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对现在突然变得穷追不舍的儿子倍感头痛和无奈。虽然一直想改变他说话不经过大脑,喜欢用拳头多过用大脑的莽撞性格,但是这个转变的突兀委实太令人吃惊了。
要说家庭的巨变让人早熟,可他母亲离家多年也没见他后来有什么深刻的变化和成熟。
就父亲对子女的关心而言,陈阳隐隐约约地对现在的陈庆之有些抗拒,相比较下他倒是更喜欢之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儿子。
可是成熟又是自己从小灌输给他的目标,现在儿子真正有了成熟睿智的表现反倒要去批评他,陈阳觉得自己这个父亲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为了不让陈庆之在定居韩国这个问题上追三问四、刨根问底,必须将他的注意力从这上面移开来。
陈阳抬手一推,稍一发力,就将已经凑到面前的陈庆之重新摁回凳子上,开口说道。
“今天看到那个小偷的时候就发现他有些超出范围的紧张,听你之前的意思,你们两个已经交上手了?”
在涉及到陈庆之自身安全的问题上陈阳可是毫不留情,眼神一凛,一股压迫性的气势油然而生。
“什么交手嘛,顶多就是你逃我抓的把戏而已,阿爸之前还不是跟警察说帮忙抓贼是市民功德,应该的。”陈庆之可不敢在这种明显的问题上和父亲唱反调,只能尽量含糊其中的过程。
“我出手是因为我对这种情况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你呢?有百分之几?”
“世界上哪有全部打百分之一百把握的仗么,有百分之六十就可以准备冲锋了,阿爸!”
“你的赌性蛮大的啊,还百分之六十!我告诉你之前在国内我甚至见过有百分之九十以上胜算的,最终一个不慎落下崩盘的惨剧!”陈阳脸上虽然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但是语气语调却在不断上升。
知父莫如子,陈庆之一看老爹这副模样就知道恐怕一顿教训再所难免,可他从小就不是什么老实听训的主,越是镇压越是具有反抗积极性。
梦中性格虽然逐渐地在影响着他,但大体上还是以他自身的性格脾气为蓝本在潜移默化地修改。
此时此刻,陈庆之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时冲动的向陈阳辩解。
“百分之六十把握就可以出发并不是说全程下来都保持百分之六十不变,只要这件事是好事,有成功的可能。就应该在成功之前不断增加必胜的把握!”
“前方总是处于未知状态,成功不成功还不是只有一半、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只要保持时时刻刻的信心和决心,坚持等候机会的到来,成功和光明也算不得什么遥远的事。”
一口气冲动说完大段的内心有感,陈庆之这才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肩膀,等待自家老爹的铁拳暴力说服术。
可是等了半天,却发现陈阳没有丝毫动怒的表情,手捧着茶杯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袅袅升起的水雾掩盖了他的眼神变化。
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觉悟,陈庆之不甘示弱地与陈阳对视。
静谧半响后,陈阳冷硬僵直的面庞突然微微一笑,像是春寒后地第一抹绿意。虽然还是有点莫名其妙,但陈庆之明白自己算是逃过一劫。
这个武力值太高的老爹一直是镇压在自己心中的大神。大神解冻,陈庆之恨不得烧香拜佛以示虔诚。
陈阳抿了口茶水,神情不变,缓缓地说到“到底是有些见识了,敢和我说心里话了?”
陈庆之只是讪讪,不敢搭话。
“你不是一直想学拳么?从明天开始,有一是一,你要学我就教,别到时自己打退堂鼓了!”陈阳话风一转,向陈庆之抛出一个不敢想象的惊喜大礼包。
“啊!阿爸,你这话题也转的太假了吧!还教我学拳呢,以前哪次提完我不被你扁一顿。……喂……喂!这不是开玩笑吧?”
陈庆之被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完全给整蒙了,起先还以为陈阳只是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陈阳的脸色却始终波澜不惊,甚至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我勒个去,阿爸,这个补偿来的太突然,让我一下子没法承受啊!”
“一句话…….学?还是不学?”
“学啊!当然学啊!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比想当超人的愿望还强烈呢!”陈庆之也不顾之前父子双方火药味十足的对峙,搬起凳子坐到父亲身边。“阿爸,既然已经松口了,那我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也可以说了吧?”
“想问的是什么?”陈阳对儿子把自己的拳术和超人放一起比较撇撇嘴,不置可否。
“就是那啥,那个转圈圈的武功叫什么名字撒?响亮不?不响亮也可以,以后我练成了改一个牛气冲天的,乾坤大挪移怎么样?”
陈阳黑着脸,一字一句的吐出“有名字,口口相传,‘八卦掌’。”
说完便不再理会中二病发作的陈庆之,率先离开座位,他怕听到再这些奇葩名字会忍不住后悔,为了师门荣誉,来上个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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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呼啸着从车顶上席卷而过,两旁的稻田、草屋和低矮的山坡构筑起单调和谐的丘陵特色。这里是韩国全罗北道的群山市到全州市二级公路景色。韩国政府对外宣称本国已经步入了发达国家的节奏,但实际上也只是这个民族特有的虚荣感在作祟支撑。
以汉城为例,汉城是韩国的首都和政治、经济、科技、文化中心,不含溢出的卫星都市区、仅行政区内人口即达1000多万。以此为中心的扩展地区人口则达2300万,目前韩国近一半的人口居住于此,而韩国全年的p有20%-30%出产自这个城市。剩下几近一半的人分居在韩国的其他城市,除开釜山,仁川等其他富裕省份的中心重镇,其他市县的市政建设并不比中国的乡村建设优越到哪里去,江原道等贫瘠地区比之更是不如。
群山市依靠港口优势得到国家扶持正缓慢步入一线城市的行列,但就市区面积大小也就和陈庆之所在的国内二、三线城市差不多。现在陈庆之俩父子欲行的目的地—全州市则是韩国全罗北道的中心重镇。
陈庆之毕竟年纪尚轻,巴士两旁单调无趣的风景早就看腻了,正窝在座位里打盹。
陈阳没有办法像儿子一样抱着旅游悠闲的心情,在异国他乡不能不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和戒心。确保自己和陈庆之的安全是现在的首要前提。
签证的问题现在是摆在自己父子俩的最大难题,手上的旅游签证并不能在这个国家长时间逗留,陈阳想要办的事又偏偏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成。
本来预想是在群山市先暂时安定下来,以此为基点,再图来日谋划。
可是餐馆内的父子谈话让陈阳打消了在群山继续待下去的念头,儿子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就敢图谋成功!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呢?人海茫茫,他可是连百分之六的把握也没有啊!
不过陈庆之起码说通了一点:既然在开局上不能达到理想目标,那只能不放过丝毫增加成功几率的可能了。
面子,人情这些并不是不能放下,仅仅是因为还没有值得放下的价值。
权衡得失的犹豫只能平白错失机会,现在别无他法,唯有兵行险招,走一步看一步了。庆之啊,你还要等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出手,你老爹可是百分之六就得冲上去了啊!
陈阳无言地看着熟睡中无意识的陈庆之,右手握拳状紧紧捏着一张名片。
掌心捏着的名片是“kof”老船长金潮哲临别时候给的,金老船长对陈阳在暴风雨中力挽狂然的表现十分佩服,特地邀请了陈阳父子去自己全州老家坐坐。
当然!全程享受“kof”全体人员好酒好菜伺候的最高待遇。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金潮哲经营走私多年,门路关系必然熟悉。想要快速打开局面又要兼顾安顿好儿子的将来,金潮哲这关已经是自己在韩国最后的希望了。
原先抹不开面子,现在说不定要向这位老船长好好请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