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是什么整齐的生辰,崔振亭没大办,只请了几个至交好友,其中还有齐家父女。
崔子瑜到的不算晚,晚饭还没开始,崔振亭正在客厅跟人聊着天,见他来了跟自己的大儿子交代了声招呼客人,示意崔子瑜到他那去。
看见儿子身边站着的女人,崔振亭细细打量了半晌,说了句“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就让崔子瑜跟他上书房去。
崔子瑜牵着何以眠的手到齐萱面前,恶声恶气的说了声“看好了她。”就跟着父亲上了楼。
齐萱也觉得自己父亲这事办的不怎么地道,力全让崔子瑜出,自己家光捡便宜去了,于是带些讨好的拉着何以眠找了个角落坐着聊天,不让她觉得被冷落。
何以眠整个屋子里也就认识这个未来嫂子了,一步不落的跟着她,听她给自己介绍这屋里的人都该怎么称呼,跟崔家什么关系。
正聊着天,身边的沙发微微下陷,一位打扮得体的中年妇人坐了过来。
齐萱挂着亲热的笑冲妇人叫着,“陈姨~”
何以眠意识到这就是崔振亭的正房太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微笑着点头致意。
陈文静笑的端庄,“这就是何小姐吧?子瑜昨天打电话说要带自己的未婚妻回来,可把他爸吓了一跳呢,这不爷俩正在楼上聊天呢。”
何以眠接触过的中年妇女不多,脑子里那个年纪的女人应该都跟自家老娘一样脾气暴躁的更年期综合症,看到陈文静这种名媛风范的待人接物做派,还真不太适应。
这看着也不像白雪公主的后妈或者电视剧里的恶婆婆啊?
这么软言细语,让人如沐春风。
没等她愣多久的神,陈文静又亲切的和她话起了家常,“家里几口人啊?父母在哪里高就?”
何以眠本来长得就乖巧,这会儿刻意的端着身段,倒更有些不落凡俗的气质,“我还有一个哥哥,现在也在北京工作,我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医生。”
陈文静点着头,带着笑,“真不错啊,书香世家呢。”
“陈姨,爸找你呢。”身后响起崔子瑜沉稳的声音。
陈文静闻声站起身来,跟齐萱、何以眠说了句“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吧”就走了,看都没看崔子瑜一眼。
开始还对陈文静印象不错的何以眠,因为这个举动立刻在心里给她刷负了。
搞什么啊?我男朋友简直是老少统统秒杀的万人迷好不好?你居然对他这么冷漠?
一顿饭吃的居然风平浪静,崔子瑜的父亲话不多,但对着何以眠说话时是温和有礼的,完全没有冷眉竖目;崔子瑜的大哥也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甚至看何以眠有道菜多吃了几筷子就把那盘菜移到了离她近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何以眠不确定的问崔子瑜,“这是什么情况?我就这么轻易的通过了你家里的审核?”
崔子瑜似乎有点疲倦,“嗯”了一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何以眠还是不敢相信,拿手推他,“哎,你别睡嘛,宝生~你再跟我说说好不好?怎么嫁入豪门这么容易么?”
崔子瑜只得跟她细细解释,“我想娶你这事本来也就我爸一个阻力,那女人巴不得我娶个普通人呢。”
何以眠猜他口中的“那女人”应该是指陈文静,不说话继续听他讲。
“她一直怕我爸把过多的家产分给我,所以这些年一直打压我,她不愿意我太有出息了让我爸欣赏我多过我哥,怎么说呢,她的性格真是有点偏执了,其实我说过我不会和我哥争家产的,可她就是不信。我如果真的娶了齐萱,齐家就一个女儿,那我就等于娶了整个齐氏,到时我的势力大了又可能对我哥的地位造成威胁,现在我要娶你,我爸会不高兴,而且我又没了齐氏的帮助,所以她很乐意促成咱俩。”
“啊……”何以眠感觉自己在听什么古代宫斗戏一样不可思议,“那你怎么跟你爸说的啊?他同意咱俩的事么?”
“嗯。”崔子瑜这次没解释,只发了个简单的音就不说话了。
何以眠还想多知道点,叽里呱啦的在男人耳边嘀咕,崔子瑜不胜其烦,拉过她照着嘴唇堵上去,亲了一阵把人按进怀里搂着,“乖,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被亲的气息不稳的何以眠乖顺的靠着他,不再说话了。
闭着眼的崔子瑜回忆书房里和父亲的对话——
“宝生,这件事你做的毛躁了。”崔振亭一年见不到几次小儿子,虽然脸色不显,可年纪越大,越想要儿孙承欢膝下,所以见到儿子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
“是,我也觉得有些毛躁,可是总要有一方提出来不联姻吧,既然齐家不愿意提,那我就做一些补偿吧。”崔子瑜这么多年和父亲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时谈话也是谈业务,所以就算说自己的婚事也像在跟上级汇报工作。
“我能听听为什么是这个女孩儿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我爱她,我想跟她厮守终身。”
“呵,爱啊。”崔振亭那一声笑不知道是对儿子年轻冲动的嘲讽还是历经沧桑后对爱的领悟。
沉默了两分钟,崔振亭又开口,“宝生,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就没好好待你过,所以你也不需要为这个家族做什么贡献?”
“不是的,如果没有父亲这些年的投入,我没法成长的那么衣食无忧,接受各种良好的教育。”崔子瑜像是背书一样低眉顺眼。
“口不对心啊。”崔振亭长叹一口气,“你如果觉得这个家只给了你金钱上的资助我也没话可说,我承认对你的关心确实不够,不过你既然是崔家的一分子,你就该有个数有个度,就算不是齐家也不会是一个对家族毫无贡献的女孩。”
“我觉得我自己有能力,不需要靠娶一个有权势的女人来巩固崔家的势力或是什么的……”
“你的能力在哪里?”崔振亭打断他的话,“寰宇?你真的以为你一个毛头小子搞企业那么容易?是,你是没从我这里拿一分钱,我也承认你和你那两个朋友有点真本事,可是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你以为如果你不是崔家二公子会那么容易的找到合作伙伴或者推广上市?”
崔子瑜头一次听崔振亭说这话,他一向自信近于自负,他以为他是天之骄子,他有抱负有才能,可是他从来都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他没向崔家求助不代表他身上崔家的光环不会帮到他。
虽然震在了那里,他还是带些恳切的语气向崔振亭宣布他的决定,“我要娶她。”顿了两秒,嗓音带些沙哑,“爸,我一向尊重您的决定,您能不能也尊重我一次?这是我自己的人生,联姻只是锦上添花,我会努力,联姻能带来的利益我都能自己取得,爸,我爱她。”
崔振亭想如果是自己四十岁的时候,听见这话一定会嗤之以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是上了年纪了心也软了,对这个自己不曾怎么付到父亲责任的儿子,他竟想要妥协。
“给你一年时间,寰宇的年入翻番或者世界排名前进三十吧。”崔振亭起身从崔子瑜身旁走过,停住脚步看着早已比自己高的儿子,拍拍他的肩,“你总得让我看见你说的那些是不是吹牛吧?”
崔子瑜直到车子停下才从回忆里醒来,他觉得父亲和他的那个约定就像是告诉他期末考试如果能前进三十名就给他买喜欢的模型一样儿戏。
他想起上一次见父亲好像还是过年的时候吧,在一次酒会上,父子偶遇,远远的打了个招呼。
那么久没见,曾经他要仰望的巨人般的父亲,那个可以把世界踩在脚下一样的父亲,老了么?-
何以眠觉得崔子瑜最近变得好忙,连周末都常常在公司加班。
偶尔她也会撒娇着抱怨,“宝生,你现在赚的钱已经够我花一辈子的了,咱们不用那么拼吧?”
崔子瑜大多时候只是模模她的头,告诉她“我这不是攒老婆本呢”。
有时候她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甚至缠着不让他熬夜工作的情况下,崔子瑜就会停下手头的工作,把人抱进屋里一阵厮缠,累的何以眠能一觉睡到晌午,他却神清气爽的继续工作。
或许在何以眠眼里崔子瑜工作狂的状态很受罪,可崔子瑜这么多年了从没像现在这么充实。
他觉得生活有奔头。
二十岁的时候,他憋着一口气要让父亲看见自己的能力,也是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根本不觉得疲累。
十年后的现在,他为了完成父亲的要求,为了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共度余生,又像回到了二十岁一样,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有花不完的热情。而且现在的他比过去更有经验、有阅历,处理问题也更得心应手。
最关键的,他不必像当初那个可怜的单身汉一样三餐不顾、随便填饱肚子应付了事了,何以眠每天绞尽脑汁的不重样的给他做饭吃,偶尔怕他不好好吃饭,还会跑去公司查岗给他送饭。
她那种心疼他辛苦的眼神简直堪比月兑光了在他眼前晃一样勾人啊!勾的一向公私分明的他有几次在她去他办公室送饭的时候没忍住就把她给就地正法了,然后带着餍足的笑意继续加班加点。
他才知道,爱一个人原来可以让生命这么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你可曾为爱做过什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