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易之勃然大怒,双手蓦地呈爪状抓向苏伏,依稀可辨应是狼爪,显见此人是一只狼妖。
在妖族,妖灵与妖灵之间有着很大差距,譬如资质好的妖无论是位还是下位,妖灵境便可化成完整的人形态,像阎秀与阎小喱姐妹便是如此。
而命的资质要差上许多,是以他晋入妖灵多年,都未曾将头颅炼化,这便需要修出玄牝妖丹才可完全炼化。
当然,意味着他在修出玄牝妖丹的妖族里,亦是垫底的存在,差距从出生开始便已经决定了。
罗易之毫无疑问修出了玄牝妖丹,然而他资质与命差不多,并且他太小看苏伏了,是以他的双爪瞬息便被曼珠沙华削去,疼痛马上令他反应过来,顿时明了苏伏可怕。
但这念头才升起,便有两道剑气顺着他的伤口突入,沿途血肉纷纷暴动,他发出一声惨叫后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苏伏挽了个剑花,将其上血迹甩掉,这才淡淡道:“所有与阎秀之死有关的狸族,都要受到制裁,如此尔狸族才有延续下去的希望,须知腐朽的根茎须尽快清除,才能使大树屹立不倒。”
罗易之的尸身自然一起收入了储物袋。
阎喜面色不禁大变,他复又杀气腾腾道:“你这是在为狸族招惹灾祸,即便他不是因我等而死,杜之一却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若能将你擒杀,或许能平息杜之一怒火……阎泰,你还挡着我做甚?还不快将此人擒下,再怎说你亦是狸族的一份,你想成为狸族罪民?”
命手持毒匕,面无表情道:“秀死了,她死得很惨,她一定怨我抛下她,若能为她报仇,整个狸族覆灭亦无所谓,喜公可否明白我的心情?”
这时苏伏表情变得幽深,眸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异芒,道:“阎喜,你真的觉得如此便可行?若以你活了那么久的智慧尚且不能清醒,狸族便算是走到头了……”
阎冬不禁冷汗直冒,尚谓迎了一个贵人回来,不期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擦着额上冷汗,苦着脸劝慰道。
阎小喱与阎小菇两位小姑娘坚定地拦在阎喜面前,阎秀被抓走时,她们无力阻止,不知多少个日夜辗转难眠,此时只要在为她报仇上出一小份力,她们便会坚定不移地去执行。
阎喜咬牙许久,终是无力地垂下手来,亦因此,他面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
他不禁嘲讽一笑:“若果阎秀死在杜之一手上,尔等还妄想着报仇吗?”
“泰,外人不了解,你又岂会不知,杜之一手下共掌近万妖兵,就你们这几个人,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苏伏淡淡道:“曲连山脉三十洞不是有个妖皇颁布的谕令么?”
阎喜心里一动,道:“上仙如何知道?”
苏伏神秘一笑,道:“这你不用知道,谕令内容应是被妖王统治的氏族十年内皆有一次机会可对妖王提出挑战,是也不是?”
阎喜心绪五味陈杂,道:“不错,不过我并非杜之一对手,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我只要狸族替我向他提出挑战便可,至于与杜之一的决斗,自然由我亲自动手,在此之前,你狸族只要将罗易之的死讯隐瞒,若是杜之一败于我手,这自然无需多说,那时即便他知道罗易之死于此处,已非妖王身份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动狸族。”
苏伏自信笑说:“当然,万一我失败了,杜之一亦会因我这个始作俑者已死,不会再多计较,狸族只需上供一些贡品便可平息此次事件,岂不是美事一件?”
闻言,赵云与命同时跪倒在地,齐声道:“主公(老爷)此事万万不可!”
赵云恭敬地请命道:“主公,此事便由我代劳罢,云定将他首级拿来。”
命平静地说:“老爷,秀是我的亲妹,与主公没有任何关系,理当由小的发起挑战,若是输掉比斗,技不如人自然没有话好说,届时还望主公将小的与秀并排而葬,至少能让她少些许孤单。”
苏瞳在他背后轻扯他衣袍,美目里尽是担忧。
苏伏安慰似的将她揽入怀,又冲着跪倒的两人笑笑:“你们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不过那杜之一绝非你二人可以应付,此事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其实你们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想借那个妖王磨练剑技而已,难得寻到一个好的对手,并且以我的身份,他怕是不敢杀我,是以不用担心。”
阎喜心绪难平地打量苏伏,许久才幽幽一叹,道:“你有几分把握?”
苏伏自信笑笑:“把握不敢说,然若是阎老,十招内便可分出胜负。”
被人如此小看,便是阎喜都不禁微恼,他勉强一笑:“上仙还真是自信……”
阎冬这时轻咳一声,道:“此事欠……咳,欠一个契机罢,听闻杜之一仍然在为甄选大会做准备,会否让我们去妖神宫参与挑战。”
他本欲言‘此事欠妥’,然思及苏伏杀人的模样,便又连忙改口。
阎喜冷笑道:“此谕令乃妖皇亲下,他杜之一算个什么东西,若他胆敢蔑视谕令,那更好办,去寻神月大人便是,想必杜之一那时的下场会非常难看。
语气已然偏向苏伏,显见是动了心。
此后苏伏又与他分析利害,此事便在苏伏的坚持定下,狸族轰轰烈烈展开了挑战前的准备。自然,届时只有阎喜会陪同前去。
这让苏伏深切地明白,阎喜这个大执事的身份比之族长还管用一些。村里许多狸妖根本不服族长管教,都只愿听阎喜一人之言。
……
远在万里之外的夜云山,在一处四面环壁的幽谷内有一个湖泊。
湖泊的间耸立着一幢精致的水上楼阁,这片幽谷灵气浓郁,乃是夜云山最好的福地,在幽谷的底下便是狐族所在的明月谷。
而灵气最浓郁之地,自然要属湖泊处,这一幢精致的楼阁之主便可想而知了。
一道轻盈的白光闪过,径自落在楼阁上,其身影露出,却是个身段窈窕,长相秀美绝伦的黄衣女,她扭着纤细腰肢沿着阁楼的楼梯往下行去,来到层一处四面敞开的亭台里。
亭台布置略雅,四根支撑的廊柱,上刻着刚劲苍茫的字迹或绘有水墨山水图,在亭台央处,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美丽女背对而坐,她身前是一张略长的古色古香的矮几。
美丽女纤细的柔荑握着一支紫毫,正伏于几上认真地作画。
黄衣女不敢搅扰,便静立许久,待美丽女将笔搁于几上,起身踱步至雕栏前,轻轻道:“霓裳,你无事不会来寻我,发生了何事?”
被称作霓裳的女浅浅一笑,道:“族长,为陛下庆寿的剑斋弟已到了大王山。”
美丽女望着湖面偶有波澜生起,语气没有波澜地说道:“来便来了,这值得你亲自跑来一趟?”
霓裳面上略微羞红:“族长,听闻那庆寿之人唤作苏伏,在人族亦非常的俊俏,且不知修了何炼体之法,强壮之极,听闻一夜可御十数女……族长,是否将他请来吾族做客,让姐妹们尝一尝鲜……”
“苏伏啊!”
美丽女略显意外,这时回首来,只见她那两弯黛眉如清月般悬挂在犹如绝世珍宝的狭长双眸上,其美眸的弧度便可令人血脉贲张;鼻尖儿挺翘,一双厚薄适的红唇娇女敕欲滴,如雪般肌肤细腻女敕滑,泛着水光,与湖泊相互辉映。
她轻轻淡淡地说:“你是从桑榆那儿听来的罢,那丫头性情难定,行事不端,否则便不会被遣到那个荒地去,你还跟她搅在一起,就不怕陛下迁怒于你。”
霓裳嘻嘻笑道:“甚都瞒不过族长,不过若是陛下迁怒,这不还有族长撑腰嘛,陛下岂会真对人家怎样。”
“陛下的心思我难以揣度万一,你还是莫将希望放在我身上。”
美丽女自然便是狐族族长夜神月,她那一双弯眉几乎难以用言语描绘,虽略显清冷,却屡屡与人一种惊人妩媚感,连同为女的霓裳都不禁怦然心动。
夜霓裳按捺着将夜神月拥入怀大肆**的冲动,娇笑道:“族长,人家还听闻一个消息。”
“那你还不快说。”夜神月美眸忽然开始变幻,“霓裳你又对我动心思了,这不好,你要改掉这个坏习惯。”
夜霓裳娇滴滴地说:“是是,族长老是如此提醒人家,人家耳朵都长茧了。方才探传回了消息,剑斋苏伏进入狸族所在的大王领之后不久,便传出狸族欲挑战妖王杜之一的消息,听说战帖已提前发送。”
夜神月美眸凝定一瞬,便又有万千森罗闪过,她没有什么情绪地说道:“你是想说,这或许与苏伏有关?”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