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关于鸽儿
很快,那征地的事就落实了,相关的手续也很快就办好。
接下来我就去到城北镇,去与镇上的领导协商相关事宜。只要县里刘副县长这关过了,镇上就没得说的,因为能招商引资是他们利于发展的好事。再说,县里领导都同意,相关部门也都批了,他们还有什么话说,下级就是看上级的意思行事。
在我去到城北镇,找到镇长。在镇长办公室里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镇长就是我们家乡镇上的刘镇长,是鸽儿的爸。我不相信,他原来在我们家乡的镇上当镇长,怎么会来到这个县呢,是不是我认错了。我又认真地看了看,是他,绝对是他,他就是化成恢我也认得,当年就是他一句话,把我赶出镇广播站,让我四处流浪这么多年,我那时的那种心情,是没有人能体会到的。
要说恨他,有点。如果不是他一句话,我仍留在镇广播站,凭我的才能,不说进入官场,起码也是一个公务员了。那个现在看来不太重要,我那个当作家的梦想也许会实现,在那里上班,没事时就写作,在那个环境里对于做着作家梦的我,那是再好不过的写作状态。哪知就是他一句,将我的梦想打碎,不说是将我的命运改变,至少改写了我的人生。
那些我都不觉得可惜,人做什么都是一样,在哪儿都是生存,只要努力都会有自己的发展空间。最主要的是我这一走,就失去了鸽儿,鸽儿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我就在那儿上班,天天与她在一起,说不定我们现在早已走到了一起。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所有的事都似乎忘了,唯独鸽儿还的我的心中,而且永远都无法忘记。
我吃惊地问:“您是鸽儿的爸,是刘镇长吧,您是怎么来这里的?”
刘镇长抬起了头,也认出了我,他先是有些吃惊,但却笑了说:“小林,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你。我呀,从那个县调来这个县,没想到仍是一个镇长,看不出,你小子今天有出息了。”
县里相关部门的陪同人员,他们听我们的这样说,问道:“原来你们认识?”
我尽力控制情绪,因为在这种场合下,不能表露出任何感情。我点头说:“刘镇长还是我家乡的父母官呢。”
我很快进入主题,说明来意。我说:“刘镇长,我们征用城北的那一块地的手续全部办好了,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不管在拆迁上,还是建设工作中,不知能否在政策上给予我们一些优惠,更希望镇里派出两位相关人员,协助我们工作,争取这个建设项目能早日动功。”
我看此时的刘镇长,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高傲,而变得十气平和,跟我记忆中的他如若两人。我真搞不懂,这些年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按说来这儿当镇长跟在那儿当镇长也一样,既没升也没降,怎么像受了击似的。刘镇长说:“这块地,是众商家争夺的宝地,什么房产公司、饮料厂、中学都想要,但我个人的意见还是倾向于你们建健身娱乐场,因为你们的健身娱乐场是无害工厂,对推进全民健身运动及周边环境有利,但这事情得经过镇委一班人研究后才能决定。”
县里刘副县长都签了字,什么手续都办齐了,难道在这儿还要被压上一阵子?要是真这样,这事就真难办了。谁都明白,只要一研究,说不定又有不同意见,本来是个简单的事,一研究就变得复杂起,如果再像县里那样,大家都推来推去,又得去想尽办法打通关系,又得去送礼拿红包,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刘镇长,这事一定请您关照,毕竟您也曾是我们家乡的父母官。还有,请你多支持我们公司这个健身项目,因为这也是我们公司发展的一件大事。这个项目不能再拖了,争取早日动工修建……”
刘镇长打断我的话,“一定一定。你就等我们研究后再说,你们能来我们镇投资,对我们镇的经济发展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支持。再说,不看身面看佛面,你和刘副县长肯定关系不错吧,为这事刘副县长还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们公司修建的健身场所,是纯天自然无任何污染,有利于老百姓的身体健康的项目,要我给予你们的大力支持。”
我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更是明白官场中人那点想法。所有人都往上看,上面的一句话,拿到他们这来就是铁定的,谁也改变不了,也只能照章办事。如此看来,他们说研究后再定,也只是走走过场罢了。刘镇长提到刘副县长,我何顺水推舟,再次表明一下我和他的关系,虽不说别有用心,只想促成我这事早点办成。我说:“是的,我和刘副县长有一定的交情,这次多亏他的关照,才得到你们这块地的。当然,还希望刘镇长你的大力支持哟!”
随后,刘镇长带着我们去现场看了看那块地,还带着我们在小镇上走走。这虽然是个郊区小镇,但四周都是山,山脚下环绕着几道弯弯的小河,小河倒映着山里的一切,像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妆镜面前细心的打扮。镇上还有一条老街,老街仍保持原来的风貌,说是要进行打造成一个旅游项目。老街的巷道比较窄,最窄的地方仅两三米宽。巷道的路面由石板铺成,石板早已在人们的脚下磨出了千年的印迹,石板或高或低,人的脚步光顾得少的地方早被青苔淀上了厚厚的一层。被雨淋洗过后的石板干净没有一点泥垢,走在上面,十分舒心。
小镇的东边有座桥,桥头有一块石碑上刻着:拦龙桥。桥身很高,呈半月形,远一点看去,配上水里桥身的倒影,倒真像是一轮清晰圆月。刘镇长介绍说:“相传,这一带有许多龙在修炼,每次它们修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就想要顺河游向大海,观世音菩萨担心它们会为恶,于是手一挥,形成这座拦住龙的桥,保护镇里的人的安全。”
我听后,不是真对这个传说感兴趣,只是随便附和一下:“原来小镇还有这样一个优美的传说,说明小镇有着十分厚重的历史,值得认真打造和开发,将来肯定会是成为一个深受人们喜欢的旅游镇。”
也许是我这话正和他们的构想,或者说他们想听的就是我这句,刘镇长笑了,显得十分高兴地说:“我说小林呀,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发展眼光,真不愧是个难得的人才,难怪你们公司这么看重你,也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好好干,你将来会有很好的发展前途的。”
中午,自然又少不了在酒席上进一步联络感情。出于礼貌,我便找上若干理由敬了刘镇长、县有关部门的陪同人员、城北镇的副镇长、国土办等,完了后又单独与刘镇长就块地达成口头协议连干三杯。
饭后,刘镇长有些醉了,我就主动要求送刘镇长回家,一路上与他聊起来。
我看到这时的刘镇长,却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刘镇长,头发有些花白,脸上也出现了少许皱纹,不知是工作的不顺心,或者岁月的无情,看起来明显苍老了许多。给我的感觉是,再也没有赶我出镇广播站时的那种春风得意,再也没有我记忆中那种威振八方,现在变得平和、和蔼,站在我面前的他,仿佛不是一个让我可怕,让我生恨的镇长,而是一个随和平淡的老人。
刘镇长说:“小林呀,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不管怎样,我在心中还是在惦记着你,从我心底里说,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认为你将来肯定有出息的。”
我一听气又来了,当初他把我赶出镇广播站,不知让我受到多大的打击,差一点让我就这样沉沦下去了。没人知道,当时我是走么走出镇广播站的,那是哭着走的,在那种情况下,我是那样的无助、无奈、迷茫……
我听着,没出声,更不知道么回答,但我还是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在听他说。此时的他,仿佛遇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或者知己,有好多话要说似的。
刘镇长继续说:“当初我不是看不起你,你想想,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们都还小,都还不懂事,不成熟。可我也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呀。偏偏王副县长的儿子看上我家鸽儿,不说是想高攀,就是按常理任何人也是求之不得的,我能不答应么?再说,如果我能攀上这门亲,那将是天大的好事,如果不答应就意味着什么,想必你现在已明白这些道理的。”
原来他是想和我说鸽儿的事,也是我最知道的,我急切地问道:“那鸽儿呢,她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又在哪儿?”
刘镇长虽说是醉了,但他在官场中混了这和多年,酒后话多但也会察言观色,他回头认真看了看我,似乎从想从我的表情中看到什么。其他的事我可以不在意,其他的事我可以不表露出来。可对于鸽儿,我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是从心底的反应到脸上的真那么真实,因为我对鸽儿的的爱是真诚的。
刘镇长说:“别……别慌,听我说嘛,在你走后不久,鸽儿就与王副县长的儿子订了婚,在双方的来往中,鸽儿发现王副县长的儿子其实就是一个社会上的混混,想退婚却不行,这事就一拖再拖,在双方定下了结婚的日子后,鸽儿突然离家出走了,弄得王副县长一家十分生气,他儿子也找人修理过我不说,我还被王副县长把我弄到这儿来了,却不是镇长,而是副镇长。我这一生,也让鸽儿毁了,但我不怨她,只怨这种风气。直到去年,我才又被选上镇长。至于鸽儿呢,她自从那一出走,再也没有音讯,我知道她是怕王副县长的儿子知道下落去找她去报复她,她很可能也在恨我这个当父亲的,要乌纱不要女儿。“我更急切地问:“她现在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找她。”
刘镇长也多少有些难过了,他愣了好一阵后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呢?”
我听后也想骂他,王八蛋,真是要头上的乌纱帽不管自己的女儿的幸福,这样不但毁了鸽儿,也毁了他自己。但转念一想,他当初也没错,把鸽儿嫁给王副县长的儿子再不好也比嫁给我强十倍八倍,这种选择也算没错,我只好骂到嘴边的话又咽进去。
刘镇长又继续说:“现在你也在恨我吧?不管恨我也好不恨也好,我都不怪你们,我算是看透了一切。是我为了虚荣,才让我失去了女儿,我想现在该为她做点什么补偿,可一切都晚了。”
也许是喝了酒,或者是这些话让刘镇长说得来泪水绵绵,从这点看得出,他是在心中真的后悔了,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他女儿。但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但有些事在心中是永远过去不了的,它会让人痛,也会让人恨,还有就是让人无法理解。我就只好安慰他:“刘镇长,鸽儿会没事的,我一定帮你打听她的消息,说实在话,我也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
刘镇长轻声地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鸽儿总有一天会和你联系的,我的女儿我知道,他就是不要我这个父亲了,也肯定会来找你的,到时只要你告诉我一声,她在哪儿,过得怎样就行。”
待把刘镇长送到家里后,我转身上车就走了。在返回公司的路上,我的眼前又晃动着鸽儿的影子,仿佛在那片生机盎然的田野上,鸽儿在奔跑,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