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弘历与纯妃正耳鬓厮磨,谁知忽然听见缨敏的声音,弘历立即转身而起,纯妃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那一刻,火热的泪从眼眶流出,仿佛要灼伤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第一次感觉到好痛、心口好痛……
纯妃先前娇羞纯美的模样在刚刚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已不复存在。她直直盯着大门处,狠狠擦去眼泪,地上好凉,即使是在春日,她还是感觉身子阵阵发凉,她略有些吃力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尾随弘历出去。
弘历打开木门,看见晚风中孤清的身影,心弦一动,快步走上去轻声问道“缨敏,你怎么来了?”
缨敏背对着弘历,眼神闪过一丝狡黠,略带着冷意回道“臣妾并不知道纯妃在里面,打扰了皇上的好事,请皇上降罪!”
话音刚落,缨敏旋步转身,作势在弘历面前跪了下来。
只听见应言上来急色劝道“主子,这石板地上凉气重,您身子弱,使不得啊!”
纯妃静静站在门边,将所有的恨意深埋心底,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
弘历听到应言的话,心里自然是对缨敏担心不已。亲自俯身把她从地上给扶了起来,眼中满是疼惜,“朕怎么会降罪于你?说罢,来找朕所谓何事?”
缨敏暗暗偷瞄了眼门边略显落寞的身影,心里不由一软,或许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存在才令她的痛那么隐忍,可是只要给她些时间,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紫禁城,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出现在弘历的生命里。
红尘情缘、从来如水,她对他亦无情,对她们亦无敌意,她要的只是自由、追求心底最爱的自由。
缨敏收回思绪,神情凝重道“皇上、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所以才让皇上做这样的决定?不让臣妾随您出宫?”
弘历被缨敏说的一楞,忧心道“朕是担心你的身子,这路上车马颠簸的……”
“臣妾身子已然痊愈了,如果皇上是害怕臣妾碍着您的眼,那臣妾现在回储秀宫闭门一世,不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这通话说下来缨敏衣衫下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弘历发怒她无理大逆的话,她就认命领罪,可是她在赌,赌弘历对她的真心!
果然不出缨敏所料,弘历并不生气,反而脸上浮现着让人不易发觉的恐惧,他真的好怕她再也不见她,再也看不见她!
缨敏赌赢了,弘历是真的爱上了自己,可是这份爱,好沉重,她受不起,她无以为报。
弘历一下把缨敏拉进自己的怀抱,紧紧拥着她,让缨敏有些呼吸不顺。弘历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在缨敏的耳边低声道“你让宫人准备着,朕带你去!”
纯妃不知道弘历究竟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让她笑得那么开心,只是她知道自己这刻站在这里都成了多余的,虽然是夜晚,但是这一幕依旧刺得她眼睛生疼,一步一步从他们身边走过,纯妃以为自己已经死心,可是她还是心存一丝希望,希望他能看一眼她要走了,她暗暗留意着这一张神明爽俊的脸。可是,他又再一次让她失望,他未抬半眼!
金蝉急步跟上纯妃,伸手扶着她略显单薄的身躯,二人直渐消失在夜幕中。
过了一会儿,弘历有意让缨敏留下来在乾清宫就寝,这时应言见势上来恭身道“回禀皇上,主子知道皇上不带主子出宫,愣是伤心连熬的药都还没吃,若是不急时服用的话……”
缨敏略带歉意地朝弘历欠欠身子,柔声道“皇上,来日方长!”
弘历心中一动,这算不算他付出的努力终于能看见一点回报了,她对自己的态度终于好转了些,不对,是好转了许多。
他自然是不会逼她的,弘历勾起一抹温暖明朗的笑,点点头。临走时又吩咐了应言让好生伺候缨敏等言,这才能够放心。
应言细心扶着缨敏坐上肩舆,主仆二人一路上半句话也不曾说。如水的月光洒落在身上,缨敏抬头看着这繁星点点的夜空,第一次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在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