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神爷现在恨不得把眼前挡着的万千大山一脚踢飞,再用大手指将天边已烧得通红的野狐岭来回梳上几遍,定要把甘林和皮三定这俩二货给划拉出来。
然后,哼哼,看老子如何收拾你们!
靠!门神吸了一下鼻子:只要这俩小王~八羔~子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咋都成啊!
自打接到前锋的飞鸽传书,说是先锋官,龙头老大的宝贝蛋甘林带着愣头青三定去吐番大营放火。门神爷尉迟恭手中的青铜兽首大樽就再也端不住了,里面的酒洒得细密如雨,跟装了莲蓬头似的。
唬得旁边的小校直发愣:大半夜的,咱元帅这是浇花还是祭天地?
门神爷一跺脚:哎,这还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
自打出了陈仓大营,别看铁帅稳坐在马鞍桥上,眯着眼,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大樽里的“特勒浆”。那副从容洒月兑的模样,不像是出征,倒象是带着坊里的子弟去围猎。可实际上,尉迟恭的心里一刻也没轻松过,那双大眼睛始终瞅着前方山谷中盘旋蠕动的火把长龙。那是甘林率领的前锋队伍。
“这小子一身是本事,可这带兵打仗,却是头一遭,皇上的旨意说得明白:‘朕与此子,安危共仗、甘苦共尝。卿等当深味朕心,万勿有失!’听听,龙头老大这就是把身家性命和大唐的国运都交到咱老黑手里了!
这下可好,宝贝疙瘩不吱一声就蹽了,还是去干那鸡鸣狗盗的放火之事,指不定现在都让人家穿成串给烧烤了呢。
吐番的松赞干布,那也是白给的?野狐岭!听说连道都没有,还常闹鬼。你没见李军神之前为了把那一万大军塞进山里,烦得连红绋女的信都撕了。慌得陈仓大营的医官四下里找药,说是大帅更年期提前来临。
“女乃女乃滴!”尉迟恭把手中大樽一扔,后队交予督印官,当下带着三十名亲兵,打马就追了上来,一路上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大声骂着谁。
这一路跑得比头上的信鸽慢不了多少,反正跨下那头粗肩大蹄的“蝈蝈青”赶到“清风峪”时,一头钻进小河里耸着肩狂饮,口鼻边的水面上立时现出两个漩涡……
渴坏了,**蛋上还被门神爷抽了无数鞭,火辣辣地痛,沾水都冒烟,也不知招谁惹谁了?!
门神爷也渴,浑身上下哪都冒火,但他不想喝!
跳下马,劈手将薛仁贵递上的水囊打到半空中,冲着这小子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鞭子:“这人你是怎么看的,嗯,没用的杀才!”
薛仁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抱住门神爷的大腿,憋着的两泡大泪“哗”地流了下来:“铁帅,先锋说好让俺看见野狐岭山头火起就到这里来等,可这都大半天了,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呜呜,大帅,你看咋办啊,呜呜……”
门神爷飞起一脚把薛仁贵踹到一边:“咋办?点炮、发兵!老子亲提一万人马,兵发野狐岭,拼着命也要把他从松什么布那给抢回来!”
门神爷这回是真急了,谁都知道,按《大唐律》,未经请旨私提虎师擅开边衅,那可是死罪!
薛仁贵从地上爬过来,叩头如捣:“铁帅,我去,找不到先锋,我就不回来了!”
“呸,找得到找不到,你这杀才都甭回来了!”门神爷一口财气唾得仁贵一跟头。老子就烦出师前谁说这种“找不到”的丧气话。
三声号炮响彻云霄,把天上的月亮都震得一抖。旁边一万兵马已刀枪在手,立在了路中央。大家知道去接应先锋,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睛瞪得血红。这里面有许多人都是亲眼看着这位先锋官在横水关救过自己的兄弟,再看这手里的无敌神爪、唐刀,哪一样不是出自这个奇人?
大唐,不能没有这位小爷!
薛仁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等门神爷点头,翻身上马,从得胜勾上摘下赤金亮银枪,大手一挥,率军就要往峪口冲。
峪口外密林包围中,是条十分隐蔽的岔道,北通泾阳,西通野狐岭,南边就是来时的陈仓。峪口两座山峰如门,护卫着山肚里的唐军。此地依山伴水,攻守自如,确是大军驻马暂歇的绝佳之处。
甘先锋想得真是周全!薛仁贵不禁鼻下又是一酸。
“呜呜”,峪头峰顶突然传来了望哨兵的凄厉的牛角号声……
“有情况!”尉迟元帅心里一惊,转而一喜。现在这种衰得不能再衰的窘境中但凡有点意外,那就是否极泰来的好事!
“报……”一溜尘土从山顶直落而下,放哨的小校拖着变调的长音,没跑几步就从山顶滚了来的。砰地撞到旁边的树桩上,顾不得疼,一翻身跪在地上,手指峪口方向:“响箭、响箭,野狐岭方向有响箭升空,火色赤紫,是皮将军的‘曳雷刺’!”
“啊!”尉迟元帅纵身上马,薛仁贵一声呼哨,俩人纵马蹿上了山头。
野狐岭方向的天空仍是通红一片,半面山坡隐约可见翻卷的火舌,漫延过去的火线象一条蜿蜒的金蛇,弯弯曲曲地扭动着……
野狐岭山脚下,此刻又升起一串火光,随即在空中炸开,这确实是三定的“曳雷刺”绑上信雷后特有的光色。
薛仁贵二话不说,狠狠地抽了坐骑一鞭子,顺着山坡冲了下去,一头扎进密林中的小道,向着野狐岭方向迎了过去。
门神爷一挥手,带过来的三十名亲随也下坡紧紧跟了上去。这小子别再有什么闪失,他可是唐军第二梯队的好坯子。
门神爷在山上一会儿坐地上,一会儿站起来手搭凉蓬张望着,夜色苍茫、月朗星稀,除了天边那片渐渐有些暗弱的火光,什么也看不见。
尉迟元帅不禁心里发急,又叹了口气,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走着:“皮三定也是个抠嗦的杀才,你那‘曳雷刺’就是金箭、银箭,也给老子多放几个,听听响,看看到哪儿了?”
正骂着,又一支响箭拖着长长的光尾冲上了天空,瞬间炸开。门神正背着手在山顶上来回踱着,一扭头,这脸上才有了点笑模样:“俩小子蹿得还挺快,让人家撵兔子了吧?嗯,照这样子,再有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哎!”尉迟恭捶了捶酸麻的大腿,一**坐在地上,旁边手吊绷带的亲兵立即从怀里掏出大樽,斟满酒,递了过去。
尉迟元帅吱溜一口抽个干净,这才觉得嗓子眼跟冒烟似的……
……
“元帅,快看!”
小校话音还没落,一骑已从山下路口冲了出来,那是前去接应的薛仁贵。门神爷“呼”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只见后面皮三定骑着乌骓马也冲了出来。怎么马背上还有一人,却不是甘林?
哎,没少就好,看样子还赚了一个,这小子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待甘林的赤骏骠骑马横搭着大背囊从路口出现,尉迟元帅看了半天,却没找见甘林的踪影。“当啷”一声,大酒樽掉到了地上,两行泪刷地流了下来:“人呢,这家伙人呢?!”
裹着一路烟尘,门神爷冲到坡下,一把将皮三定从马上拽了下来,揪着脖领子炸开了嗓:“马了个巴子,你的先锋官呢?”
三定闭了闭眼眼,狠劲地咽了一下口水:“没、没死,在、在……”手往前方的密林中又是指点又是划圈:“在、在,在上面!”
嗯,这倒把元帅给看迷糊了!
“元帅,先锋骑着獒先来了,按说早该到了!”薛仁贵滚落马下,单膝跪倒,脸望门神,四下张望着,他也没见着甘林。
“骑,骑着什么?”门神爷没听清,除了赤骏马外,这小子又闹什么妖蛾子了?
“骑着头大狗,很毛的!”
执失思德带着怪味的汉语从三定身后传来,门神爷歪头看了看,眼皮一跳,这人似乎在哪见过。
“啊噢”密林中一阵猛兽的巨吼,吓得正在河里饮着的马匹连连蹿跳着嘶鸣不止,小校们赶忙拽住疆绳,握紧手中兵刃,紧张地望着头顶上漆黑如墨的大山。
“呼”一股腥风从脑后袭来,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忽然从浓密的树丛中探了出来,随即一个巨大的身影高高跳起,稳稳地落在门神爷的边上。
尉迟恭一看,哈哈大笑着,一把将甘林从獒背上拽了下来,脚还未点地,门神爷的一记虎拳又砸在前胸,当时弹了回去,后退几步,靠在了大獒身上:“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可把俺老黑给急坏了,你可还欠着俺的酒嘞,想赖帐那可不成!”
门神嘴上说着,却是赶忙抬头看了看天,把眼里的大泪给挤了回去。
甘林满头满脸水湿,不知是汗还是露水,那套华丽的突厥服被山中的荆棘撕成了碎布条,看着跟刚出山的野人一样,脸上却是带着兴奋,嘴里连连吵吵着“过瘾,过瘾!”……
看见元帅仰头挤泪,甘林心中一热,不禁涌出无限愧意。拽去头上的蛛网、枯叶,抹了把脸,冲着门神爷躬身拱手:“末将造次,未经请命私自离营,让您老人家挂念了,还望元帅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仁贵从山脚捡回的大樽,双手呈上:“不想中间遇到些波折,倒是收得个奇才,也算略微补得末将一些过错!”说着,冲三定身后的执失思德一点头:“执失将军可见过我家尉迟元帅”
执失思德赶忙紧走几步,纳头就拜:“不才见过元帅,早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如……”
一抬头,却见门神爷伸手抽出甘林腰间长刀,眼睛瞪得溜圆,大喝一声“胡奴,汝安敢欺我大唐无人!”,说着,手举刀落,向着执失思德头上就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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