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小脸顿时煞白!
心中简直像是有一万只草泥马神兽奔腾辗压而过!
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妈蛋的,水里也有东西!
她之所以绕着巨湖跑,就是为了避开兽潮冲锋主力——容倾城已经指出了兽潮的必经之路是哪里,两侧是哪里。
她私心以为,顺着湖边往两侧跑比较安全。
谁知道……
眼底发黑,脚下一踉跄,容悦毛骨悚然地瞄了一眼水底下暗流汹涌的巨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拼命的跑起来。
卧槽的,湖里的,恐怕是水蟒水蛇水兽一类!
而且看这规模,从山脉深处跟森林出来的兽群中,恐怕也有巨蟒之类的水陆两栖凶兽,这个巨湖,也阻挡不了它们践踏而过!
越想,容悦的小脸就越苍白。
冷汗涔涔而下。
她容悦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蛇啊蟒啊这种冷血软体爬行动物,夙王府她跟夙昔成亲那一晚,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容倾城已经平静了下来,若不是眼角的湿痕,谁也看不出他哭过。
他一双眸子幽幽地盯着远处那快速接近的一线黑潮,眼底是谁也看不懂的深沉与冰凉。
他的眼中,落雪无边。
突然,他露出一丝释然解月兑的微笑,好似一抹白月光,温润平静。
“容悦,丢下我吧。”
他轻声道,声音依然沙哑难听,甚至还带着一丝的颤抖,却无比的平静,毫无一丝一毫的惊恐与不甘。
底下,容悦瞳孔微微一凝,依然埋头苦跑。
“丢下我吧,我知道你天生神力,但是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跑不掉,我不是个废物,不值得。”
容倾城觉得自己冷静得不可思议。
内心也温暖安详得难以言喻。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面对死亡,他会如此豁达平静的做出牺牲,放弃自己。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想着死的人越多越好,一起走黄泉路也不寂寞。
如果她不是救了他,他甚至阴暗的想过,要不要拉上她一起垫背——就算就给她指了逃跑的方向,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想她也不好过的。
凭什么,他死了,她却可以丢下他而活着?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龌龊,自私。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又觉得自己没错。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她是他自出生以来,除了自家祖父之外,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为她而死,他的死起码有价值,有意义。
对于他这个废物而言,总算不是白活一趟。
小脸如覆霜雪,容悦充耳不闻,咬牙加快了速度,哼,她想救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她都还没有说什么呢,他唧唧歪歪什么!
“……”
容倾城久等不到底下的回应,湿润的眸子再次大雾弥漫。
“我说,丢下我!”
他突兀激动起来,挣扎着就要自己跳下去。
“你敢跳下来,我就不跑了,陪你一起被兽潮撕成碎片算了!”下一秒,就传来不容置疑的女乃声女乃气的警告声。
容倾城身体一僵。
随即紧紧的闭上双眼,不让泪水流出,咬牙道,“你不丢下我,你也是死路一条!”
难得他想自己送死,大义凛然一回,她乖乖的照做就不好了!
“哼,区区兽潮!”
容悦嘴硬,小脸涨红,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远处那高速逼近的黑压压的兽潮——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遮天蔽日的巨大飞禽从他们头顶上的高空掠过,带来的狂风几乎将地面的一切刮起!
幸运的是,它们中没有一只急掠而下来捕杀他们。
容悦私以为,那是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太弱了,头顶上的那些巨大的飞禽们统统看不上眼,留给地上的兽群来解决。
而地平面上……
容悦惊骇地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
拜这个身体凶残的变异的视力的福,她看得极远,极清楚,二三十里外的一切看得极清楚——
野兽!
无数各种各样的野兽,凶兽,爬行类,赤红着双眼,带着冲天的戾气与嗜血,暴怒地狂冲而来!
轰隆隆……
冲在兽潮最前头的,竟然是几百头身形足足有七八米高的巨大野山猪,浑身都是长长的闪着锋锐光泽的毛刺,好似一台台攻城机般将它们前头的一切撞毁!
树木,撞倒!
岩石,撞飞!
妨碍道路的小土坡,灌木丛,小树丛,踏平!
烟尘滚滚!
在它们两侧稍微呈扇形的,是密密麻麻的,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头的皮毛呈深黑色、深青色,足足有四五米高的巨狼!
紧跟在巨狼背后的是,数不清的小山般大小的白额吊金睛巨虎,暴怒的巨大黑熊,腰比巨狼还要粗的五颜六色的剧毒蟒蛇……
它们的森白獠牙,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寒光,口水涎水直流,巨大的眼睛已经完全被冰冷的暴怒血红充满,杀机凛然,所过之处全部摧毁,寸草不存!
……
容悦看的喉咙发干,如锋芒再背。
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饶是她再自信,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她都心虚——特么的,她真的能带着容倾城逃出兽潮吗?!
看那个规模,她就是跑离了巨湖,也还有一大段距离才能到兽潮的一侧去!
……
瞳孔紧缩,容倾城的心已经掉入了冰窟中。
“丢下我!”
他红着眼大吼,不顾容悦的警告再次挣扎起来,“小东西,你真的想死吗!快丢下我!”
“绝不!”
这两个字好似从牙缝中挤出,容悦断然拒绝。
越是危险,她就越是冷静,不断地用目光测量着自己逃生的距离与兽潮的范围短兵相接还有多少时间。
很快。
容悦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发现——她带着容倾城背着包袱,完全无法跑到安全距离!可丢下了他与包袱,同样还是差一点!
突然,容悦表情一僵,表情非常诡异。
容倾城很快也发现了容悦就是丢下他也无法安全逃离这一点。
他安静了,眼睛里一片诡异的平静潮红。
“为什么要陪我一起死?”
他疲惫似的闭上了双眼,苦涩沙哑问。
蠢,太蠢了,蠢到无可救药啊!
可是,为什么,他反而欢喜得想要嚎啕大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