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见鬼的默契!
夜风习习,让人心静。当秋香看清唐寅眼中的笑意时无端端有种不爽的情绪骤然而生。她可一点也不高兴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默契,尤其是此时此地。
目光瞥过,只见他的表情已无方才那般忧心,剩下的是突然而至的一份恍然。也不知,他心中得出了什么结论。
秋香不语,抿唇避开的他的视线。黑夜中她半垂了眼帘,把所有的情绪收敛入内。秋香道:“华安还有什么见解何不一道说出来?”
她极力平缓了语气,使自己冷静下来。
但唐寅仍察觉了她微微有所变化的态度。他稍稍蠕动了眉角,望向这黑沉的夜色才徐徐举起一只手,修长的食指在黑夜中汇聚里视线的焦点。
只听见唐寅指着那个方向问道:“秋香姑娘,那边是谁住的院子?”
秋香便下意识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去,窗户虽然紧闭,但还是一下分辨出那个方向。稍有困惑,秋香答道:“是大爷与二爷的住处。”
说完,她的表情一滞,不由自主抬头望向唐寅,语气带着一些迟疑:“华安的意思是,他们去了大爷与二爷的院子?”
他的笑容不变,只对秋香上扬了嘴角的弧度,言下之意不予言表。
要是贼人去了那边的院子,华文华武怕是有危险了。
华太师将要回乡的前夕华府便来了这些人……
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仿佛是有人想要给华府一个下马威一般,以此证明华府已经失势了?
秋香蹙眉,一时心思混乱起来。
按道理来说华文华武是她家少爷,她做丫鬟的理应前去英勇救主,可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有什么能耐,最终还不是过去添乱。但如果让华文华武有什么危险,那华府以后就更不好待了,华夫人不发疯才怪。
秋香有些找不到主心骨,唐寅见她面上不好,却以为她是担忧。
沉默了片刻,唐寅微微闪动的眸色沉淀下来,他打破了秋香的思考,沉声道:“秋香姑娘,你好好待在房里把门锁好,我这就去通知护院。”
说着这话他脸上已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的凝重。
他抿着一双薄唇,眼底的精光依稀闪过,把握在手中的横木往秋香手中一塞,他纤长的身躯抵挡住的风一时钻了空隙,入侵。
他转身,作势便要离开。
夜风透入他的领口,腰间的系带来回摆动了几下。
唐寅这一举动出乎了秋香的意料。
几乎是想也没想,秋香就倏地抬手拉着了唐寅的袖摆,藏青色的袖摆被她拉扯出几道褶子,她急促叫道:“不成,其他书友正在看:!”
根本没有细想的时机,秋香几乎是本能的把他拉住,害得他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虽说贼人可能去了华文华武的院子,但也有可能仍在周围徘徊,这唐寅要是撞上了他们可就凶多吉少,明明是文弱书生一个到底哪里来的胆量。
秋香眼底满是不赞同,更多的是双眉之间擎着的忧色,幸好她还不至于失了方寸,把刚才的喊声压低了几分并没有惊动隔壁房间的冬香。
唐寅受到了阻力,站稳了身形。
回头的瞬间就看到了她眼底的担忧,心中一暖,却又故意装作不知,他道:“秋香姑娘放心,你把门窗锁好不出声定不会引起贼人注意。”
语气中似乎多了一种安抚的味道。
太过紧迫的时间让秋香没有察觉他眼底的调笑,只觉唐寅当她是害怕。
直接拧了眉头迎头而上目光相交,望着那一双黑瞳,秋香语气中带着恼意:“我哪里像是害怕!”
“嗯?”唐寅回以不解的眼神,循循诱导着她接下来的话:“那秋香姑娘是?”
“那自然是……”
这话说到一半,秋香从唐寅的眼中窥视到了一种得逞的光亮,即将月兑口而出的话临时拐了个弯,秋香眯了着眼道:“自然是不放心把这事交与给你。”
心中微微有些郁卒,差点还真着了他的道。
秋香急切的语气变作了陈述:“你来华府才几日?护院教头大抵是不会相信你这片面之词。”
他微微有些失望,睁了下眼道:“所言甚是。”
秋香想了想,坚定了目光对着他抬首说:“所以我与你同去!”
“不可!”唐寅面上一滞立即否决,他拧着双眉紧紧盯向秋香的脸孔,可他发现对方一脸正色,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再瞧着她坚定不移的目光,唐寅感觉自己有些头痛。
虽然是欣赏她那一份果敢,但这个时候他决计不想让她冒险。他才把她拉入羽翼包围的范围内,怎容得她有半点闪失。
但耳边就听秋香开始一一列举:“华府我比你要熟悉多了,哪里不会被发现我比你清楚。护院也识得我,不会认为我说假话。如此,你还想要反对吗?”
她一脸的不容置疑,还露声色的挑了眉毛,强硬的气势一下显露无疑。
唐寅的眉头愈发紧密,似乎有种把她绑在椅子上的想法,不过瞬间之后他阖上了双眸,修长的手指抚上了眼帘。
堵在喉咙口的反驳化为了一声叹息,他道:“也罢,不过你定不能离开我半步。”
秋香听了这话,眼神诡异的睨他一眼:“如果真有事发生,我认为华安还是先想着自保比较好。”
“……”
这话及其露骨的体现出了秋香对他的不信任。
唐寅难得觉得自己有些憋屈,可此时此刻不是拌嘴的好时机,暗自把这话记在了心头。他抿了抿唇,终是一言不发地牵起了秋香的手,开门。
然而这个动作换来了秋香疑惑的眼。
冷风灌入拂面而来,好看的小说:。
唐寅不看她,别过头去闷声道:“天太黑,我怕你摔着弄出了动静。”
这借口实在是太烂了,秋香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门,瞪眼道:“我没那么冒失!”
“这可说不准……”唐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低声道:“我觉着你在晚上的时候眼神不太好使。”
“此话怎讲?”
“你两次都没认出我来。”
“……”他是指船上那次和方才那次,语气里还像还擎着淡淡的不满,秋香表情中闪过淡淡诧异。侧头望去,就见瞧见唐寅的半个下巴,他的表情被笼罩在黑夜中,完全窥视不到。
只有迎面而来的凉风中和了他身上淡淡的气味,在这个夜晚中让人安心下来。
无论是穿着白衣还是藏青色的家丁衣,他挺拔的脊背都没有过改变,只有当时清冷的气场变得更为让人容易接近。
秋香这次不再开口,抿着双唇不语。
反倒是走在前面的唐寅不放心地回头瞥她一眼:“你……”
“这是在生闷气?”他语气里有些不确定的味道。
“为什么要这么说?”秋香反而不解。
“因为我说你眼神不好。”唐寅在前方露出的半张脸里竟然带了些笑意。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秋香气结,咬了咬唇憋出一句话来:“不,我只是在想华安的眼神一定很好,不然要如何模到姑娘家的闺房去。”
很明显的讽刺,唐寅怎会听不出,只见他淡淡一笑不为所动。
他悠悠转过头去,让秋香一时没办法看清他的脸,过了许久他才突兀地开口说:“华安的眼神也只不过是一般,不过足以让我在夜里把秋香姑娘看清。”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
不愧是自称风流倜傥,这甜言蜜语简直要是手到擒来。
黑夜浓重,还是四更天。
离天亮还有好些时间,华府众人皆在梦乡。两人保持着轻盈的脚步,唯有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渐起,可那声音太轻,无人可寻。
夜风从侧面袭来,刘海被它刮得有些臊脸,秋香拨了拨头发深呼吸几口,坚定了不被对方叨扰的心跳,然后用手扯住了唐寅的袖子。
唐寅心中有些期待,可等回头看过来就见秋香木着一张脸,似乎对方才那番话无动于衷,一时没有察觉秋香的刻意。
他心底微微失望,只见秋香瞥开目光向一旁投去:“这里可以抄小路过去。”
唐寅点头。
至此,两人各怀不同的心思,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一时气氛又归于夜色般的静谧。
等穿过了后院模到了护院住的院子,秋香终是松了口气。唐寅模黑把二十几个护院叫醒,秋香便把整件事简单道明。
护院教头听了大为紧张,衣带都没系对就操着短棍往华文华武的院子跑,唐寅则跟在他们身后。而秋香则是带着另外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与家丁奔去了华夫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