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见三定冲着吐番那将大竖中指,甘林心里叫声“不好”,大袍下藏着的横刀就已出鞘,好在被三定从后一把按住,就势挽着胳膊,仰天哈哈大笑,指上又捏了捏。
甘大使当时就明白,一切尽在三定掌握之中,并无意外。轻咳几声的同时,掌心一磕,已出鞘寸余的长刀“啪”地一声归了位。大使咧了咧嘴,悄悄抹了把冷汗!
这小心脏可吓得扑通扑通滴!
原来按突厥之礼,这竖中指非但不是恶意,还是赞赏之举。果是与中原迥异,乾坤颠倒,是非异位!
那吐番将领打马而前,冲着甘林又是一躬,脸上却是和气了许多。“咕嚅唏嗜吲……”一通藏语,旁边突厥人立即同声翻译。还是三定反应快,搀着甘林的胳膊,大脑袋顺势往他肩头一靠:“这黑碳问那突厥颉利可汗现在何地?”
这一举动,着实吓得诸人一跳,正副使到底何种关系,这几千里地一路走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马拉戈壁”甘大使眼皮一翻,回头甩了一句,打马而前,言辞表情着实恶劣!
三定一挥马鞭:“啊,赖此狗!”
弄得突厥人都快把那两绺头发揪掉了,睁着大眼,眦着缺牙,半天无语:这两句话从未听过,如何翻译?!
“啊、啊”两声惨叫,当时又着了吐番黑将两大鞭子,一记狠踢!
甘林悄悄问三定:“那黑哥们刚才对你说什么呢?你竖中指要操他!”
“猎人从不会与豺狼作朋友!颉利若真和藏人交心,就该先把抢去的牛羊和女人还给雪域!”皮三定心里暗自佩服这员吐番将领,这话,扔地上砸一坑,跟俺对脾气!
“那竖中指可不是干他,是赞一个!”三定就知道甘林在这方面孤陋寡闻,刚才还差点抽刀直接往砧板上躺。哎,没文化真可怕!
甘林回头瞥了一眼那吐番将领,见他正率着三十来个骑兵,在后边紧紧跟随。那兵士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枪尖对着自己和三定的后背直晃。稍有不慎,就得丧命。他知道,这名义上是陪同前往,其实是武装押送。
嗯,由此可见,吐番人心向化、士气可用,也不枉自己和三定此番铤而走险,一片苦心!
进得大营,穿过一片松树林,越往前走,地势越低,眼前就是甘林之前看到的那面大斜坡。但见眼前帐篷连着帐篷,像海浪一般,望不到尽头。帐篷四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左一道战壕,右一道鹿角,中间还有数百个藏兵洞。
至于地表和地下的明道暗隧,更是星罗棋布,密如蛛网。
甘林心下一惊:天门阵不过如此!
看着甘大使在马上扭动着**,又是咳嗽又是挠腚,副使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到坡下:“立马就问,你急个甚?”
皮三定眼珠一转,回身问那突厥人:“此处离赞普宝帐还有多远?”
“快了,再过三道防线就是。”突厥人手一指,满脸是笑。
他乡遇故知啊!自从颉利大汗把他们这些化装成马奴、厨子、铁匠的斥候赏给吐番佐司贡布。都快两年了,就再没见过这粗壮的狐狸尾、撩人的野鸡毛。每十天送回的吐番军队情报,也只能压在后山的石头缝里,不知由什么人取走。哎,潜伏,可比不得潜水,滴滴血泪啊!
听着三定这一口牛粪味十足的家乡口音,牵马的突厥人倍感亲切。
顺着所指一看,果见三四里地之外,有一圈树桩围起的空地,正中有一座华丽的大帐。
听到三定吹了声口哨,甘大使的哮喘病和皮肤瘙痒症立即就痊愈了。眼睛开始滴溜溜向四周蜇模着,见西边有一条小道儿直插坡脚处的密林,小道周围帐蓬也比较稀疏。他打定主意,先把后面的吐番兵士往那引,再折返回来去把折腾赞普。
甘林把嘴向小道方向努了努,三定心里就明白了:行啊,开干呗!
皮三定猛一回身,眼睛瞪得跟牦牛似的,冲着来时的营门方向一指,大声喊了一声,象是和什么人打招呼。惊得身后的吐番将领和众军士一起扭身看着。
等反应过来,再回头时,那关系大为可疑的大使和副大使早已打马而去,冲着坡下密林飞驰,靠,结伴私奔了!
不就钻个林子那个啥么,怎么这人妖大使还一路下蛋,那蛋碎裂后沾哪哪湿,后头那货专用箭插他那蛋,果是**,碰着就着!
靠,这却是怎么个意思?欲火焚营!
呀呀个呸,追!
私奔者在前边喊边跑,左拐右转;追击声在后边号角齐鸣,步步紧逼,浑如狗撵兔子一般,就在吐番军队的营盘里左三右四地画开了地图。
冲入小道,直到坡脚,一头钻进密林,甘大使扬手几个“油蛋”飞出,三定随后火箭跟上,前方就是一片火光。
急拉马疆,往左一闪,避到了路边树林中,吃吃笑着看那群吐番兵士各舞刀枪呀呀叫着冲着火光追了过去。
甘林一愣:“怎没看见率队那将,跑丢了?还是报信去了?”三定一呲牙:“头前那不就是”甘林无语,头前只见一马冲过,并未见人。不禁暗竖大指:这黑将穿夜无形,一身保护色果是了得!
待追兵渐远,拨转马头,一路折返。驻马坡头,看着起火的帐蓬和尚未染指的营地,嗯,任务挺重,咱得抓紧。
甘林兴致大起,一伸手,把皮三定马**后挂着的几个大坛也拽了过来,今夜抛蛋之事悉由我来!也是怕三定手下没准,扔进藏兵洞里可就是一锅端了。
一声呼啸,打马如飞,倏忽间已越过先锋营、弓箭营、骆驼队营、骁骑营……养鸡场里能见几多蛋?怎比我左右翻飞近扔远抛,且个个中在帐蓬顶。三定更不含糊,一个蛋也没浪费,落地就着。
顺坡斜插而下,穿过前营,转过一座凸出的崖壁,折往西南,来到后营,又是一通蛋飞如雨。
前方视界空阔,一物高耸入云,正是连着飞桥的另一座箭楼……二放不说,三个“油蛋”飞出,立时点了,只闪出楼梯放人下来。
回头再看坡上整座吐番大营,已是烈焰升腾,黑烟弥漫,火花照红了两岸暗绿的崖壁。夜风袭来,卷舞起桔红色的火舌,吞噬着每一座帐蓬。燃烧的蓬布碎片翻卷着飞到半空之中,一闪而灭,只有余灰飘落……
火光中人影浮沉,吐番兵士有的拿着钩枪、有的拿沙桶,大声呼喊着救火,还有的提着裤子刚从藏兵洞时钻出来,愣愣呵呵站在地上……
旁边一声巨响,那座箭楼被烧塌了,带着火光掉入旁边的万丈悬崖之下,连着的飞桥也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空中飘落。
甘林抬头看了一眼,没伤到人就好!
驻马坡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甘大使心生豪迈,冲着三定一点头:宝帐!
皮三定大嘴一咧:“好咧,见面就掐,干他个鸡毛鸭血!”
……
推荐、收藏又增,再次感谢所有支持小牧的朋友们。大家的每一票在小牧心中都十分宝贵,谢谢!
正如此前所说,正是来自兄弟姐妹的每一票,推动着《虎啸》前行。水滴石穿,聚沙成塔,正是这点滴的支持和关爱,汇聚成了深渊大泽。看似举手之劳,实则大家手中的每一票都来之不易,一点点的升级,往往每天手中就一票,却投给了小牧。个中的深情,个中的关爱,点滴在心,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