爷知道先掀动起身上的女仆不成,于是只得自力更生用手扒住了车轮,靠臂力将他的上半身支撑起来。
元恪吃力地将背靠上了汽车侧身。一番运动过后,女仆的脑袋就慢慢滑到了他的大腿上。
坐起来的少爷趁机打量了一眼周遭环境,万幸没有人因为狗叫出门而查探。不然他们现下这种暧昧姿势,保证引来好事者掏出手机一阵猛拍。
摔倒发生在刹那间。
大脑根本来不及搞清楚前因后果,
元恪现在只觉得整个后背在坐起之后更加闷痛,不多时肯定要出现多处淤血青肿吧。
“喂。陈意涵。”
男人试图抬手去拍拍自己女仆的肩膀,却发现手掌处也擦破了皮,血肉模糊的一小块,又混合了路面的尘土,望上去极其不美观。
元恪嫌恶地甩甩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香水手帕。熟练地边为自己包扎,边询问还继续黏在她大腿上的傻姑,“你怎么样?完全动不了吗?”
“回~少爷。双腿痉~挛中。”
元恪噗嗤笑了,她的女仆还真是傻得可爱。
“抽筋儿就是抽筋儿呗,我听得懂北京通俗话,不用对我讲医学术语。”少爷眼锋一扫,开始絮絮叨叨,“陈意涵你是不是呆板过了头,女仆装在私宅里穿穿就好了,非把它拿到校园里来换上,哪门子的规矩?你一个夜间女仆,白天工作只算额外观摩学习,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临出门前,或者说是你去拿车的时候,没有碰到一个人愿意告诉你吗?管家呢?他也知道你一身私宅打扮来学校吗?”
“······”小腿貌似抽得更厉害了,少爷在念什么特效紧箍咒吗?
“不过,谁让你穿着高跟鞋一路猛踩刹车呢。其他地方呢。有没有受了伤?”
好嘛,不要年纪轻轻就像出了故障的录音机一样喋喋不休嘛。嘿嘿。只有最后一句她听到了。
受~伤?咦?咦?咦?少爷在关心她?不会吧。
她一拳打出去之后就失重倒在元恪这床肉垫上了。怎么会受伤嘛。
奇怪来的啦!刚刚还非要气死她羞辱她不罢休的元恪怎么突然由吸血鬼变身爱心人士了?莫非少爷的大脑和言语系统一并摔出了毛病?
天哪。
不可能吧。
治疗元恪这样一位豪门公子那得花多少医药费呀。
想到账单数字,陈意涵急忙抬起头来,仓促之间又扭到了脖子。
憋住满脸抽痛,女仆悻悻赶问,“少爷您没事吧。”
“······”她很希望他有事吗?
“少爷。我是想问你的头没事吧。”
“······”后脑勺也着了地,指不定一个肿包起了,怎么会没事?不过,即使有事,这副悲惨形象能让贴身女仆欣赏吗?元恪把唇抿了抿。他有些怒。
“少爷。我们很可能来不及吃午餐了。”
“······”从决定和魏芒斗气那一刻就需要有来不及吃午餐的心理准备不是!
“少爷——”
元恪眼睛眯了起来,直接开口掐了女仆的话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意涵想了想,“少爷。你要因为今天的事故扣我工资,或是让我再次背负债务吗?”
元恪闻言被气得笑起来,“你觉得呢?单凭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应该奖励你些什么?”
他的女仆怎么就只安装了一种程序?
眼下落难关头,主仆二人齐心协力共同度过难关才最该考虑的不是么?
“······”
“上身没问题吧?没问题就点头。”
“······”
“腰也没有问题吧?没问题就点头。”
明知道她脖子扭到,别说转动就是张口都困难的说。
“没问题的话。我可要不客气啦。”
特大快递包裹一样被扔上车厢后座。
女仆裙摆在少爷近乎粗鲁的搬运过程中大方向上撩起。
一瞬间玉体横陈,白色连裤袜包裹的双腿连同丑陋的小内一并展露在手扶车门喘息的元恪面前。
走光,走光,走光呀。
情急之中的陈意涵双手捂眼哇哇大叫出声。
抽痛的小腿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知觉。
——
皇家粮仓会所内。
元音音的演奏无可挑剔。盈盈亮亮的钢琴声如同暖阳包裹里大厅之中的每一寸空间。豪门背景奢华的可不只有食物,餐具,礼仪,家具,室内设计和用餐面积,还有声音,当然更重要的——为少爷们进餐而存在的人。
午餐会进行得恰到好处。天鹅绒般柔软的氛围里唯独少了一人的身影。
魏芒对面的坐席依旧空着。其实在主菜上菜的伊始,魏芒就不再对元恪的到来抱有什么希望了。
与其说寂寞。
倒不如说习惯成自然后的别扭。本来今天他对元恪对例行的午宴是怀有些许期待的。
如果非要深究期待的由头,无疑,一身女仆装突然亮相在元恪身边的金融系第一名勾起了他十足的好奇**。
从才女到女仆。
元恪改变女人的才能还真不能小觑。
半年前的赌注让自己失掉的可不只有面子。到底他们之间经历了什么,终于演变成今日的场面?搞笑也罢,和谐也罢。总之,完全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一起了。不是情人,不是恋人,竟然成了主仆!?
如果心中的某人也愿意为自己进行这种神秘的蜕变该多好。
在欢快的乐曲中,魏芒怅然低头,与他面对面的餐盘中便出现了一张女性的面孔。挥之不去。他烦躁地举起刀叉对着盘中的牛排进行一顿肢解。餐盘里的女性头像也不甘示弱,不停变幻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来。
惬意阅读的,冷静思考的,爽快喝酒的,敏感观察的······
如此一番思念与反思念的交锋。
魏芒最终败下阵来。
他懊恼地丢下手中的餐具,身体倾颓地靠在了椅背上。
令他食不下咽的女人刚刚消失,元恪本能保护女仆的高大男性形象就再次浮现在眼前。
真来气。
魏芒傲慢地想:不过是幼稚的青春游戏,玩得再尽兴投入,就能够理想成真吗?到底有什么好羡慕的?
可到底还是羡慕。
哪怕以多无人道的方式只要能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也足够浪漫。
要不,或许,他也鼓足勇气尝试一番?!
主仆二人多灾多难的一天仍在继续。到底魏芒的心上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