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羽正在神思,听到女子发问,随口回答道:“我是游水过来的,回不回村里现在还没想好。”女子闻言,突然伸手抽了蒋天羽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来的?”
“我……是怎么来的?”
“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到哪里?去……”
女子见蒋天羽还有点迷糊,轻叹一声,“算了,不问你了。东西还我师傅。”说着把手在蒋天羽面前摊开。
蒋天羽一个激灵,好像一下子回复了正常。赶紧从手腕上把那团丝线抹下来。又从腰间将匕首与弩箭抽出。想了想,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血迹斑斑的水酸枣长杆。
蒋天羽捧起四件武器,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过。“多谢老前辈借给我这三件件宝贝,多谢白小姐您为我指点这畜生的踪迹。没有这两条,我恐怕今生大仇难报!这根酸枣木,理应也归老前辈所有。”
女子噗嗤一笑,“哪个告诉你我姓白的?”
“还有,你刚刚报了仇,却发了疯,照这么看啊,报仇反倒害了你呀。你应该恨我们才对啊?怎么反倒谢我们呢?”
蒋天羽听了,一时之间没绕过弯来,正在心存迷茫。忽然眼前一晃,匕首和丝线消失不见,只听到女子的声音隔着茫茫水雾从远处传来:“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和我师父,至于你是怎么杀死疤瘌眼的,好好编个故事吧!黑弩留给你防身,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还有!你的枪法实在烂的要命!拿着你那根破木头,好好找个师父练练吧!”
蒋天羽朝着声音的方向狂奔了几步,把两手圈成一个喇叭,大声喊:“白小姐!以后怎么找到你们啊?”
“等你想明白了那两个问题再说吧!”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之后,天地万物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微风轻轻摇动树梢的声音。似乎刚才的一场剧斗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少年捡起长杆,往地上重重一顿,昂头向天。东方,已经显出了鱼肚白,马上就是全新的一天了!
蒋天羽回到村子里的时候,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边居住的人们谋生的途径多数是依靠渔猎。西泽湖镇总共有大大小小村庄十几个,彼此间不是特别远,人们见面往往都很熟悉,彼此间亲切地打着招呼:“老王!昨天晚上又输了多少啊?”
“哈哈,你别问他了,他已经把老婆都输了!”
“张大婶,又去采莲蓬么?可别往东南边去啊!听有人说在那边瞧见了疤瘌眼!”
“天羽!这几天又没见到你啊。又去哪里打猎啊?”
“哎!天羽这孩子,打从她妹妹死了,话也变少了,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都十八了,也没人给说个媳妇。”刘家大婶低低的声音跟赵家大妈嚼着舌头。
“可不是嘛!怪可怜的。不过,天羽他妹妹……”
“嘘!别说了!快别说了!你没事提那个孩子干什么!?”刘家大婶打断了赵家大妈的话头。
蒋天羽完全不理会众人的议论,有时也能听到只言片语,只当是癞蛤蟆放屁,根本不放在心上。
少年赶紧快步走开,还不忘了朝着大家笑笑,恭恭敬敬地给各位长辈打招呼。然后赶紧低头而去,不做片刻停留。
白衣女子走了之后,天渐渐亮了起来。蒋天羽开始思考起怎么编上一个圆满的故事的问题。
“还真不好弄啊!”蒋天羽边游水边想,但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方案。一个既不提到他的奇遇,又要告诉大家疤瘌眼已经被自己除掉的事实。
快游到村边的时候,不但故事没编出来,新的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处理好这根酸枣木呢?
要想把一根这样粗细长短的酸枣木炮制成枪杆,不但需要非常锋利的刀具,还需要有足够长的时间和耐心!
“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啊!如果完全不提到老前辈,就不能提到那把匕首,也就解释不了这根枪杆是怎么来的。”
“万一罗叔认为这是我抢来的,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吓得天羽一下子把酸枣木扔在水中。酸枣木比水沉重得多,一下子沉到水底,直直的插在泥里。
蒋天羽低着头看着水底笔直插着的酸枣木,突然咧嘴一笑“哈哈!我可真笨!想到办法了!”于是一个猛子扎到水底,把酸枣木捞起来,快速向村边一处水生树林游去。
蒋天羽想到的办法很简单,但是绝对没有漏洞。就是——装不知道!装不知道疤瘌眼被杀,大不了过个几天叫上几个伙伴去打猎,然后“无意间”发现疤瘌眼的尸体。好让大家放心。
至于那根酸枣木,蒋天羽把它插进小树林的泥里,做好标记。
黑弩由于短小,很方便收藏,而且外观毫不起眼,蒋天羽想了想,还是把它仔仔细细别在腰中。“白姑娘不是也说过么,黑弩留给我防身。如果都藏在这里,可就没法子防身咯!”
蒋天羽处理好这两件东西,在一棵大树上取回早已经换下的衣裤。之后,没事人一样溜溜达达地回到了村里。
这时天已经大亮。带着一天一夜的疲惫、兴奋、落寞和疑惑,蒋天羽回到了自己的家。自己那个在村边上,小小的,破破的草屋。
推门进来,屋子虽然破旧,但是非常整洁。一个小木桌,四把小板凳,还有一个陈旧的皮箱子,一口小灶台,几副碗筷,两张小床。数完这间草屋里的家具绝对用不了1分钟。
少年打开皮箱,箱子中有小铜刀、铁剑、木弓,还有几只羽箭。他把黑弩仔细放到羽箭中。合上箱子,一阵倦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蒋天羽在梦中见到妈妈来到他的小草屋,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觉得好亲切。妈妈夸他好勇敢,为民除害。他刚一开口要喊一声妈妈,梦竟然醒了。环视四周,小叶子那张孤零零的小床就在对面,一切如旧。
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脑袋,清醒了许多。这时天色大黑,万籁俱寂。
“看来是整整睡了一天啊!”蒋天羽模模肚子,才想起来他已经有三天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恐怕是被饿醒的吧?”他自言自语地边说,边下床,找找看能有什么吃的。
翻了半天,只从角落里找到几个土豆。生起火,把土豆用泥巴包好,扔在火堆中,然后打开皮箱,找出那只黑色弩箭,细细把玩起来。
弩箭只有八寸长短,通体黑色,却不是黑的发亮。乌沉沉的,毫不起眼。弩箭的箭头,锋锐无比,还生有倒刺,一旦入肉,除非皮开肉绽,否则根本无法取出!
借着炉火,仔细去看,箭头上似乎还有一些细小的符号。
“咦?怎么在白天都没发现呢?”少年把弩箭凑向炉火仔细观看。离火焰越近,箭头上的字符越加明亮。甚至连箭杆上都隐约出现了符号。这些符号光华闪烁,就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然后透过字符的缝隙映射出来。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反射的炉光!
蒋天羽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弩箭,发现离火焰越远,字符就越发不明显,放到暗处,就完全又变回乌沉沉的一支普普通通的弩箭了。蒋天羽好奇心大起,又把弩箭靠近炉火,仔细观察箭身上的符号。
看了半天,一个符号也看不懂!说是文字,不像!因为笔画太过繁琐。“恐怕没有人会用这种文字写文章吧?写不了两句话,累也要累死了!”说是图画,更加不像。根本就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弹弹箭杆,箭杆与箭头绝对不是一样的材质,但是根本找不到两者连接的缝隙,就好像这两样东西是天生长成这个样子的!
他还要研究,忽然闻到一阵土豆烧熟了的香气。肚子早就受不了了。于是赶紧把弩箭揣进怀里,开饭要紧!
吃完土豆,恢复了一点体力。少年从箱子中拿出弓箭、铜刀,一个皮制肩包。把门轻轻推开,外面的月亮还好,能看清方向,于是快步向村外奔去。
要在这片狂野的大陆上生存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蒋天羽的职业是一个猎手。捕鱼打猎是他生存的唯一途径!晚上的时候,野猪出来活动了。尤其是月夜,简直是野猪的最爱。
少年奔行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选好方位,爬上一株大树,潜伏下来。
过了不久,果然,一头母野猪带着一群小猪娃子窸窸窣窣地来到大树附近寻找食物。野猪的食性很杂,基本上找到什么就吃什么。野果子,小虫子,草根,树皮。有时饿急了,就跑去人家的田里,玉米土豆红薯等等。一群猪一晚上就能把一块良田糟蹋的不像样子!
因此,如果有猎人打到野猪,尤其是母猪,带着小猪娃子的,村里往往会有额外的奖励。而今天被蒋天羽撞见的这群猪,绝对能卖上个好价钱!不过,天羽根本没有行动。
因为蒋天羽从小就有一种特异的本领。他好像能听得懂各种动物的对话!或者说,他不是靠听,他是依靠“感觉”!
在别人眼中,动物就是动物。除了极个别的高级灵兽,剩下的动物都只是会活动的口中餐而已!它们没有灵魂,也就不需要怜悯!看到野兽,只管猎杀就是了!尤其作为一名猎手,猎杀越多,你也就越成功,自然也就越富有。
从村里人来看,蒋天羽绝对是个不务正业的半吊子猎手。他的猎物永远最少,虽然偶尔有大家伙,但是相比起别人一窝一窝地斩获,简直是少得可怜。特别是在这片满是毒虫野兽的天地!
“他的身体条件这么好,做猎人却做的这么差劲,真是让人失望!”这句话是村民们对蒋天羽最多的一句评价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蒋天羽的难处!他真的不忍心下手!
看着眼前这群野猪,少年失望的摇摇头。“又是这么一家子!”他大大的眼睛里,有失望,有羡慕。“连野猪都有亲人,我却没有!”
他刚想闭目养神,忽然树下一阵纷乱,刚才悠闲地寻觅食物的一大群野猪,瞬间跑了个精光!
他屏住呼吸,知道有大家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