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玄御天冷冷地开口。舒悫鹉琻
南宫云白皙的面上浮起一股怒气,气极反笑:“是,不关我的事,那等等我就把凌清清送过来,让她来烦着你,反正凌清清一直想要跟你在一起,我何必自找没趣照顾她?!”
玄御天突然烦躁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来,怒瞪着南宫云:“不要跟我提她!”
“不提她?”南宫云冷笑:“那好,我们说说萧紫月和她的姐姐,这下可以讨论一下她们吧?”
玄御天的怒气像是被突然戳破的气球,他颓然倒在沙发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深眸中痛色一闪而过:“她不会原谅我的。”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他的声音嘶哑,犹如受伤的兽。
南宫云眼中的怒气渐渐消散。他还从未看过冷静自持的玄御天会为了情一字这样痛苦纠结。就算是当年凌清清离开、他的受伤一连串事情发生,玄御天也曾一度失落,但是很快他就振作起来,为他的脚伤奔波,全心投入玄氏事业中,忘掉伤痛。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真情。
即使他的做法太欠考虑。
南宫云叹了一口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觉得萧紫月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她一定会明白当时那种状况有多危险,所以孩子……”
玄御天抬起头来,痛苦地说:“不是因为孩子……她是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她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她真的不打算原谅我,甚至她也不想看见我。”
他还记得她看到他出现在病房门口的眼神,冷冷的,没有一丝波澜。那么疏离冷漠。她的眼中不再有热度,也没有任何希冀。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也许现在她还在气头上,还不能原谅你,但是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她如果真的爱你一定会再一次接受你的。”南宫云忽然道。
“真的?”玄御天木然抬头,深眸中第一次带着迷惘。
“真的。”南宫云笃定地说。
窗外,夜色寂寥,在黑暗中璀璨的灯火就像是点点的希望,令人向往。
……
第二天,安市,医院单人病房。
慕紫月为萧紫月梳头,两人说着话,萧紫月时不时笑一笑,经过精心调养,她的脸色的已经恢复红润,再一两个礼拜就可以出院。
其实,她现在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慕紫月不擅长煮饭收拾家务,所以两人决定还是在医院里多住一段时间。
病房外,玄御天在外面踱来踱去,但是脚上仿佛灌满了铅,无法走进去。听着病房里的笑声,他的脸色渐渐露出痛苦之色。
踌躇许久,他终于走出了病房走廊。
病房内,萧紫月与慕紫月却丝毫没有受任何影响。萧紫月与慕紫月本来就是亲姐妹,心意相通,只是缺少相处的时间。如今这几天有了充裕的时间,两姐妹的相处更加融洽了。
只是萧紫月神色依然淡淡的,说不上很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慕紫月知道她心中依然有心结,于是,说话也只挑最轻松的话题。
“阿静,你想去哪里住?”慕紫月把自己收集的资料放到她的床前,一一给她挑选。萧紫月看了一会,点了其中一栋房子,这里是瑞士的某个小镇,民风淳朴,而且不算是旅游城市,不会有多少人会注意:“这里,我记得这地方。爸爸说过,这里的湖水是大地的眼泪,纯净得令人想要膜拜。”
慕紫月听了,诧异地看着她:“你都想起来了?!你真的想起来了!”当萧紫月告诉她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时候,她还不相信,但是现在她真的相信了。她竟然能说出当初爸爸说出的话,其他的记忆,肯定也是想起来了!
萧紫月抬头,淡淡一笑:“真的,我真的想起来了。好的,和不好的。”她想起一切的一切,想起那血腥的一天,她的姐姐——当时年仅十二岁的慕紫月背着她一路走出那已经被大火烧毁的家。
曾经辉煌一时的慕家,就这样被火焰吞噬了。
当她回忆起这一切的,对姐姐想要报仇的心理解更深了。但是……她却不希望姐姐慕紫月再这一条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阿静……”慕紫月含着泪,紧紧抱着萧紫月。十几年深埋在心中的苦涩在这一刻爆发。当四年前她知道萧紫月失去记忆之后,她曾经一度非常绝望,在这个世上与自己相同拥有记忆与痛苦的妹妹居然失忆了,她嫁作人妇,她有另一种完全全新的生活,而自己注定只能在复仇的痛苦地狱里。
萧紫月抱着姐姐,任由她紧紧搂着,半天才终于把想了许久的话说出口:“姐姐,不要报仇了放下一切,我们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的。”
慕紫月浑身一震,过了许久,才放开她,黯然道:“太迟了,我已经走了很远了。”她为了查出当年的血案,不惜用各种方法训练自己,甚至走上了杀手的道路。她以色诱人,做下不少杀孽,直到最后终于能进罗刹门。
本来她以为为了报仇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但是直到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受过的伤害,甚至被端木辰劫走,她这才觉得自己错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复仇,她已经失去太多了。
“不会的,姐姐,你还有孩子,这是端木辰的孩子。只要我们低调地生活,过上平常人的日子,是不会有麻烦的。而且端木辰就算不是为了你,也会看在他的孩子面上让你平安的。”萧紫月冷静地分析。
慕紫月微微一怔,不由认真地看着萧紫月。她觉得自从萧紫月小产之后就变了,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是好像她天性中缺失的那一块被慢慢填补上。
不再纯真善良,是一种经历过沧桑的后的透彻。
也许,人只有在痛彻心扉之后才能得到这种人生智慧。
慕紫月想着,心中更是对萧紫月内疚不已。
正在这时,病房被人轻声敲响。
“请进。”慕紫月擦干眼泪,应声。
一位护士走了进来,一同被推进来的还有一大束火红怒放的玫瑰。一朵朵新鲜饱满,含苞欲放,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炽热,芬芳。
“这是谁送的?”萧紫月问。
护士摇头:“不知道,但是请萧小姐收下,这玫瑰很漂亮呢。”她笑着要把玫瑰摆在桌上。
萧紫月淡淡地开口:“拿走,我不想要。”
护士愕然地看着她:“这这……”她受人所托,如果萧紫月不收下玫瑰不是令她难做吗?
“拿走,我不需要玫瑰。”她别开脸,美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爱情当做信仰,可是每次都是自己被自己所谓的信仰伤得体无完肤。
所以,这玫瑰,她不能要。
“拿走吧。”慕紫月很快回过神来了,拿起玫瑰往外走:“我去丢掉。紫月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回来。”
护士也只能走出病房。一时间,病房里安静无声。
不一会,病房的门被打开。萧紫月叹了一口气:“姐姐,你回来了?花丢了么?”
来人不吭声,正当她回头的时候,忽然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两人一时间都怔了。
萧紫月看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来做什么?玄御天。”
来人正是被她拒之门外的玄御天。
玄御天坐在她的床前,沉默看了她一会,才问道:“为什么不要花?是不是我送你的任何东西你都不会要了?”
萧紫月只是看着天花板,半天才淡淡地开口:“花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也许几个月前,我会觉得很开心,因为我会想,你那么忙居然还会想着送我花。但是,现在……没用了。”
玄御天看着她,心中的痛却越来越深。
一句没用了,仿佛是一道深渊,令他无从逾越。
“玄御天,你走吧。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萧紫月闭上眼,淡淡地叹息一声。
不可能?玄御天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着她纤细的胳膊:“为什么不可能?!”
萧紫月睁开眼睛,冷冷看着玄御天,一点点挣开他的力道:“因为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紫月我知道是我的不对,我对不起你,但是……”玄御天刚开
口,就被萧紫月打断。
“但是我知道是因为凌清清,是她生病了,所以你才再一次选择了她?是不是?”萧紫月转眸看着他,眼中点点水光,却偏偏强忍着不溢出。
她面对着他依然有怨恨,是不是这代表着她对他依然有感觉?萧紫月忍着泪,再一次告诉自己,不能回去了,真的不能再回去了。
“你都知道了?”玄御天苦笑。
“知道了。凌清清是很可怜,你的选择从某种方面来说,的确没有错。”萧紫月深吸一口气,却再也掩盖不了眼底的悲凉。
说到底,她一个活人争不过一个将死的女人。
玄御天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他内心其实最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