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在青神县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也成就了“小范蠡”的美名,但是从来没有人请他吃过饭,虽然有钱,但是和其他的商人在本质的身份上是没有区别的,因此大家都还没有生起巴结的心思。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周毅就是举人了,是仅次于官员的存在,就算是殿试过不了,也有可能成为候补官员的,大家哪里有不巴结的道理?
在这些个请柬之中,周毅居然还发现了苏嘉明送来的,顿时吓得他小腿肚子发软,赶紧派人回帖说应该是苏大人教导有方使青神县民心安定上天施了恩泽才让自己中举云云……
一番话让苏嘉明十分赞许,这年轻人有才又懂孝敬,还不骄不躁,多好一孩子啊。
实际上周毅心中疑问久久没有散去,这交白卷是怎么中举的?
但是不管怎么想,他也想不到,只有以后有机会了再去一探究竟了,不过到了那个高度,还有没有兴趣来翻旧账,那又是另说.
周胜终于做了一个全家人都不反对的决定,周家张灯结彩,大宴三天,不管是谁来吃都行,每天中午一顿饭,管饱。这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紧接着就是周毅赴宴,首当其冲当然是张仲,名义上是家宴,和上一次一样,不过今天却终于见到了许久都没露面的张燕。
周毅中了举人,张仲落榜,无论是论交情还是拉关系,张仲都会不遗余力地为周毅准备这一顿饭,日后周毅若是飞黄腾达,平步青云,那他张家可就又多了一座靠山。
周毅的马车还没有到张家大院门口,鲜红的毯子已经铺开,那些个小厮分列两边站着,周毅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进了张家院子,紧接着就是那些美艳的丫鬟们过来伺候,让周毅好不自在。
走到内院大堂,张恒远亲自从里面迎了出来,人还没到,声音先闻:“周贤侄,祝贺祝贺啊。”
随即见了张恒远以及几个妻妾从内堂转出来,他身上穿着新衣裳,脸上挂着菊花一样灿烂的笑容。
之前听张仲说,这张恒远之前也是考中了举人的,结果估计是命不好,便一直没往上进一步,就算是连论资排辈,却连一个替补的小官也没当成,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回来经商,却是如有神助,短短二十几年便打下如此家业,倒是让人唏嘘感慨。
而根据张仲的说法,那个当官的亲戚,实际上就是张恒远读书时候一起的拜把子兄弟而已。
如今伴随着周毅身份的提升,这张恒远的称呼也变了,这一进门就变成了贤侄,让周毅好一阵子月复诽,你个老王八,刚进门你就占我便宜。
那张燕见着周毅,却是眼睛一亮,正准备过来欺负欺负他,却想起这是正式场合,便强忍着,只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剐了他几眼,周毅吓得亡魂直冒,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为何,他居然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与张燕对视,这让他在心中大骂,老子信了你滴邪。
张恒远在与周毅谈话的过程中,极尽赞美之能事,说的自己的女儿张燕那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要说张燕自己害羞,就是速来脸皮厚的张仲都有些没办法接受。而周毅一直静静听着,也不打断,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等张恒远说完了,张仲才说一句:“恒之啊,你可是模过我妹身子的人,你看现在大家都在,是不是商量着找个日子你们成亲了算了?”
张恒远瞪大了眼睛,随即大笑起来,周毅看着同样笑得没心没肺的张仲,心中暗自反省,自己这算不算是交友不慎呢?只不过是不小心模了一下而已,却从去年说到今年。
但是自己错在先,他也无法辩论什么,只能暗自叹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张燕是个极好的姑娘,不管是脸蛋还是其他。虽然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评判,可能是个不懂礼教的姑娘,恣意妄为,但是周毅却觉得,这才是真性情,率性而为的姑娘才是最美的。
任由张恒远怎么说,周毅就是不表态,他也不能强求,说了一会儿之后就吃饭,张燕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坐相也十分文雅,这倒是让周毅大感意外。
吃过了饭,周毅被多灌了几杯酒,站起来都感觉到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走了两步,差一点跌倒,却是张燕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轻声说道:“我扶着你吧。”
于是张燕搀扶着周毅就往外面走去,张恒远和张仲一老一少站在后面看着,脸上笑意浓郁。
“依我看,这周恒之肯定不仅仅止步于举人,等秋天的殿试,恐怕还会有惊人之举,若是让他和你妹妹两个……咱们就真的算是有靠山了。”
“是啊,真是想不到,这浪子回头的能量这么大,仅仅是一年的时间,竟然能有如此成就,妹妹跟了他,应该不会错。”
且说张燕,虽然性子泼辣,可总归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搀扶着一个大男人还是让她有些挂不住,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和淡淡的体味,竟然有些胡思乱想。
扶着他上了马车,张燕坐在他旁边,随着马车的颠簸,周毅整个人已经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倒在了张燕的肩头,随后又滑落下来,枕着张燕的大腿。
低头去看,周毅的脸色通红,热乎乎的,枕在大腿上,倒是让张燕感觉到有些燥热,毕竟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张燕穿的又是裙子,这脸贴着大腿,那层薄纱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拦的效果。
张燕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肌肤之亲呢?
好不容易到了周毅家门口,那马车夫进去叫人去了,张燕艰难地扶着周毅下马车,这个时候他已经睡熟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张燕的肩膀上,可她却硬是没叫人过来帮忙,小心翼翼地腾挪下了马车。
经过这一折腾,周毅突然张嘴,那带着难闻气味的秽物直接吐在了张燕的裙子上面,她惊呼一声,却仍旧没放手。
周胜和周敏闻讯赶来,大惊失色,周胜要过来接替张燕,却不料被张燕给回绝了。
“反正都已经脏了,你们就不要来弄脏了吧,不知道周公子的卧房是哪一间?我扶他过去吧。”
周家之前开店的时候还请过几个小厮儿,这时候店已经荒废,便将那些人都遣散了,从那以后没请过人。
周胜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引了张燕往周毅的住处去了。
屋内孤灯如豆,万籁俱寂。只有周毅粗重的呼吸声。这是张燕头一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心下难免紧张。
但闻到他身上浓浓酒味,令人一阵阵胸闷,便也顾不得许多,斟了壶浓茶想服侍他喝下。却看见周毅的衣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张燕只好给他宽衣解带。
虽是春末,但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女子,给个大男人月兑衣服,还是累得香汗淋淋,手脚发软。
好容易除下外衫,却又见中单上也沾上了不明污渍,张燕轻叹一声,只好再动手,把周毅月兑得仅剩裤衩一条。
昏黄的灯光下,周毅那年轻的身体,已经初显出浅浅的肌肉线条,与一般弱书生完全不同,这都得益于周毅天天早上的锻炼。
别看张燕平时大大咧咧的,做事却十分仔细,将周毅伺候睡着,将秽物一一清除,拿着脏衣服便出了门去。
周敏赶紧将周毅的脏衣服接过来,又说道:“张姑娘,我也拿身衣服你先换上,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
张燕拒绝了周敏,随后坐着马车离开了,周敏去关了门,回过头来却见周胜一个劲儿地傻笑,便问道:“爹,你笑什么?”
周胜模着自己下巴上的一小簇胡须,道:“你哥哥老大不小了,是应该娶媳妇儿了,我看这张姑娘就不错,做事细心,又明事理。”
“明事理个鬼,哥现在还差个殿试就可以直接当官了,爹就不要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免得分了他的心,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去吧,我去帮哥哥洗衣服。”周敏却是没好气地说了一通,倒是让周胜自讨了个没趣,只好去睡觉去了。
周敏到了天井,打水为周毅洗衣服,看着天上的月亮,她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就好像男子不能轻易进姑娘家的闺房一样,姑娘家进男人房间的更是少,张燕今天晚上的举动不可谓不大胆。于是这也就给了周敏胡思乱想的机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敏的脸颊上竟然有了两道泪痕。
同样,马车中,张燕的心情也不平静,今天晚上她做的倒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一般,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她自己心里面也没有答案。
在她的心中,这周毅就是一个流/氓,从认识第一天起,就老是占自己便宜的流/氓。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流/氓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