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笑什么呢,伤势怎么样了?”温紫馨刚走不一会儿,只见突然窗户被推开,凌骨枯径直从外面跳了进来,他望着自己那绑成粽子的孙儿哭笑不得,他的确下令过要好好照顾凌天语,可现在这样未免有些滑稽了。
躺在床上的凌天语仿佛看到了恩人一样,赶忙说道:“哎哟爷爷你可算来了,这青丝裹布缠的太过奇怪我挣不开啊。”说时凌天语还在床上滚了滚,越滚越紧。
凌骨枯见状那枯黄干瘪的老脸大笑一声,突然绑在凌天语身上的青丝裹布被切出了一道细痕,转眼之间已经全部解开,躺在床上的少年赶忙穿上衣服笑道:“爷爷真是越来越吓人了,源气随毛孔而发,这等能耐我可是不行。”
“你要是行的话会被绑成粽子吗,哈哈哈哈。”祖孙二人对视一眼相继大笑起来,凌骨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眉目之间充满了慈祥与和善,与当日那在论武会上大发神威的万人屠简直是判若两人。
“都知道了?”凌骨枯突然这么一问,刚刚穿上衣服的少年嗯了一声随即沉默不语。凌天语知道爷爷问的是什么,他在那大殿之中也已经想好如何去回答了,说心里话刚开始他也很痛苦,但是转眼间便释然了,如今父亲已经不在,没有什么比爷爷更重要的了。
“我并不怪爷爷撒了谎,其实爷爷撒不撒谎也一样没办法,天圣境强者才能凝聚的龙纹想必爷爷也是束手无策吧。”凌天语转头一笑望向爷爷,可他看到爷爷脸色那微微诧异的表情顿时弄不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
凌骨枯愣了愣随即说道:“难道那位前辈没看出来你是星源之体吗?”说时那枯黄干瘪的手赶忙抓住凌天语的手腕模模脉象,生怕叫什么不知名的老不死给动了什么手脚。
“没有啊,这星源之体又是什么东西?我只听我师尊讲我身上有一个叫三青丹龙纹的阵法来吸收我的源气,难道不是这样吗?”说时凌天语还挠了挠头,最近几个月经历的事情比十几年还要多,不知道的东西都堆成了山。
凌骨枯沉思半晌,即使当初在帝府担任护林卫大都统时也从未听说过这什么三青丹龙纹,可论武会上自己这孙儿确实发出龙吟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凌骨枯那干瘪的手拍了下大腿,赶忙拿出了一颗火红色的珠子说道:“天语,看看跟这颗源星有什么感应吗?”说时眼光直直盯着凌天语,仿佛是要确认什么一般。
凌天语望着眼前这颗珠子,发现形状与当初师尊给的那颗大相径庭,赶忙从怀中将广寒天星掏了出来,刚一拿出,只见原本凌骨枯手中的那颗火红色的源星骤然间爆炸而开化为虚无。
凌骨枯望着自己孙儿手中拿着的那颗源星急忙后退凝聚起一面火红的盾牌来抵御那源星之中的阴寒之力。他死死盯着那颗漆黑色的珠子面露惊骇之色,活了已过百年的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天地间至寒阴煞之物,紧紧是拿出便可将他身上源气冻结,当真可怕之极。
“爷爷,这个东西怎么用?我用精血什么办法试过了都没有用,可师尊走的太匆忙没告诉我啊!”凌天语面露苦笑,那日师尊只是将东西赠予他之后就草草交代后事为他凝聚龙纹,回想起当日之事至今犹身如梦境,毫无实感。
“将这源星置于你左手阳池穴,闭紧双眼用心来窥探,右手将其压住,一旦源星与你发生反应立刻将其死死压下。”凌骨枯站在屋门外,他双眼盯着阁楼穹顶,只见穹顶之上已经布满寒霜转眼间便要将整个阁楼冻成冰窖,凌骨枯心中暗暗咂舌,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此时凌天语并未理会阁楼之中发生的异变,他双眼紧闭,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一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垂发女子对其微微一笑,腰系玉带身披轻身白纱,眉宇之中那一缕不食烟火之气显得格外不易近人。
突然广寒天星光芒大作,凌骨枯怒喝一声:“趁现在!”凌天语并未迟疑当即将广寒天星压入阳池穴,霎时间原本略显明亮的阁楼暗了下来,凌骨枯赶忙趴在窗户前往外一看,只见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已然变成了黑夜,无数星芒照耀大地,将整个落雁城映成了蔚蓝之色。
天地寒芒闪动,整个东大陆无数山脉魔兽齐齐哀嚎。日出星夜,天地潮汐以一种极不规律的方式涌动起来,东方皓日与西方明月同时悬挂于天穹之顶,还隐隐伴随着无数雷霆将要席卷大地。
凌天语双眼紧闭并不知道阁楼之外的天地异向,他脑海之中的垂发女子突然紧紧将他拥入怀中,随即化为耀眼的星芒融入他体内。
突然天穹之顶的明月光芒爆闪,那皎洁的月光竟然一瞬间遮住了东方的皓日,霎时天地间雷芒大作那恐怖的雷暴将无数山林树海尽数摧毁,万物生灵仿佛置身于世界末日,此等天地异象已经不是千百年难遇了,因为东大陆万年以来都没见过这般天象。
不夜城中一处古朴的宅院之中,原本躺在柳荫下养伤的独孤惊远双眼微眯,突然天地变色一道银芒径直劈向那高大挺拔的柳树,这可给独孤惊远吓了一跳赶忙滚下竹椅生怕被其劈中。
半晌后他回头一看,只见原本高大挺拔的柳树此刻已经被那雷霆活活劈开,独孤惊远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最近这是怎么了?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只见阳光突然暗了起来,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天上的那一幕愣在了那里。
遥远万里之外的神川,一位脸色红润,容光焕发的暮年老人身着白袍盘坐于山峰之顶,突然他眼睛死死盯着东方,双眼之中兴奋之色已是掩盖不住,他放声长笑道:“四大天师皆已归位,宗耀,我到底要看看你是怎么逆转天地人三势来赢得这盘棋的。”说罢便转身径直跳下那眼前的万丈悬崖。
天地潮汐开始恢复规律,那暴虐的雷芒也渐渐停止了对天地万物的摧残。此刻凌天语左手阳池穴一块黑灰色的斑点正微微闪烁,显得煞是诡异。
凌骨枯望着那能引发天地异象的孙儿顿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之中充满了得意与放肆,他如今已是垂暮之年,对那名望权势金钱都已了无兴趣,可他看着自己这能引起如此天地异象的孙儿却感到特别自豪,不管他是不是凌家血脉,他都是凌家人!
“天语,心随星动看看会发生什么?”听到此言凌天语脑海中浮现了那在星空之中出现的垂发女子,她玉手轻轻一挥,凌天语心随她动左手也做出了同样动作。
霎时间一股极为阴煞的寒气充斥着整个房间,瞬间将整座阁楼变成了冰窖,细细一看那冰霜之上时不时的银光闪动,极为诡异。
凌天语见状顿时喜形于色,这寒芒之上布满了雷霆之力,若是与人交手出其不备定可制胜。想到此处他脸上兴奋之色渐浓,可刚欲再度感受源星,突然脑海之中一股胀痛感传来,他赶忙停下,只见此时他脸色苍白浑身冷汗淋漓,呼吸凝重无比。
“你刚刚与星源发生感应,不可疲劳使用。况且刚一化星便引起此等异象定然乃无上神物。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拥有这等神物之人为何会归隐于这穷乡僻壤呢?你那师尊跟你说过他的尊号么?”凌骨枯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能拥有此等神物的必是一方宗主乃至界主级的人物,这等级别就算在那神川都是巅峰强者,按理说自辟空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凌天语听到爷爷这一问时神色黯淡,叹息一声道:“身形俱灭,为我凝聚龙纹后便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师尊的名字叫罗星河。”话音未落,只见凌骨枯面色骇然双眼死死盯着床上那稚女敕的少年,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
“怎么了?爷爷你听说过师尊?”凌天语焦急的问道,按理说师尊乃是真天圣境强者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肉身被毁,那等宛如天神般的人物想必在神川之中也是一方巨擘,怎么可能会在那漆黑的大殿之中闭关百年?
凌骨枯见状微微苦涩道:“何止是听过,极剑天尊罗星河乃是神川四大宗门极剑宗的副宗主,百年之前便已经威震天源大陆,当之无愧的极境之下第一人。”他仿佛想起了当年那场浩劫之战,神色之中充满了落寞。
“可是有一天,他消失了。”凌骨枯叹息一声,想当年罗星河战界主镇神川,即使与四大宗主相比也是丝毫不弱,可他如今还是死了。
“传闻当年罗星河在极剑宗与宗主风飞云大打出手之后便拂袖而去,从此再也无人见过他。有人说他归隐了,有人说他想要自立宗门叛宗而去,也有人说……他死了。”那面色枯黄干瘪的老人望着阁楼穹顶缓缓道来。
“一切,都要从一张只有身体而没有脸的临摹草图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