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的灵沼轩,曲径回廊,只见屋里坐着一个十七八九的女子,眉如柳叶,小巧的嘴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穿了件彩丝绣梅的锦旗装,发髻中插了几支珠钗,两鬓亦有紫玉流苏,后髻一朵梅花绢花,满身的知书达理之气。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珍贵嫔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女红,抽帕请安“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弘历看了一眼地上的珍贵嫔,直走到方才珍贵嫔坐的百花木椅上坐下,皇后也随皇上左边的凳子上坐下,珍贵嫔低着头,心里奇怪为什么皇上还不让自己起来,往常并不是这个样的,想必是出了什么事,心也随之揪了起来。珍贵嫔移过身朝皇上跪着。
“珍贵嫔,你可知道娴贵嫔早产的事儿?”皇后见皇上不做声,便自己先开口问珍贵嫔,皇上也怒视着她。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并不知此事!”珍贵嫔低头淡然地回答道
“啪!!”弘历愤怒的重拍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不知道?还亏了你的海棠糕啊?”
珍贵嫔诧异地抬起头,两间的流苏也随之晃动,不相信地看着弘历的双目。良久,方才出声“皇上,臣妾确实不知娴贵嫔早产的事,也不知与臣妾的海棠糕有何问题,若皇上怀疑臣妾,断定此事与臣妾有关系,大可把臣妾关了去,何必再来侮辱臣妾?”珍贵嫔傲然说,他竟然不相信自己?
“好一张伶牙俐齿啊!你说,你为什么要害娴贵嫔肚子里的骨肉?为什么要害朕的龙子,是你嫉妒心作祟还是朕对你还不够好?天保佑朕的皇子没事,有事的话,砍你一百次也不解恨!”弘历甩袖离开了丽景轩。把珍贵嫔留给皇后发落,毕竟这后宫是皇后掌管的。
皇后恭送了弘历,模模手指上金护甲,看着珍贵嫔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纳闷。对于珍贵嫔的为人之好,皇后是有所耳闻的,可竟会一时糊涂犯此错误,罚重了有于心不忍,毕竟娴贵嫔的孩子没事,罚轻了,又显得对娴贵嫔不公平,难保娴贵嫔的心里不会有疙瘩,正是为难之际,跪在地上的珍贵嫔开口说话,“皇后娘娘不必为难,该怎么处置玉珍便怎样!”
皇后听珍贵嫔如此之说,倒也有了主意“珍贵嫔,本宫就罚半年内不许出这灵沼轩一步,以示惩戒。你自己这半年里好好反省吧”
皇后终也是禁了珍贵嫔半年,给她网开一面了,珍贵嫔心里又何曾不知,可是她此时已如一滩弱水了,弘历再也不会理她了,她好恨,好冤,冤的是她纵有一百张嘴也洗不清她的冤屈,恨得是曾经对她说会相信她的人如今会是这样,皇后叹了口气,离开了延禧宫。只留下跌坐在冰冷石地板上的珍贵嫔。
慈宁宫里,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踏上正中做着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妇人,她那风华依旧的脸上没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这便是太后,年轻时,乃是雍王胤禛的侧福晋钮钴禄氏,诞下四阿哥弘历,后来先帝继位,钮钴禄氏被封为熹妃,进而晋位熹贵妃,后弘历即帝位,母以子贵,熹贵妃自然而然被封皇太后。
太后慈爱地抱着孩子,娴妃在一旁难掩做额娘的幸福,弘历和皇后则在看着一边太后手中的阿哥。
“看看,这小嘴,定是饿了!”皇太后笑呵呵地看着手中的小东西,粉琢的小脸,像及小时候的弘历,煞是可爱。
“皇额娘,让女乃娘抱下去喂女乃吧!别累着您,这阿哥可沉了呢!呵呵!”皇后笑道。
娴妃听了,心里暗自不舒服,“皇太后正宠着我儿子,她插什么一杆子?”却也仍笑不语。
“皇后不说倒不觉得,哀家也有些乏了,”皇太后说着,娴妃的孩子永基便被女乃娘抱了下去。
皇太后抿了口宫女端上来的旗参茶,放下青花瓷杯,看了一旁不做声的弘历,“弘历,这选秀的日子快到了,别成天有事没事往宫外跑,”弘历听完,垂身应道。
太后又转过头对皇后说“这选秀就累皇后了,慧贵妃在旁也帮衬着。”
皇后掩帕笑道“皇太后这是哪里话,这是臣妾应该的”
只见一个淡施脂粉的婀娜女子慢步上前,低身福了福“知道了,皇太后!”这便是后宫除太后皇后以下地位最高的妃子,慧贵妃。大学士高斌之女,初隶包衣,后入满洲镶黄旗,居翊坤宫主位。
这日,弘历正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回禀皇上,延禧宫那边来报,说……说…………”弘历身边的总管太监吴书来正跪在弘历批阅奏折的案板前,弘历也不抬头,问道“说什么?”
吴书来的声音带着颤抖,“说……说昨儿夜里珍贵嫔娘娘吊死在丽景轩里,今儿早上珍贵嫔身边儿的宫女进屋伺候贵嫔娘娘起身梳洗,才发现了娘娘已经断了气儿。”
弘历手中握着的朱砂笔跌落在奏章上,鲜红的朱砂渲染在纸上,宛如一朵绽放的梅花,那样冷傲与寂寞。
“葬以妃仪,下去!”弘历命令道,声音不大,却那么地坚定。
吴书来退出了养心殿,弘历合上奏折,疲惫地靠在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