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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她抱着肚子在上铺滚来滚去。
“啊,橙子回来了,在寝室打滚呢,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秦雯正在跟小高煲电话粥。
“老秦,老秦,你先挂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孩子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呢,没看人打电话呢吗?”
“我今天差点*了。”
秦雯一个咕噜坐起来,立刻挂掉了电话,抛到一边去,两只眼珠子似乎要冒出来,惊喜的望着她:“哇!真的啊!跟祁律师?怎么样?尺寸如何?”
橙子心不在焉的躺在床上,满月复惆怅的样子:“什么啊…真黄你…”
“别装了!都奔三的人了!快说说,尺寸如何?”
“滚蛋!人家跟你聊聊知心话,你能不能正经点。”
“嗯嗯嗯,我正经我正经,你继续你继续。”秦雯对这种事表现出了异常的关注。
“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啊…”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知不知道这年头狐狸精和坏女人是对一个女人魅力的肯定?”
“可我,总是觉得,很乱…每次我和祁限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很惭愧的想到卫渊,我始终忘不了他每天骑着自行车给我送早餐时的样子。我怎么这样,和卫渊在一起的时候还没和祁限断干净,和祁限在一起的时候,又会因为卫渊愧疚。”
秦雯想了想,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你对卫渊不是爱情,但毕竟他那样待你,不能说忘就忘的。”
“我这次,一定要整理好所有情绪,才可以对感情负责。”她暗暗下决心。
“所以,你们俩什么也没做成?”秦雯问道。
“嗯…怪我,怪我一时冲动。”
“唉呀,你都奔三的人了,如狼似虎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你别他妈老是奔三奔三的行不行!”她笑着丢过去一个枕头,秦雯接住了。
“橙子,小高说下周日要亲自下厨给我做烛光晚餐哦!”
“小高不是住在宿舍吗?哪里来的厨?”
“在你们祁律师家,小高和祁律师打好招呼了,房子借我们俩一晚…”秦雯说到“一晚”的时候故意做娇羞状。
“□□!”
…
橙子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是家属会见被取消了。
她万分恼火,即使是法盲也懂一点法律的,杭姐虽然被判了死刑,但这点最后的权利还是有的,而且家属会见已经被批下来了,怎么又取消呢?
她义愤填膺的打电话给祁限,祁限又打电话给认识的人,才知道,是杭姐自己不愿意接受家属会见。
她死前只有一个要求,她要求注射死亡的时候,穿着卫渊的那条洗白做旧的牛仔裤。
然后她一直在等,等着或许杭姐会给她写上一封信,祁限说死刑犯临行前都会写信的。
可是直到执行死刑的时候,依旧什么都没有。
第三天执行死刑后,下午她和卫渊去领了骨灰。
卫渊拿到骨灰坛的那一刻哽咽了一声,额头贴在上面失声大哭。
橙子吓坏了,也抱住他颤抖的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天气阴沉沉的,人生仿佛一下子全部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第四天,卫渊收拾好了行李,拖着大大的旅行箱,准备离开s市。
祁限问她,需不需要他开车送他们俩到火车站,橙子很平静的拒绝了,她说让我单独送送他吧!
橙子卯足了力气将他巨大的行李箱抬到后备箱去,卫渊走过来,苍白的一笑,还跟她开玩笑:“力气不小嘛,真是女汉子!”
橙子默不作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坐进了出租车后座,不一会儿,卫渊也坐了上来。
车里的广播放着陈奕迅的《人来人往》,两个人都紧着嗓子各自看向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买了车票,他说,你先走吧,我怕我先走你哭晕在这里。
“吹!”橙子勉强的笑笑:“老娘就那么脆弱?”
他也笑了,冬日的阳光瞬间就变得温暖起来。
他的身子清瘦挺拔,牛仔裤配白衬衫,腰身很好看。他的眼睛上戴着很时尚的墨镜,眉眼处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
他说:“傻橙子,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啦…”她别扭的微微摇晃着身子,不喜欢离别前的温情话语。
他倾身上前,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她顿时红了眼眶。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她自责的哆嗦着嘴,眼眶剧烈的发烫。
“抱抱我吧…”他假装轻松的笑笑,冲她张开双臂。
橙子没敢动,她怕抱住了,就不想放开了。
那怀抱她尝过,温暖得能够治愈所有的伤痛。
可她终究是负了他。
卫渊的眼镜下面滑下一行热流,但很快就被他擦去了。
“好啦好啦,不要弄得这么伤感嘛。”他捧着她的小脸,用拇指截断她脸上的小溪流。
这个鼻尖,这个嘴唇,这双眼睛,他曾经幸运的拥有过,这就足够了。
他们说,爱一个人是要看她幸福,或许说起来太伟大,卫渊不屑于此。
那日祁限载着她停在他的楼下,告知她知道了所有的秘密,站在高楼向下望去,那是卫渊一辈子最大的懦弱,和羞辱。
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个怯懦的他,早已经失去了继续爱的资格。
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幸福。
卫渊突然严肃的弹了弹她的脑门,很拽的说道:“不抱就不抱吧,马路上这么多人呢,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夏予橙,我们分手了。”
橙子呜呜的哭着,不住的点头。
“这么长时间才给你个交代,是我不好,但我实在是嫌弃你,从一开始就狠狠的嫌弃你…你这个,结过婚的小女人…”他的大手搭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拍了拍,就像是恋爱时他们欢闹一样。
橙子哭得更厉害了,不停的点着头,眼泪落到地上,也不顾火车站的人多,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哭声也渐渐变大。
卫渊,你真傻,就连分开,都不把自责的机会留给我…
“好了,我该走了,我又不是不回来的,你记住了,以后什么事都不要怕,祁限是你的丈夫,而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亲人。”
卫渊拦下一辆出租车,将哭成一坨的她塞进去,关上了车门。而橙子,却始终像个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什么都要。
人从一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选择。
卫渊深知,她也明了。
卫渊紧紧地攥着拉杆箱,指甲处泛起惨白,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车,缓缓的发动了引擎。
再见了,我的小女人,我唯一爱过的,永远爱着的,小女人。
他正欲转身,却听到一声夹杂着哭腔的声音远远的叫他。
她从开出去好远的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身子,狠狠的朝他挥着手,像是即将单飞的小鸟一样倔强的张开翅膀。
像是小鸟一样,张开翅膀。
“卫小白——”她挥舞着手臂,泪流满面:“卫小白——再见——”
三好男友卫小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