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池子里泡得快睡着了时。夏侯夜雨又折回来了,面上带着红晕,宛若那三月桃花,撩人得很。
“方才失礼了。今日承蒙姐姐照顾,夏侯夜雨感激不尽。屡有冒犯之处,望姐姐大人大量,莫责怪才是。然,夏侯夜雨仍盼着一睹姐姐幻化成人时的美貌。”
真是个执着的孩子。哎。
我从池子里蹦出来,潇洒地甩甩身子。夏侯夜雨站在身旁没有避开,被我溅了一身水。
“呀!你怎么不躲?”我很吃惊。
“我以为姐姐是在责罚我。”
“你……”我无奈道,“我现下只修得八尾,未能幻化成人形。”
“那……这么说,你那位六哥,已修得九尾?”
诚然我六哥魅力大啊!
“你若想知道,便自己去问他。没事了,你今天受惊了,早些歇息,我回去了啊,不用送了。”
回到鸾栖桐后,我就一直干巴巴地趴在窝里。脑子里,夏侯绮那个小屁孩的脸蛋一直晃啊晃,晃得我头昏脑涨。第一次!第一次!
我一把扯过小弟的大爪,使劲儿锤啊锤,他竟没被我弄醒,只缩了缩爪,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如花~老婆~嘻~你就爱这么胡闹。”
我呆住了,这小子,才屁点大……
鸾栖桐有一主干,十三枝长短、粗细不一的树枝。最大的自然供五老头跟娘亲用,其它鸾一鸾一枝。本来我也有自己的枝的,无奈二十年前娘又诞下青小弟,而我刚好又动了动仅剩不多的恻隐之心,就让他住了进来。失策啊失策,赶明儿说不准他就带了只母鸾回来,要赶我出窝了。想到此我不由得老泪纵横,这就是所谓的弟大不中留啊。
一直到天蒙蒙亮,我才睡去。
可是天亮后,六哥便顶穿着他的新衣服——露肩装来找我问人了。
“九九,呜呜,九九,夜夜不见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抠了好一会的眼屎,终于睁开眼,迷离地看向他:“爷爷?”
“是夜夜啦!美丽的夜夜!”
我被口水呛到了,急急地咳嗽。六哥甚贤惠的帮我抚背:
“我想夜夜是回家告知父母去了,他定不会抛了我的,他可是阿姐送我的礼物啊。”
“……你们昨晚究竟做了什么事啊。”
六哥痴痴地笑着,抬头看向外头几枝灼灼桃花,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夜夜啊。”
我不咳嗽了,怔怔地看着六哥颇有诗意地叹了一声,拂袖而去。
衣裳、拂:六哥想着月兑他的衣裳!露华浓:六哥确实月兑了他的衣裳!哎,有时过于聪慧,不是件好事啊。
如此过了几日,我也几乎忘却了那日种种,只有偶尔找六哥要荷包时听到他唠叨他的夜夜。而六哥口中回家告知父母的夜夜,也没再来了。
明日便是六哥生辰,二姐拗不过他,傍晚时去了镇子里徘徊了好几次,却都没遇上夏侯夜雨。无奈之下,又抓了一个清秀的小伙子来。那小伙子胆子倒是青得很,对着难得品味正常的六哥一个劲儿地瞅,六哥郁闷地把他轰了出去。
然后,六哥一整晚躲在房里不出来。我去找他时,他拿了首酸诗与我看: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夙昔同衾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我叹息,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
翌日是六哥九百岁生辰,我送了他一个藕荷色的荷包,上面绣着“手足情深”,他很是感动。其实那个荷包就是前些日子缠着他绣的,然而我告诉他说,是我模仿出来的,这大概是人类口中的礼尚往来吧。
一大清早我就出去打山鸡了,今天任务繁重,家里少说也得一人一只,便是十五只。五老头又不让我用法术,不知哪个味蕾告诉他说,不用法术抓来的山鸡比较好吃。
我在十里雾霭里遇见了夏侯夜雨,他居然还真来了。左手提着一个红漆篮子,右手拎着夏侯绮,叫了句鸾仙姐姐,有些局促地将我望着。
我扭头跑进林子里。还是施了法,抓了十七只山鸡,打包起来让夏侯夜雨扛着,然后将他们领回鸾栖桐。
六哥看见我们,喜出望外,扑上前就要抱夏侯夜雨。夏侯夜雨香汗淋漓地急忙扔下袋子和篮子,躲到我身后。可惜我一只鸾实在太矮小,挡不住,是以我善解人意地迅速闪开来。于是他被抱住了,我对着他不知因缺氧还是害羞而红得厉害的脸,张喙。
夏侯绮怒不可遏地跑上前想棒打鸳鸯,被大姐一把搂住。只得狠狠地骂我六哥“无赖”。
然而他亦自身难保,姐妹们像见了宝似的上前,围着夏侯绮团团转。就连他翻个白眼,吐口口水,她们都要尖叫着说好可爱。
我没来由地觉着不大舒爽,自顾自找来柴火烤山鸡。
没见到五老头跟娘亲,四哥说他们不想打扰我们年轻人玩乐,出去钓鱼了。我很纳闷,两只**的老鸟钓个什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