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语,今晚你要去见公子吗?”
安轻捷轻轻开口,让我轻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纠结起来。舒悫鹉琻
苏珐琅今年应该满十八岁了吧!记得我进宫那会他还是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现在也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模样了。
三年了,我没有再见过苏珐琅,或者说除了一开始老找我麻烦的几个妃子宫女,这三年来我就只见过安轻捷和蓝芽,当然天明帝是不是还在暗处设有监视我的人,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苏珐琅这三年来的成就我却时常从安轻捷和蓝芽口中得知。
这三年间,苏珐琅的名声越来越响,据说丞相公子苏珐琅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五岁的时候成为北旸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文状元,十六岁的时候成为北旸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武状元,而且深得天明帝的赏识,被封为左太傅,与身为右太傅的闵天经合称为北旸双星,意为北旸国未来朝堂的希望之星。
北旸国朝堂上历来设有左右两位太子太傅,共同来辅佐太子,其实说白了就是怕只有一位太子太傅会左右太子的思想行为,设有两位太傅可以拓宽太子的视野,让其可以多采纳正确的季谏言,其实也是为防止出现太子为了顺利登上皇位残杀手足而设的一道屏障。
其实我倒是觉着这种规矩可有可无,就算是设有两个太傅又能如何,争皇位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有,况且就算太子不去害手足,难道手足就不去害太子吗?这种事情就算是设有一百个太傅也是没用的。
不过这也能看出苏珐琅在天明帝心中的地位,太子之位还悬空着,就已经决定让他去辅佐未来的天子,很明显就是要让他和闵天经成为未来天子的左膀右臂,也就是未来朝堂上的左右丞相。
十八岁的少年,春风得志,官运亨通,很难得他居然还记得我,可我呢?我瞅了瞅自己身上比宫里的粗使丫头还要素白的衣裙,还有为了掩饰自己身体正常而故意躲在房间里不怎么见阳光而显得苍白无血色的脸,和明明十一岁了,可看起来与八岁刚进宫时没什么变化的瘦弱身体,心里突然有些自卑,下意识地不想见他。
“默语,默语……”安轻捷细白的手掌在我面前挥了挥,打断了我的沉思,她继续说下去,“今晚宴会开始之后,公子会借故中途离开宴会片刻,到时候我会推你去盛极殿对面不远处的碧波湖边小坐,到时候你们可以装作是偶遇,就算被人发现,我也可以说是推公主殿下你在湖边散步,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安姐姐……”我清清淡淡地开口。
“嗯?”安轻捷侧头看我。
“你家公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小小声地噎语。
“默语,现在的你还想报仇吗?”安轻捷波澜不惊地看着我。
“当然,我一定要报仇,我梦里都在报仇!”一听到‘报仇’两个字,我胸中的怒火一下子被激了出来。
“那现在的你在做什么?你甚至连一个一直在帮助你的人都不敢见,你还谈什么报仇?”
安轻捷俯身,双手扶住我的双肩,眼神犀利地望进我惊慌的眼神中,不让我逃避:“难道是在这里安逸度过的三年让你忘了仇恨是什么?让你忘了凌王殿下是怎么死的,忘了宫里那群女人是怎么羞辱你的?你想就这样默默无闻的在皇宫里待下去,直到容颜老去,才惊觉自己竟然将当初进宫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在杀父仇人的豢养下生活了一世?”
“不!我没有!”我惊慌失措地否认着。
“那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是准备等天明帝老死在你面前,你才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为家人报了仇?”
安轻捷咄咄逼人地追问让我有些狼狈。
我承认自己在这三年还算平静的生活里生出了些许惫懒,对于复仇有些逃避,总想着拖过一日是一日。人这种生物在逆境中只会越挫越勇,可是处在这种找不到出口,找不到方向,不知该往哪里走的迷茫中反而会消磨掉自己的意志。
这三年的时间,我试图寻找机会复仇,却猛然惊觉自己的力量是那样渺小,甚至不如当初惨死在太监脚下的那只蚂蚁,它还有力气为自己的生活快乐地奔波,而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从何处下手。
我这样的状态,没想到安轻捷居然早就看出来了,今天她的这些话轻易地戳中了我的痛脚,让我再也不能得过且过
地用年龄尚小这个借口再自欺欺人下去。
如果要比谁能耗过谁,想来只要天明帝没有心血来潮地先把我先灭了,那么以他的年龄注定是熬不过我的,但是我真的要等他老死吗?不!我要他在活着的时间里生不如死,他既然杀我全家,我就要让他全家鸡犬不宁!
“安姐姐,我明白了!今晚我会按照你的安排去见苏珐琅的。”
我眼神不再躲闪,坚定地落在安轻捷身上,斩钉截铁地说完,双手伸出握住她的双手,由衷的对她说,“谢谢你,安姐姐!”
安轻捷反手握住我的手,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