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丞相 第42章 车内小处

作者 : 小未央儿

苏明月终归是没揉成温瑾瑜的胸口,只因他跌声婉拒,加之还尴尬不堪的缩在马车角落,硬生生的摆出了一副非礼勿近的架势,委实让苏明月心有咋舌。

这厮这模样,像极了忌讳登徒子欺负的戒备样,只是,她苏明月像登徒子么?

苏明月委实没弄清这点,像她这般矜贵的人物,加之相貌也好,家势好,帝都城里的男人们皆喜她念她,却不料到了这温瑾瑜面前,娇花成了登徒子,这档次顿时掉成了渣。

一时,心底略有不畅。

她端坐在马车里,不是将目光朝温瑾瑜扫去,那厮似是终归意识到了不对,干咳一声,无奈的朝她道:“苏姑娘,在下当真无大碍,无须揉的。”

苏明月目光稍稍一深,片刻,按捺神色的勾唇朝他淡笑,“明月知晓了,不揉便是。只是,丞相坐得那么远,可是在嫌弃明月?”

他缓道,“在下只是怕挤着苏姑娘。”

虽是不太信他这话,但因他的嗓音温润柔和,委实谦卑,是以,苏明月心底的微怒也稍稍减却。

遥想这厮在朝堂之上都能翻云覆雨,而今到了她面前,却谦卑有礼,终归是给了她莫大尊重不是?

这人啊,有台阶便顺势下来,莫要僵着倔着,再说了,能让当今丞相委委屈屈的缩在马车角落,甚至还让其担忧戒备得生怕她给他强了,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都是她苏明月占了上风不是?

思绪婉转中,心底越发通畅开来。

苏明月朝温瑾瑜弯着眼睛笑得柔和,“丞相有心了。只是这马车甚大,丞相倒是挤不着明月,丞相无须坐在车角。”

说着,大方的拍了拍身边位置,朝他笑得越发柔和,“丞相,坐过来点。”

若是仅听这话语内容,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勾出些风月呵哄的味道,只是苏明月说这话时倒是说得一本正经,矜持雅然,委实未有半点风月暧昧之意,听着倒像是堂堂正正,无关风月。

温瑾瑜朝苏明月打量了几眼,才妥协,稍稍挪身坐过来了一点。

眼见他拘谨,苏明月轻笑,略微调侃的道:“丞相在朝中威风八面,却在明月面前这般拘谨,明月倒是好奇了,好奇丞相在朝堂上与我家爹爹对峙时是如何的场面了。”

他微微一叹,清风儒雅的嗓音响起,“朝堂之上,就事论事,加之即便与太师意见不合,通常也仅是太师当场恼怒,在下不曾搭话一句的。”

苏明月怔了一下,心底啧啧称叹。

想必正是因为一句话也不搭,才更让她家老爹不满吧!

她眸色微动,只道:“丞相好肚量。只是,一句话也不搭,虽颇有君子之风,却极其让人误解为无声的鄙夷,甚至鄙夷蔑视到连话都不愿朝对方搭理一句的地步。呵,明月这话可对?”

他面色并无变化,嗓音依旧温和,“苏姑娘所言在理。只是,在下若是当场回太师一句,太师怕是会更怒。”

苏明月淡笑,“岂会。明月的爹爹纵是脾气火爆,但明月却能肯定,他最多仅是怒得砸人一拳,绝对不会砸人第二拳,这点,丞相尽可放心。”

温瑾瑜眼角稍稍一僵,片刻,面色便恢复从容平静,朝苏明月笑得儒雅温润,“苏姑娘这话,在下记着了。”

话刚到这儿,他墨黑如玉的眸子稍稍一深,自然而然的转了话题,“上次在相府阁楼,在下便请苏姑娘牵线搭桥,容在下私下里与太师相见并赔罪,这事,苏姑娘可还记得?”

苏明月一怔,心生微诧。

若非这厮突然提及,她倒是当真忘了。

遥想当日在这厮的阁楼上,所有重心都在搬空温瑾瑜隔空中的宝贝上头,哪有功夫记得温瑾瑜的嘱托。

“苏姑娘若是忘了,现在记下也不迟的。对了,苏姑娘上次搬走在下阁楼的东西,在下次日一早便又被太师弹劾了,苏姑娘,以后在下送你的东西,你可否莫要让太师知晓了?”他再度出了声,只是这嗓音听着略含无奈。

一闻这话,苏明月心底委实升腾出半点极为难得的无奈。

自家老爹因此弹劾温瑾瑜之事,她也觉得自家老爹做得不太妥当。

只不过,身为女儿的她终归不能说自家老爹做错了不是?

是以,这事儿错就错在老皇帝暴殄天物的对温瑾瑜大赏,错就错在温瑾瑜一个大男人的太得圣宠了不是?

心下如是想着,底气也甚足,她目光在温瑾瑜儒雅的面上扫了一圈,眼见其温润随和,儒雅有礼,倒也觉顺眼,是以也不好言辞犀利,只是放缓了嗓音道了句笼统的话,“明月知晓了。”

他静静观她,微微一笑,点了头,墨发也随着点头之姿而稍稍倾下,一时犹如花开烂漫一般,委实是清雅卓绝,引人无限。

苏明月怔了一下,目光也微滞,随即故作自然的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只道温瑾瑜这厮若是有意勾人的话,这效果定不会比慕长歌那妖孽差。

只是,若这二人一火一雅的人互相勾搭,谁输谁赢,怕是有待考究。

毕竟,照目前看来,这二人都不是常人,而是极品呐,是以今日红枫林一行,她得悠着点,将温瑾瑜多看管着点,温瑾瑜虽未承认自己弯了,但若是真弯了,这拘谨的厮怕也不不好意思的说出来不是?

只求今个儿那凤琦风火现身,长矛在手,飒爽游景,那时候,红枫林之行,才真正是景好,人好,戏也好呢。

马车一路颠簸摇晃,冗长的车轮声不绝于耳。

苏明月身子本就弱,马车硬座,久了,身子骨便有些不适了。

她稍稍皱了眉,后背倚在了车壁,只奈何马车委实颠簸,后背也在车壁磕磕碰碰,颇有几分疼痛。

身侧的温瑾瑜大抵是发现了什么,歉疚道:“今日出门仓促,倒是忘了差人在马车内放上软垫,让苏姑娘受苦了。”

苏明月转眸朝他淡笑,也不拘谨,坦然道:“有劳丞相问候,明月的确是甚感不适。”说着,眸色微动,目光直直的在他身上扫视。

他墨眉微皱,温润清和的又道:“不如在下让车夫停车一会儿,再让他去买些软垫来。”

“不必破费了。再者,这城东之处本是荒僻,若要买到软垫,怕是不易。”苏明月淡然的回了一句。

嗓音一落,马车再度突然一颠簸,这回,她不是后背磕着了车壁,而是身子朝旁边一斜,硬生生的要朝旁边的马车侧壁撞去。

她惊了一下,千钧之际,胳膊却是被温瑾瑜拉住,免了撞击之险。

她心底陡跳着,待被温瑾瑜拉着坐稳,便闻温瑾瑜略微担忧的问,“苏姑娘可还好?”

好你个娘亲的,没见着姑娘我被吓得急喘么。

苏明月没出声,强行平复翻涌惊愕的心,只是待温瑾瑜欲要松开她的胳膊时,她眸色微闪,当即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待察觉他的手微微一僵时,她按捺神色的扭头望他,随即笑得坦然而又直白,“明月身子弱,也鲜少乘坐马车。而今车内条件简陋,明月无法,便有劳丞相怜香惜玉,身子借明月靠靠。”

她这话说得委实直白,浑然未有半许的不好意思与拘谨。

所谓的矜持,自是不值银子,她苏明月本是身子弱,坐在这马车也的确受罪,再者,她苏明月长这么大还从不曾委屈自己过,是以如今有温瑾瑜在,她何不物用其能,也好生让温瑾瑜当回软垫?

正这时,温瑾瑜却是眼角蓦地一抽,无奈道:“苏姑娘不可。在下还是让车夫停车为你去买些软垫吧!”

“丞相这般说,可是不愿对明月施以援手?”她漫不经心的问,目光却是无波无澜的直直锁他。

“不是。”他回道。

“不是便成了。”苏明月淡笑,嗓音一落,便坦然大方的朝温瑾瑜挨近,顺势朝他身上倚靠了去。

也不知她运气好还是温瑾瑜未反应过来出手阻止,她就这么一倚,就恰到好处的倚到了他怀里。

一时,他身上淡淡的熏香迎鼻,她愣了一下,不由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扯着他的衣襟嗅了一下,才漫不经心的笑:“丞相衣袍上熏了兰香?”

那清雅的味道,她敢笃定她没闻错,一定是兰花香。

不得不说,这兰香却也是她所喜,只是她是药罐子,常年喝药,身上时时是药味,便是染了兰香,也定会被药香覆盖住,是以便一直未曾用香了。

这话一出,温瑾瑜似是这才回神,却未注意到苏明月的问话,仅似是仍在执着于苏明月靠在他怀中之事,随即略微无奈的温声劝道,“苏姑娘不可与在下这样,若是旁人见了,定对姑娘名声不善。”

苏明月眸色微动,勾唇淡笑。

不得不说,在温瑾瑜面前,她无礼的次数倒也多。从最开始的相遇,她踢了他一脚,再到御花园中,她将他当做肉垫压了,再到后面游船,她突然握他的手,近他的身,再到那日相府里,她当着凤媛公主的面吻了他的唇。

在她苏明月眼中,礼数是无物,矜持是无物,她本是随性而为,无所拘谨惯了,也本以为以前那些惊世骇俗的举措早让温瑾瑜震撼完毕,也习惯完毕,哪知这厮依旧是不开窍,不知风月,更拘谨得厉害。

不得不说,若今日温瑾瑜够意思的陪她在慕长歌面前做戏,并能完美谢幕的话,她苏明月定知恩图报,第一件要事便是领他去青楼逛上一逛,也好扭正他拘谨别扭之性,让他重振男子之威。

这男人嘛,终归是要有点气概,在女人面前多点魄力不是?更何况,温瑾瑜这厮身为丞相,高官权贵,更该风流倜傥不是?

苏明月兀自沉默片刻,待回神,才朝他淡笑道:“明月的声名,明月都不在意,丞相便也无须顾忌了。再者,丞相此番是在帮明月,君子之气,更该让人赞叹才是。”

说完,抬眸顺着他白皙如玉的脖颈往上,盯住了他的脸。

温瑾瑜脸上却是并无变化,仅是叹息一声,倒也妥协了。

苏明月淡笑,松了他的手,鼻间吸入他身上的淡兰香,一时,怡然松神,犹如时光静止。

温瑾瑜虽容貌昳丽,但瞧着倒是瘦削,然而让苏明月未曾料到的是,这般倚在他怀中,却不觉被他的骨头磕住,她心生了然,这温瑾瑜委实没有她见着的这般瘦削,反倒是满身结实。

只是,这般一空有内力但武功蹩脚之人,这般一个温润儒雅翩跹如风的男子,身上是不是结实得太过分了?

马车一路颠簸摇晃。

约是再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归是停歇了下来。

周围略有簌簌风声,还有不少的嬉笑言谈声扬来,纷繁绕绕,似是极为热闹。

这时,车外的马夫也恭敬的出了声,“相爷,到了。”

温瑾瑜这才稍稍推开苏明月,率先下车,苏明月随他之后慢腾腾挪到车边,便见温瑾瑜正伸手朝她递来。

这厮倒是难得这般主动的体贴,有些开窍了呢。

她朝他微微一笑,极为自然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他目光有过刹那的怔愣,却仅是眨眼间,他已是敛神朝她笑得儒雅,修长的手指一弯,便是略微郑重的将她的手裹在了他温热的掌心,随即小心的将她扶下了马车。

这时,林风正微,阳光也正浓,转眼四顾,入目,皆是一片的红灿灿,再瞧不远处三五成群的游人们,或嬉笑言谈,或二人闲散漫步,或骚包的吟诗作曲,皆是衣袂翩飞,发丝微扬,身影在一片红灿中穿梭,应景应情,好生特别。

红枫景,正好,正好呐。

苏明月啧啧两声,随即自然而然的挣开了温瑾瑜的手,在原地稍稍活动了一下。

这时,后一辆马车内的元欣等人也下了马车,纷纷靠拢。

苏明月站端,面上挂了淡笑,目光朝元欣扫了一眼,又朝裴离扫了一眼,待扫向慕长歌时,却见正巧见他望着她,一张俊脸笑得柔媚妖娆,委实比周围的红枫景还要热烈勾人。

你就笑吧,等会儿许是就笑不出来了。

苏明月按捺神色的望他,对他的目光不躲不闪,待他走近,便闻他朝她轻柔道:“明月妹妹一路坐车,可有不适?”

他这话一出,一旁那随时将药箱子背着不离身的裴离顿时紧张起来,忙将苏明月细观一番,评道:“脸色未有苍白,瞳孔有力,站的姿势也有力,苏姑娘如今应是生龙活虎,未有不适。”

说着,却是又将药箱子打开,从里面掏了一枚药丸出来,朝苏明月道:“只是即便如此,却也不得不防。苏姑娘快些将这药丸子吃下,预防预防。”

苏明月眼角一抽。

立在她身侧的温瑾瑜则是温润出声,“裴公子这般观测病情,好生特别。”

裴离一听丞相赞叹,顿觉受宠若惊,欣慰,“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小生不才,最是擅长‘望’。”

元欣欢腾了,“仅通过观察便知病症?裴公子好厉害!以前老爷给小姐请的御医都得把了好几次脉都不能对症下药呢!”

“御医对明月的病都束手无策?元欣姑娘,这事儿你方才怎未事无巨细的告知我?”慕长歌魅然轻柔的出了声。

元欣身子顿时一颤,面露畏惧,盯了慕长歌一眼,便忍不住将身子慢腾腾的挪到了苏明月身后。

苏明月怔了一下,心底当即了然,看来元欣定是在马车里被慕妖孽欺负了。

正想着,不料身侧的温瑾瑜朝裴离道:“裴公子医术甚好,在下佩服。只是,苏姑娘方才在马车里备受颠簸,便是靠在在下怀中也似是不曾缓解,一声不言,许是定还在疼痛不适,还望裴公子为苏姑娘好生细诊一番。”

温瑾瑜是那种不论说什么话都温润儒雅的人,只是他这番话,依旧温润儒雅,但话语内容,却让人浮想联翩。

什么是靠在他怀里?

男未婚女未嫁的靠在一起,本是风月暧昧得紧,再瞧温瑾瑜那雪白的衣襟褶皱不堪,裴离第一个抽了眼角,随即忙摆足一副非礼勿视的架势将目光挪开,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元欣也惊愕的将目光在苏明月与温瑾瑜面上扫视,委实没料到自家小姐怎与丞相进展得这么快,再瞧丞相那温润儒雅的模样,委实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对自家小姐不恭,如此,难得是自家小姐故意投怀送抱?

元欣心疑,但又想起自家小姐本就有戏弄丞相的前科,霎时,她这猜测止不住的转为了笃定,心底愕然咋舌,自家小姐好本事,这是要将丞相拿下的节奏?

比起裴离与元欣二人,慕长歌便显得淡定得多了,甚至淡定得连脸上魅然的笑容都半分不减。

“一路舟车劳顿,倒是有劳丞相大人替慕某照顾明月了,多谢。”慕长歌有礼的道,只是语气略带轻笑,带着几分不正经。

说完,他便将目光朝苏明月落来,凝了一眼,便缓步往前,直至走在苏明月面前,才朝她魅然的轻笑道:“明月妹妹一路麻烦丞相,倒是无礼了,幸得丞相大度,不与你计较,只是以后明月也该守礼了,莫要再麻烦丞相了。”

嗓音一落,也不顾苏明月反应,伸手便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裴离面前,朝裴离道:“裴公子,好生为明月诊治一下吧,若是明月有何不妥,你我都无法向苏世伯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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