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这时缨敏站起身来,喊住欲拖人的内侍,微微蹲了蹲身子,淡淡说“皇后娘娘,臣妾以为这件事全是可疑,就这样罚了宫人,未免太过草率!”
“卿妃妹妹真是依仗着圣宠,胆子也是比旁人大些啊,皇后娘娘一朝之母,后宫之主,何时轮到你个妃子来质疑皇后娘娘的决断与行事?莫不是你想越俎代庖?”说着话的并不是别人,正是一边的纯妃。
虽然皇后知道缨敏并不是此意,但是被纯妃这么一说,心里难免有一丝不快,脸上也顿然微怒含霜。月琦狠狠瞪了纯妃一眼,急忙替卿妃解释道“姐姐,休听纯妃的瞎话,缨敏姐姐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慧贵妃也微有不悦地附声道“是啊,皇后娘娘,卿妃她并不是这个意思!纯妃她想是气糊涂了才会这般口不择言,皇后莫要往心里去才好!”
缨敏不理会纯妃的恶意诬告,一脸诚恳“皇后娘娘深明大义,断不会听信有心挑拨之人离间,只是烦请皇后娘娘准许臣妾道出整件事的疑点,再处罚也不迟!”
皇后心里也清楚这纯妃一向爱冷言冷语,这月琦与慧贵妃又帮着缨敏那边,心里一软,便答应了缨敏的请求。
这时傅恒与应言也赶到了长,应言一个宫婢未得通传是不得进入长的主殿的,傅恒虽说是皇后的亲胞弟,但是毕竟这里是后宫,更是后宫中庄重之地,他一个外宫男子未得传召也是不得入内的。固二人只得候在殿外,虽说是殿外,可还是可以听见里头人的说话声,透过木镂菱花格窗也能瞥见里头的人。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觉得整件事有诸多疑点,其一,这纯妃娘娘的衣物是由浣衣局清洗不错,但是这奴才不过是个粗使浣奴,虽然臣妾入宫时日不长,但是多少也知晓,即是粗使浣奴,就只是负责打水提水清洗第一遍这些粗重的活儿,花嬷嬷,你是辛者库的管事嬷嬷,自然分工配工及其工序是清楚不过,不知道本宫说的可对?”花嬷嬷没想到卿妃会突然查问自己,更没想到卿妃是这般爱管闲事之人,竟然想保这个贱婢,一时无法,顾不上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缨敏略带满意地说了句好。
“皇后娘娘也见了,连花嬷嬷也承认了她只不过是个粗使浣奴,怎么又可能去做那些细活?更何况还是纯妃的衣服,浣衣局虽然是负责清洗后宫所有人的衣物,但是却是分粗等、细等浣奴的,粗等浣奴只能洗宫女太监的衣物,而像主子、更是像纯妃娘娘这样有品级的主子更是有专人负责,何时轮到这样一个粗使浣奴来清洗,花嬷嬷,如果你说这纯妃娘娘的衣物是鸢一洗的,那本宫是不是可以视为嬷嬷也是罔顾宫规,对下面的人管束不严失职之罪?”卿妃冷冷逼问着一脸不自然的花嬷嬷,花嬷嬷不知说什么,索性咬紧牙关,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嘴脸。
缨敏冷笑一声,继续道“嬷嬷不说话没关系,听本宫说便好了,纯妃娘娘的衣物由初洗到细洗、淌水、晾干、熏香皆有不同的人负责,可以说与她搭不上半点关系,何来衣内藏针之说?”
纯妃眼见事情快被卿妃说破,顾不得扯开话题“卿妃妹妹真是聪明伶俐,怪不得把皇上迷得七荤八素的,只是,皇后娘娘,卿妃她也太目中无人了,可别忘了她适才还挥了花嬷嬷一个耳光呢!”
说完纯妃连连给花嬷嬷使了个眼色,花嬷嬷会意,刚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连忙变成老泪纵横,顿足捶胸的言行不知道的人见了都以为是发生了多无可奈何的事,仿若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皇后见花嬷嬷这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纯妃这会儿心里正暗暗得意,却不料这时一旁不语的慧贵妃说道“卿妃,你是不是当真打了花嬷嬷啊?”
缨敏历来是行事光明磊落的人,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慧贵妃既然都开头问了,就没有掩饰的必要。傅恒在窗外见了,悬着的心踏实不少,自己没看错人,她是这么的独一无二,只是她的性格更适合生活在青山绿水之间,而非这样龙潭虎穴的深宫之中,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要给她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没有尘世的纷纷扰扰,想得有些远,只听缨敏恭敬欠身回答道“回慧贵妃的话,臣妾是打了花嬷嬷,但是臣妾并没有打错她!”
慧贵妃端过青花瓷的浅口茶杯,细细抿了一口,缓缓顿了顿茶味,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卿妃可知道花嬷嬷的身份?”
“回慧贵妃的话,那时臣妾并不知道花嬷嬷是皇上的女乃娘,但是就算臣妾知道此事,如果她还是那般目中无人欺人太甚,臣妾照样会打的。臣妾自问平时不算菩萨心肠,但是也非装腔作势之类,更何况!!!”
缨敏说到此处,声音显然深沉了下来,走到花嬷嬷与纯妃的身旁,冷冷说道“花嬷嬷终归也只是个嬷嬷,她有什么资格私自处罚宫婢?她有什么资格顶撞嘉嫔?她又有什么资格无视我卿妃?花嬷嬷?哼,终也是个奴才!”
这一番话说下来,是彻头彻尾地把花嬷嬷那容颜苍老的脸说的是无缝可钻,脸上挂不住,很是难看。纯妃心里此刻早已把缨敏骂了个几百遍,狠狠地咬着皓白贝齿,眼中喷出烧人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