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麻咬着矿泉水的瓶口,眼睛盯着窗台上一盆半蔫的仙人掌,心想三岛由纪这女人连盆仙人掌都养成这样,别说人了。
被她月复诽的三岛由纪毫无所觉地讲着电话,“嗯前两天已经来处理过了目前还不知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不用一直道歉啦,并不是你的原因嗯,好的,有问题我会再跟你说的啊,对了,你今天回来么?帮了我这么多忙想请你吃个饭这样啊那好,那以后再联系,再见。”
见她挂了电话,绘麻又喝了口水,才若无其事地问:“福山君?”
三岛由纪还带着笑意,“就是那个福山昌啦,刚跟你合作过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就住我楼上。”这话里满是偷了腥般的得意。
不用绘麻开口问,三岛由纪就自己坦白从宽了,“一开始和他没打过交道,毕竟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虽然长相身材一级棒,也不是我能高攀的。后来有次连续几天被灌得狠了,你还记得吧,上次你过来我不是在家里休息么,就你来之前两天我回家的时候就醉死在电梯里了,差点把人家吓得要报警。”
说到这三岛由纪已经乐不可支,妩媚的眼中亮起一抹光,“像他那样的人没从我身上跨过去就很好了,居然把我抱回了房间,说起来那时候居然人事不知真可惜,我垂涎那肩膀和腰很久了,要是能趁机模一把就爽翻了。不止这样,他还给我月兑了鞋子烧热水擦脸,然后留了张条子就走了。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他那无论对谁都温和体贴的名声是吹出来的,没想到真的是将绅士风度贯彻到底的绝世好男人啊!后来好几次想趁机请他吃个饭套近乎来着,可惜人家和你一样,都是贵人事忙,一个月也就回来个两三次还碰不上,近在咫尺却吃不着的感觉真得太糟了。没想到上个月他浴室漏水,渗进了我房间里,我是什么人呀,立刻找来施工队让他们必须给我拖得越久越好,趁这个机会对他施展出十八般武艺你有没有在听啊。”
绘麻回过神,把差点快要倒出来的水瓶放在桌上,有些兴致缺缺,“在听,然后呢?”
“然后嘛,就这样了。”三岛由纪万分无奈地长叹一声,看上去有些故作夸张,却不知道自己眼角眉梢都是落寞,“还是那句话,人家哪看得上我啊,本来一个月还回来几趟,现在都看不到人了。虽然每次打电话都彬彬有礼的,估计心里已经对我避如蛇蝎了吧。”
这个时候是应该说“还有谁能逃月兑你的魅力”还是“哈哈终于踢到铁板了吧”呢?想了半天,绘麻终究做不出半点评价,只能换了个话题,“叫你少喝点,你这是遇到了好人,要是遇上个稍微有点坏心的,你现在就完蛋了。”
“能有什么办法,身份就是去陪酒的,哪里还有拒喝的权利给我?”三岛由纪也不想说这个,想起之前的话题,“对了,还没和我说你男人是谁呢。”
“想知道?”
“废话!”
“那我就不告诉你。”
三岛由纪开始撩袖子,“几天不揍皮痒了你!”
“大王饶命!”绘麻连忙笑着闪躲。
拒绝了留宿的邀请从三岛由纪家出来,绘麻走进电梯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天和福山昌在这里相遇的场景,指尖在楼层按键上停顿了片刻,想到三岛由纪刚刚的电话里好像说到他今天并不在家,便按了一楼。
到了楼底才反应过来西村奈子已经回去了,无奈地叹了一声,只得拿出电话又去找琉生,结果对方很是抱歉地表示现在抽不出身。
流年不利!绘麻觉得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懒得再去找别人,她带上墨镜帽子,撑起太阳伞,确定将自己挡了个严实后一步步走出小区。
一边走她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想想现在的情况。
闺蜜看上了自己的男人,这种事要是发帖子的话估计会盖起一层“打烂她脸”的高楼,可如果前提变成闺蜜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男人的话,要怎么办?告诉她死心吧谁动我男人灭你一户口本?还是说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这男人送给你了?
绘麻开始衡量三岛由纪和福山昌两个人在自己心目中孰轻孰重。
没等她量个清楚,电话铃声响起,正是那个被她放在天平另一边的男人。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绘麻的声音冷静中微带笑意,听不出任何异样。
福山昌连忙毕恭毕敬道:“女王陛下今天有空一起吃个晚饭么?”
“准奏,御驾来接。”
“架停何处?”
“你小区那半山腰上。”
“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到。”
吃完一顿气氛非常愉悦的晚餐,福山昌开车送绘麻回家,下车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答应某个小萝莉给她批发一作业本的签名,便让他在下面等一会,自己上去拿东西。
她没有去客厅直接去了房间,找到那本作业本后就要离开,刚巧撞上从电梯里出来的右京。
“你回来了。”右京像是提前就知道她回来了,并不惊讶,看她还打算下去的样子,又问,“门口停的车是上原先生?”
绘麻摇头,“一个朋友,下去送个东西,马上就上来。”
右京扫了眼她手上卷成筒状的本子,“晚饭吃过了?要帮你热点东西么?”
被这种贴心询问给暖了一下,绘麻拧巴了一个晚上的心清终于熨帖舒服了,笑着说:“不用了,京哥也辛苦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右京镜片后的眼睛微弯,“谢谢关心。”
下楼小跑到车边,绘麻从车窗把作业本递了进去,“我未来小弟媳要求,用你的名字把这本本子填满。”
“弟媳?”福山昌微讶,接过本子,“你还有弟弟?”
“是啊,我家兄弟很多。”
在小时候他们俩合作的时候福山昌就知道绘麻家里的环境,因此清楚她家里就一个父亲,此刻听到她有兄弟自然十分诧异,不过看绘麻无意和自己解释,便也只是淡淡一笑,低头看了眼本子,“佳奈?”
绘麻撑着窗口开玩笑,“幸好我抢先把你定了,不然万一把我小弟媳拐跑了我小弟说不定也要继承他家传统打光棍了。”
“谁家的传统是打光棍?”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带着调侃的声音,绘麻回头,见要拎着个购物袋子站在不远处,视线从车子上一扫而过,“如果说的是朝日奈家的话,我必须申请上诉。”
“要哥。”她站直身子,看着要慢慢走过来,“去买东西了?”
要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小妹要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不好的东西么?”
绘麻白了他一眼,“我只知道面前现在有个不太好的人。”
要耸了耸肩,看向车子里的人,“是他?”
“”是在说你啊!
不等绘麻开口给两个人介绍,要摆了摆手擦过绘麻往里走,“早点上去,有什么情况大喊一声,要哥会从楼上飞下来拯救你的。”
哭笑不得地看着要远去的背影,绘麻看向车内的福山昌,“别介意,要哥就是有些爱开玩笑。”
“没事。”福山昌也没问这个“要哥”是谁,半开玩笑道,“你还是快点上去吧,不然你家人说不定真要飞下来了。这本子我带回去,下次给你。”
“好,那你小心开车。”
挥手作别,绘麻目送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渐渐收起笑容。
他一直都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一个人在他小区外的半山腰上。
再次返回楼上时她先去了客厅,客厅里只有昴正在看篮球比赛,看到绘麻他终于不会紧张得肌肉紧绷,而是早已习惯地说了声“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充满家庭气息的对话让绘麻的心情非常平和舒畅,她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女乃,顺便看了下冰箱上贴着的家庭成员每日信息,雅臣又加夜班,椿和梓也要迟归,光行踪不定,风斗最近一个月都要在外工作。
“大家都很忙嘛。”绘麻关上冰箱走向昴,“昴哥最近训练也很紧张吧?”
昴点点头,眉间有些不太自信,“不只是我,社团里的人都很拼命。”
“我可不管其他人,我只知道——”恶作剧般地将杯子贴在昴的脸上,刚从冰箱里倒出来的牛女乃冰凉,刺激得昴把头往后一缩,“我的哥哥是最优秀的。”
昴怔楞了一下,继而赧然一笑,“我的妹妹才是。”
接下来几天绘麻都在家里看剧本兼锻炼身体,几个兄弟都有健身的习惯,家里的健身器具很多,光还特意给她找了份力量训练的资料,帮她安排每天的锻炼项目。
绘麻觉得以后再也不能轻视写小说的人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了写作到底掌握了多少的知识储备。
这天下午,刚从跑步机上下来的绘麻正擦着汗平复呼吸,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赶在电话断掉前接了起来。
“你好,朝日奈宅。”并没有冠上朝日奈姓的绘麻说这话时总觉得有些异样。
电话那头也“咦”了一声,“是朝日奈小姐?”
绘麻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里只有日向小姐,如果你打错了的话我就挂了。”
“好吧,日向小姐,请问家里现在还有姓朝日奈的人在么?”
绘麻想了一下,表示遗憾,“非常抱歉,朝日奈宅里现在只有日向小姐在。”
右京的声音略带了些苦恼,“这样啊”
绘麻也不开玩笑了,“怎么了?”
“有一份文件拉在了家里,偏偏上面有签名,不能传真过来。”右京微叹一声,“看来只能我回去拿了。”
绘麻思考片刻,“唔不然我送过去吧。”需要他现在立刻来取的文件应该是比较紧急重要的吧。
右京有些迟疑,“绘麻的话不太方便吧。”
“没事,经过了琉生的指导,我现在对如何变装已经很有经验了,保证到时候连京哥都认不出我。”绘麻自信满满。
右京失笑,“那就麻烦你了,我的地址是”
挂下电话,绘麻立刻给自己冲了个战斗澡,回房打开衣柜,翻出一条灰色及膝风衣裙,黑发盘起斜戴一顶黑色牡丹罩网格的大帽子,套了双黑色牛皮长靴,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给自己打了个白色的领结。
嗯,perfect!
一个小时后右京接到电话从办公室下来,走出事务所的大门,就见一个撑着黑色遮阳伞的窈窕淑女背对他而站,收腰的裙子显得她格外身姿纤细。
“绘麻?”
右京看着她转身,黑□□纱下特意拉长了眼线的眼睛轻轻眨动,在四目相对的时候抿出一抹微笑,是她特有的,放佛藏着静谧的那种浅浅笑容。
右京觉得,今年的夏天过得有点慢,连九月的阳光,都明晃晃的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