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百米开外,童牧找到了晕过去的猫猫和死死抱着猫猫不肯撒手的晚清。她趴在女儿身上喘息,咳嗽,鲜血不停地从嘴角溢出,身上的妖气已经被打得所剩无几,童牧知道她快不行了,可是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姐姐,快起来。我给你疗伤。”童牧手脚抖地扶起晚清,想要为她注入妖气疗伤。
晚清双眼涣散,身子软绵绵地早已不听使唤,但是她凭着自己的下意识推开他,嘴里模模糊糊地念叨:“猫。”手在空中胡乱模索,她在寻找女儿的踪影。
“姐,你放心,她没事。她就在你身边!”童牧流着泪,不死心地为她注入妖气。可是源源不断的妖气只是在她身上流转了一番,又快速消散,徒劳无功。
“姐姐。”童牧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绝望,抱着晚清失声痛哭,“不,不该是这样的。我们才刚刚重逢,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对我!你怎么舍得你的女儿,她还那么小!”
“姐姐!!!”
“牧!”晚清仿佛听到了童牧的哀求,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撑大了眼睛,有些话她必须要交代清楚。
“姐!”童牧急忙贴近她的身子,侧耳仔细听着。
“卫……楚干,……猫猫,她其实……是……”
手无力地从空中滑落,晚清终究是没把话说完,带着遗憾和不甘离开了她深爱的女儿。
猫猫,原谅娘,娘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
对不起!
一滴清泪从晚清美艳的眼睛里滑落,打湿了猫猫微动的指尖。『**言*情**』
“姐!”童牧用力地把晚清的狐身抱在怀里。他伤心欲绝,更痛恨无比。原来即使自己苦心修炼了五百年,也是如此的没用,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姐姐,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猫猫!”童牧望着苏醒过来,满脸呆愣的孩子,小心地碰触她说道:“猫猫,对不起。”是舅舅没有保护好你娘,没有保护好你。
猫猫仿佛听不到童牧在说什么,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童牧怀里的狐身出神。突然,她伸出爪子飞快地抢过狐身,然后撒开脚丫就跑。
“猫猫!”童牧叫喊着跟在她身后。
跑,不停地跑。
猫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带娘一起回家。现在的她,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欲海,回到了红雨大作,天雷滚滚,在金戈铁马的厮杀中,她和娘亲一起冲回破旧的茅屋的记忆中。跟在她身后的童牧不敢上前阻拦她,只是不近不远地跟着,怕她做傻事。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将近黄昏,低沉的暮色将大地笼罩得一片黯淡,猫猫终于跑回了竹林小屋。
“我们到家了!”猫猫走进屋内,小心地将凉透的狐身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细心地盖好,还掖了一下被角。
“我给娘盖被子,娘就不会着凉了!”猫猫自言自语,“对了,娘。我们今天买了很多好吃的。我去拿给你吃,吃饱了才可以睡,你等等哦!”
猫猫跑到竹桌前,望着一桌凉了的饭菜,小声嘟囔:“都凉了。没关系,我给娘热一下!”
“猫猫,你在干什么?”童牧望着猫猫的举动,心疼得要死。
“热饭。娘还没有吃饭呢!”猫猫熟练地挑着娘最爱吃的几样菜放到碗里,径直走出房门,走到灶台边,准备生火热菜。
“猫猫,你娘她已经死了!”童牧这才有些慌神。这丫头该不会受不了打击,疯了吧。没有了晚清,他就是猫猫唯一的亲人,他不能看着她这样糟践自己。
猫猫不语,放下了打火石,端起菜又走回到屋里。
“猫猫!”
猫猫捧着碗走到床边,用手拿起一个烤鸡腿放到狐狸嘴边,说道:“娘,这是你爱吃的鸡腿。虽然凉了,可是一定很好吃。你吃啊,快吃啊!”
童牧看不下去了,走上前,用力打掉了她手里的碗。满地瓷片脆裂的声音,撕心裂肺。
“猫猫,你看着我。”童牧用力地捧着她的小脸,猫猫挣扎着躲开,她的视线不肯离开狐身一刻。
“她死了。你娘她死了!”童牧放声大喊,希望猫猫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猫猫抿着嘴,死活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她不要你了。”
童牧一字一顿,犹如一把把利刃硬生生地在猫猫心上割出血淋淋的口子。这一刻,她的心受了重伤,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即使知道自己这么说对猫猫有多么的残忍,但为了她好,童牧还是咬牙继续说了下去。
“你听清楚了。你娘她,不要你了!”
“你胡说!”猫猫上前推他,张开嘴狠狠地咬着他的手。娘不会丢下自己的,她不会。
“使劲咬。就算你咬断我的手,你娘她也回不来了。”童牧狠心说道:“你娘她就是不要你了。”
苦涩的腥味在嘴里蔓延,血浓于水的疼痛让猫猫的牙关松了起来。
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哭吧!大声地哭!”童牧抱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说道,“我陪你一起哭。”
猫猫低着头,仿佛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流尽,她呜咽,然后放声大哭。哭到最后,她甚至连抽泣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几乎是自觉地从眼眶里滑落。
整整一夜,她就这么窝在童牧的怀里流泪,最后虚月兑过去。
醒来,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亲手杀了卫楚!”
抱着她的童牧神色了然,他很清楚猫猫心中的仇恨。七百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被折磨,残害,而自己却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当真相被揭露时,他除了疯狂的仇恨外,一无所有,也无力反击。他苟且偷生,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能报仇,而可笑的是当他有了复仇的能力时,罪魁祸却已经死了。遗憾和自责一直都在他的骨子里,日日夜夜地折磨他,让他不得安宁。所以,他绝不能让猫猫走上他的老路。
“猫猫,我会帮你实现你所有的心愿。”
“舅舅,会用生命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