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日子在漫长中终究是过去了,历时五天的谋反也就此消散了,皇帝在昏迷的第四天总算是醒了,因此太医院一众太医也保住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洛思瑶看着一身戎装裹身的南宫寒,眼眶不自觉的便湿润了,她这几天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这东宫一带被反贼攻进来,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左不过是一死吧,毕竟她和太后娘家的关系也不一般。
南宫寒也顾不得有许多人在场,快步便跑到了洛思瑶身边,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你没事,真好!”
洛思瑶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心里绷紧的一根弦也总算是松了下来,“我没事,你怎么样?你们不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南宫寒应该是皇帝的暗卫头子才对,怎么现在倒是暴露身份了,这暗中可是还有个段太妃等人没有动静呢。
南宫寒突然的将一根手指头轻压在了她的唇前,示意她噤声道:“我是临危受命,放心,我的身份还未暴露呢。”
洛思瑶脸上慢慢的飞上了两朵红晕,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们小心点,反贼可都有剿灭?”
“差不多了,反正就剩下那一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蠢货,不出十日便可剿灭。”南宫寒唇角带笑,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风华霸气。比之他往日里添了几分风采。
“报,世子爷,宁王有令,命您速去城外十里坡。”小兵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二人的温馨气氛。
南宫寒不悦的皱着眉头瞪着那小兵,心里恨不得把这人给掐死,不过奈何突然上身的公务,也只能是放下儿女情长离开了。
在他视线转移的一瞬间,洛思瑶可以肯定自己看到了那小兵松了口气,朝她笑了笑行了礼便走了。
“哟,啧啧,只是见上一面就那么高兴,这要是日后天天待在一起,会看腻么?”沈兰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只是脸上那慢慢的揶揄与促狭让洛思瑶瞬觉的不好意思。只是眯着眼看着她。
估计是看的良久,倒是也发现了些什么,忽的嘿嘿一笑道:“看你这神采飞扬的样子,只怕是见过了某人吧?啧啧,这脸上还带着异样的潮红呢,还有这樱桃小嘴,可是有些高肿哦!”小样,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么。
沈兰脸上蹭的烧红了起来,捂着脸就跑了,她们二人的声音也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是以看到她们这样分开,不远处的绿竹心里甚是奇怪,暗道这俩人是怎么了?
反军的突然败落,虽然让众人心里好奇是怎么取胜的,但如今这事还没有着落,是以洛思瑶等人也是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默默的收拾着残局。
东六宫这边还好些,损失比较大的便是西六宫,到处可见乱军扫荡的场面,无论是宫嫔所住的宫宇还是低贱的婢子所住的屋子,都有扫荡的迹象,便是也有好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被玷污了,这些都是他们事后才发现,然这些人却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堪堪是过了两日,皇帝安抚人心的政策便落了下来,腰斩齐王以及其心月复之人,其后辈男丁一律发配苦寒之地为奴,女子则是入教坊司严加看管,永世不得赎身,一些牵涉其中但不算是主心谋逆之人也只是削去官爵,一律贬为庶人,五代之内不许考取功名。
对于那些个受害者们,则是以银子发放来安抚,一时间朝野内外无一不赞叹着皇帝的凌厉手段,而后宫之中也秘密的处死了一些妃嫔,其中便包括了芯贵嫔,而受了连累的则是元嫔以及云贵嫔,二人被降为了元美人以及云贵人,倒是与她们一伙儿的妙贵人不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被皇帝大赞临危不乱,从而晋封了妙贵嫔,这无一不让后宫众人羡艳。
不过稳坐后宫钓鱼台的还是皇后才是,她如今可算是盛宠了,比之当年二人在东宫太子府时更为受宠,这些情况倒是在洛思瑶等人的预料之内,这历时了五日的心惊胆战被称为了子齐之乱,已然载入了史册供皇室后人所警惕。
三日之后,洛思瑶几人调到了太后身边做了侍奉起居的宫女,在乱王谋反之时,三人的行为举止让太后心之甚悦,是以提拔三人为太后宫中的正三品女官,不过这做的事还是分开了,绿竹负责了慈安宫中的一切外院安置,就好比花草的更换之类的,而沈兰则是太后宫中的奉茶女官,闲暇时还可以替云若等人跑跑腿。
洛思瑶则是直接到了太后内室侍奉,伺候太后的衣食住行一类,除了太后自己的几个心月复大宫女外,内室侍奉的便是以她为首了,而她的谨慎小心,心思缜密则是让云若频频的在太后面前夸赞。
“太后,两位世子爷来了。”云若笑吟吟的领着南宫寒与轩辕绝进了主殿,而后这才站到了太后身侧伺候。
屋中绿竹正听着太后的吩咐,沈兰也在替太后泡茶,淡淡的茶香味溢满了整个屋子,洛思瑶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在一旁含笑而立。
轩辕绝见到太后,立即便行了礼,“臣见过太后,祝太后永享安康,万福金安。”
南宫寒先是看了一眼洛思瑶,这才向太后行礼问安,“臣见过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虚扶了一下道:“可算是把你们这俩小子盼来了,来人,给二位世子爷看座。”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抬着椅子放到了二人身后,“世子爷请坐。”
二人拱手恭敬道:“多谢太后体恤。”
沈兰的茶正好泡好了,洛思瑶帮衬着将茶给太后等人端了过去,“太后,世子爷,这茶是上贡来的六安瓜片,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太后赞赏的看了一样洛思瑶,笑道:“你们就尝尝看吧,这茶哀家这里还是第一次泡呢,以往泡的没有这个香醇,哀家便是不大喜欢的,没有想到这兰丫头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沈兰恭敬的屈膝道:“太后过誉了,兰儿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在家时就常听祖父提起,太后娘娘年轻那会儿,泡的茶那可是极为甘醇的,当年的茶艺大会上,可是打败了别的国家,赢取到了第一呢。”
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往事,太后脸上也带上了回忆的神色,笑的那么的温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回过神来了,笑着抚了抚发鬓,笑道:“你们就知道拿哀家作伐子,小心哀家不理会你们了。”
洛思瑶笑道:“太后心里犹如观音娘娘一样慈和,怎么会不理我们呢?不过是不好意思了吧。”
“好你个猴儿,连哀家都敢编排了,到底是哀家对你们太心慈了是吧?”太后指着几人笑骂着,神色也不复子齐之乱时的肃杀,让人心生畏惧。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茶也喝了一杯了,这才慢慢的进入了今日的正题,南宫寒与轩辕绝也绷紧了身子,恭敬的看着太后。
太后脸上忽的浮现了落寂的神色,似嘲似讽道:“说吧,那几日京都出了什么事?你们反扑的如此之快,想必是在反贼中安插了内线的缘故,那内线可是郑大将军?”
听了这话,洛思瑶等人也收起了笑容,神色敛衽的站在一旁。
没一会儿,南宫寒率先叹了口气道:“太后有所不知,这郑大将军本就是皇上用来迷惑反贼的棋子,不过这些反贼并不是齐王等人,而是端清王的人,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齐王,是以郑大将军才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假装投降,也将自己投降的消息传递到了京中……”
“所以才有了后面,郑老将军骤然离世之事了?”太后顺着他的话说了下来,“这么说,到底是因为这些个事了,郑老将军也着实是……唉!”
“其实……”轩辕绝半吞半吐的继续道:“其实郑老将军死的极为刚烈。”
太后诧异的抬头看着他,挑眉问道:“为何?”刚烈可不是用在一个垂暮而死的人身上的,莫不是当中还有隐情?
轩辕绝也没有藏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当初外面的人都在盛传郑大将军投敌之事,然郑府之中因将军夫人管理有方,便没有将这些事告知老太爷,等到了事发的第三日,乱王入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拜会了郑老将军,大赞他老人家有个有勇有谋的儿子,之后便嚣张的离开了,老将军一辈子忠孝,最是不能忍让这些事的,不到一个时辰之后,便在书房引咎自尽了,等人发现时,已经是浑身冰冷了。书桌上还放着他给皇上递上的奏折,折中写明了他生出这等不忠不义侄子,实乃是其罪一,罪二便是没有教导好子孙后代,引得他们竟然投敌给家族抹黑,陷北齐于不义,他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只希望他死后,能让他留个全尸,也不至于让后人鞭尸那样羞辱。”
啪嗒……几声蜡烛爆花的声音似是惊醒了心里沉重的一众人,良久之后才闻得太后唏嘘不已,“郑老将军……当真是刚烈。”
半晌了,云若也叹了口气道:“老爷子确实是个人物……奴婢还记得当初小的时候,爹娘带着奴婢到街上迎接凯旋而归的三军,领头骑马的便是神采飞扬,智谋双全的郑老将军,当初丝毫想不到他的结局会是这般……”
余下的几人皆是默然,老将军驰骋沙场那会,他们还没出生呢,自然是看不到那种场景了,是以感触也没有太后与云若的那么深。
太后叹道:“哀家记得,他似乎与老王爷是至交好友,若是让老王爷知道了,只怕会引得老王爷极度伤感了。”
南宫寒苦笑道:“姑祖母,祖父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三日前孙侄收到了他老人家寄过来的信,说是再过些天就到了,必定能赶得及郑老将军出殡。”
太后愕然,只是怔忡着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朝几人摆了摆手,“你们出去吧,哀家要好好静静,云若留下来伺候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