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他?”楚翘陡然间出现在云潇潇身后,云潇潇被人撞见痴望璟幽,不由得耳根子生热,急忙一个转身,避开楚翘的视线,“怕、怕什么?!”
“他脸上这道伤疤,曾吓到过不少人。”楚翘好笑地瞅着云潇潇尴尬局促的模样。
“有什么好怕的、该是心——”疼字没说口,云潇潇对上楚翘眸中的笑意,不禁耳根红得更彻底,局促中再次扭转身,扶着床架,偷偷望了望昏迷中的璟幽,迟疑了会,低声问:“他……他是谁呀?”
“算了、知道你不会说!哼。”不等楚翘答话,云潇潇又匆匆打断,此时,躺在床上的璟幽微微动弹了下,半昏迷中,璟幽呢喃着一个名字:“翘……儿……”
“……翘儿……”
“璟?”楚翘面上露出飞溅的一点高兴,上前号了号璟幽的脉象,接着便纡了一口气。璟幽还并不曾清醒过来,但已经开始苏醒,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能完全清醒过来。
云潇潇面上的红晕褪去,浮现一丝的苍白,她咬着唇,怔怔的看着璟幽,什么样的男人会在自己昏迷的状态下喊着女人的名字,云潇潇心中很明白,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深爱那个女子的时候。
翘儿,云潇潇记得这个名字,哥就是这么称呼她……云潇潇望着翘。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究竟喜欢他还是喜欢我哥!”云潇潇将满腔失落化成火气,“你这女人,奇奇怪怪,既然是青楼中人,不见你每日弹琴跳舞,却整日鼓捣这些汤汤药药,还打扮成个男人,你是不是对我哥下了什么毒,让我哥迷上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若敢伤害我哥,我、我可饶不了你!”
楚翘就着旁边的水和帕子为璟幽洗脸,见她不搭理自己,云潇潇气得一时叉腰:“别以为我云家是好欺负的,你听没我听我说话,让我哥知道你还养了个男人,我哥一定会生气,你别不识好歹,你若真心对我哥有好感,就趁早和这人断了关系,我、念在你帮我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不告诉哥,替你讲几句好话!哼,虽然你是青楼娼妓,但我哥把你养在外头也不缺这个银子,你若和此人断绝关系,待我和善,我自然也帮着瞒住女乃女乃,喂、我说话你听见没,喂、你——”
“闭嘴!”楚翘黑沁沁的美眸里一片冷沉,对着云潇潇盯了一眼,云潇潇的话戛然而止,并且惊得倒退了半步。
等云潇潇察觉自己的气势被压迫,竟然败在这个女人的眼风底下,又不甘地吼了声:“你,你敢这么凶我!”
楚翘漠然地将脸盆塞到云潇潇手中,淡淡地打这个呱噪的大小姐:“这里不是云家,奉劝你还是暂时忘记你小姐身份,想要平安离开此处,便要听我的,才一日,就忘了?”
云潇潇立马垮了肩,哼了声,不情不愿端着脸盆气冲冲跑出了房,云潇潇前脚刚走,楚翘的眸光便闪过一丝寒光,面对门口厚厚的帘子,冷淡的说:“出来。”
那人知道被现,并没有慌乱,而是缓缓踱出来,一双冰冰凉凉的眼睛,一张沉鱼落雁的脸,一袭浅绿淡粉的长裙,俨然是阿栀。
“未央姑娘是这楼里头牌,何必站在那里偷听壁角,如果是为了来看璟,姑娘何不过来看就是。”楚翘见阿栀似乎消瘦憔悴了点,冰冷的眉眼间,添了一丝晦暗的情绪。
楚翘听说了那天璟幽和阿栀之间的不愉快,那阿栀又是为了什么,想要过来看璟?
只见阿栀走上来,默默望了璟幽几眼,冰冷的语气淡得似是一缕无形的空气,“他会死?”
“未央姑娘是盼着他死,还是盼着他生?”楚翘也无法捕捉阿栀语气中的情绪和想法。
“那日璟公子说我弹奏琴曲之时没有琴心,不配弹琴。此话一直让未央耿耿于怀,得知璟公子在天香楼,未央前来,只是想告诉他,不是云溪人才有心,拜幽人血脉中的执着,是你们云溪人永远无法了解的,我们拜幽人,的确曾经是个蛮夷民族,我只是想对他说,自我祖父到我父皇登基以来,几十年励精图治,以治天下,削除陋习,整顿民族,他们一生的夙愿便是要让我拜幽皇朝成为一个强盛的大国,并且让扶摇大陆上的人们,不再鄙弃我拜幽人,道我们只是原始落后的蛮子。”
阿栀望着璟幽,平平静静的说,“世人都说我拜幽人野蛮落后,是污秽的民族。可是我们,恰恰是最忠实的民族,我们的子民忠实于皇室,女子忠实于男人,男人忠实于妻子。很多时候,我们拜幽人只有一夫一妻,我的祖父,包括我的父皇,以及我的几位兄长,他们无一不是执着又深情的人。我们拜幽人,骨血里流淌着对生命,对爱情的执着,这是民族的天性,又怎么会是污秽不堪的?而你们——”
阿栀冰冷目光望着楚翘,“凭什么说我们拜幽人该死,践踏我的家园,残害我的家人。还要来指责我们是无心的人!”
楚翘看见阿栀如冰的眼睛里,深深折射出一缕明亮的光泽,将阿栀如死水般的气息照亮,刹那间生动起来,隐隐透着一股王朝公主的高贵,这一刻的阿栀,便不再是天香楼的花魁未央。
“我相信公主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你……?”
楚翘语气微凉地慢慢说道:“有人对我说,身为一个亡国公主,最好的归宿,就是赐其一死,保全公主和皇朝的名誉,为国殉葬。阿栀公主被囚青楼,身陷风尘,哪怕是受到胁迫,公主若真想以死明志,也总会想到杀死自己的方法。然而公主七年来依旧选择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内心对生命拥有渴望,骨子里拥有执着的人,只有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等待坚持的人,才会选择最艰辛的路。死很容易,活着往往才需要勇气。”
翘说,“也许公主还要感激,这个将你困在青楼的人,因为他的残忍,恰恰成全了公主,没有这七年的屈辱生涯,公主又怎会知道,曾经拥有过的幸福,会是如此珍贵,为了他们,忍辱偷生也不算什么了。”
阿栀冰冷的眼睛,露出一缕轻轻的讶异,淡看了一眼楚翘。
阿栀说:“类似的话,很多年前……曾也有个人对阿栀说起过,想不到公子和他居然……”
阿栀的语气极其的淡,几乎让楚翘听不见什么。
阿栀道:“等他醒来,请公子转告他,阿栀有心,并且从未改变。请他收回他说过的那些话。告辞……”阿栀提步往外走去,悄无声息掉下一串泪珠。阿栀放心了,不知为何,阿栀觉得哥哥有这么个人照顾着,让她很是放心,她知道哥哥不会有事。
楚翘若有所思盯着阿栀离开的背影,又调头望了望璟幽,蹲下去,一手托着脸枕在床前,一手散漫抓着璟幽一缕黑调笑,“璟公公,看不出来么,魅力这么大,勾走了两位姑娘的魂儿,一位是公主,一位是世家千金,我瞅着你日后也不必走了,随便一个,都足够理由让你留下来。”
璟幽此时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眸子,许是刚才阿栀和楚翘的一番对话,让他从昏迷中更快的清醒过来,璟幽不知道什么世家千金,也无法告诉翘阿栀是他妹妹,他只是默默望着翘,想对她说,他已经找到了那个想要一生相守的人。
阿栀回到厢房,紫溟恰恰就站在那,阿栀吃了一惊,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
阿栀明白紫溟是在问她,为什么要去看璟幽。
“不为什么。”阿栀冷冰冰对紫溟说道,走过来,平平静静的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他是拜幽太子?”紫溟一步步踱过来,他看着阿栀毫无表情,甚至端茶的动作也没有破绽,但紫溟还是看见,那杯子里的茶水在波动,阿栀的面无表情反而更加让紫溟不悦,她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内心在掩饰什么。
“不是、他不是我的太子哥哥,我哥哥不是他那样。”阿栀的脸色随着紫溟的靠近,愈白了。
紫溟轻轻触着阿栀的脸,阿栀的脸一偏,身体像冰一样僵硬起来,紫溟对阿栀说:“不管是不是,别再去见他,阿栀,我是在保护你。”尽管紫溟知道,阿栀根本不会信他。可紫溟习惯了对阿栀说这句话。
阿栀以为紫溟会为难她,而紫溟什么也没做,阿栀见紫溟转身要走,忽然间问:“紫溟,你有家人吗?”
紫溟收回脚步:“没有。”
紫溟看着阿栀,若有所思的样子。
其实紫溟想说,阿栀就是紫溟的家人,但紫溟没说出口。
“一个都没有?好可惜,你是怎么活的。”阿栀虽然说着可惜,但紫溟丝毫听不出可惜的意思,一如阿栀,冷冰冰的没有语气。
紫溟说:“主人救了我,我为他卖命。”
阿栀这回用可怜的眼神看着紫溟:“那他只是救了一件杀人工具。”
紫溟却说:“主人给过我选择机会,和你一样。”
阿栀问他:“为什么?”
她是在问紫溟,为什么选择当一件工具。
紫溟毫不迟疑地说:“他值得。”
阿栀冰冷不语,然后说道:“一个暴君而已,你在助纣为虐。”
“是吧,主人就是个暴君,手段残忍,权倾朝野,祸国乱政,可这个天下,需要他这样的暴君。也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辅佐他,值不值得,有一日你会懂。”
阿栀总结:“你好可怜。”
紫溟却没有为她这句话而恼火,相反的,紫溟似乎在阿栀的神情里,看见一丝真正的惋惜,阿栀不再是冰冷得毫无温度的人偶女圭女圭,而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了鲜活的温度,并且不是剑拔弩张。
紫溟漆黑的冷眸里,飞溅出一丁点喜悦,他欺身上来,在阿栀的嘴唇上飞快一吻。
阿栀震惊,冰冷的巴掌打在紫溟脸上。
紫溟像往常一样,不多不闪,这回却是模模脸,对阿栀说:“疼么?”
他看着阿栀红的掌心。
阿栀一怔,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脸皮比铁还厚,她打了他,他反倒问她疼不疼。
阿栀转身冷冰冰的说:“我好累,我想睡了。”
“睡吧,我替你关窗。”说完,紫溟就如风一样消失了,并且带上了窗户。
紫溟从阿栀的房间里出来,飞跃了几步,便察觉到有人在树上,紫溟停下来,抬头看着树上的绿衣男子。
男子巴掌大的小脸上,鹰钩小鼻,薄唇如柳,但一双眉眼却异常突出,浓眉下,紫色眼瞳光芒忽闪忽闪煞是可爱,薄唇总是斜斜勾着,左边耳廓上钉着两只银制耳环,英气混杂着可爱,邪气混杂着不羁,看着是个稚女敕的少年模样,其实和紫溟一般大小,都已年满二十。
绿衣紫瞳的男子,坐在树上,用薄薄的柳叶刀,雕刻着什么。
“你听了多少!”紫溟的身上,瞬间弥漫出寒冰般的杀气。
“全部。”
紫河吹吹手里的木雕,一个内力掷来,被紫溟握在手中,一看,竟是个没有头颅的人偶,但人偶的五官却被雕刻在心口上,表情极其恐怖扭曲,并且痛苦狰狞。
“变态!”紫溟把人偶向紫河掷回来,钉在树上。这家伙的恶趣味,紫溟真是不敢苟同。
“没有正常的男人,只有变态的杀手,这好像是我们的宗旨?”紫河斜嘴,瞅了一眼紫溟脸上巴掌印,“你到底还要让她打你多少个巴掌?我数了数,七年里,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次。”
紫河记得千岁爷说过,挨女人巴掌的男人,都可以挥刀自宫了。
紫溟一副关你屁事的表情回敬紫河。
紫河勾勾嘴,斜斜地一撇,手里那片柳叶刀无声无息对着阿栀的房间射去。
紫溟眸子遽冷,如电般急掠而去,在柳叶刀射入阿栀房间窗户时,拦截下来。
紫河纯净可爱的笑容,愈邪恶:“你动情了,紫溟。”
关你丫屁事。
“呵呵,我猜你不会把她见过拜幽太子的事,告诉给主人吧?”
“事情没论断,哪里来的拜幽太子?”
“呵呵,紫溟,你说我如果建议主人,为阿栀公主举行一场初ye拍卖大赛,让纯洁的阿栀公主卖出她的身体,会不会吸引无数客人,她那位太子皇兄,会不会出手搭救?这样会比较有趣吧?”
紫溟手中柳叶刀,携冷火射向紫河,切断紫河一缕头,紫河方才所在的树桠咔嚓断裂,紫河收刀飞走,“顺便说一句,你的吻技真差劲!”
紫溟却望着紫河消失的方向,低声说:“你错了,紫河,我不会出卖主人,但阿栀死,我就陪她死。”
……
楚翘一个抬头,跌进璟幽的目光中,她有点意外,随即嘴角牵出微笑,“说起姑娘你就醒了。”
璟幽还没有办法开口说话,楚翘安抚他,“醒了就好,我让他们把药热一热,喂你吃药。”楚翘起身出了房间,不久后端了一碗温热的汤药回来,她将璟幽稍稍垫高,一勺一勺喂着他喝下,璟幽十分配合,目光始终在翘的身上盘桓不去。
在他昏迷的时候,隐约有一个悠长悠长的梦缠绕着他,在拜幽,有片大海,临海的一处小村庄里,那里宁静致远,他和她日夜陪伴,相濡以沫,拥有他们的孩子,日出策马看海,日落山顶相依相偎,孩子的欢声笑语围绕在身旁。
那几乎是平淡得像水一样的日子,却有他最熟悉的幸福。可梦境里,又隐隐有他的理智告诉他,他拜幽太子的身份,和建立在欺骗上的相识,以及他背负的复仇枷锁,终将一日会在他和她之间垒砌成一道高墙,似这样的幸福,遥不可及,渺茫无期。于是,温柔的梦境便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匕,在他的胸口一寸寸刺下去,极其缓慢的凌迟,那无止境的轻微疼痛刻骨铭心。
最终,他疼到惊醒。
喂完药,楚翘替璟幽擦了擦嘴,淡淡地说:“璟,等你好起来,我会求九叔叔放你离开,不要回贱民村,天高海阔,去你想去的地方。”
璟幽的眸光,一寸寸湮灭成灰,深邃漆黑如一张密织的网,束缚得人透不过气来。他知道当他在卧帐叫出‘翘儿’这个名字那一刻,她就会猜得到,他没把她当成小鸾。
璟幽知道自己失去了留在翘身边的理由,所有的茫然惶恐和痛苦一瞬间攫取了璟幽,他多希望,翘可以开口对他说一声,让他留下来。
“正如你想的,我并非楚红鸾,她已经死了,死在冷宫。我只是另一个人,和她毫不相干的人。我以她的名义,接近你,留下你,只是妒忌她能拥有你给她的那份关切。但我不会让自己的自私再害你一次,你和我,本没有任何牵连,你的诺言也不复存在,璟幽,离开我。”
璟幽只觉心头一空,似所有骨血都凝固成霜,默默的阖上眸子,微微偏过头。
楚翘安顿他躺下去,掖好被子,也只是静静看了看璟幽。
晚上,李泫果然微服出宫,来到天香楼。
“朕这几日不见你,心里总不安,见你如今的确没事,朕也就放心了。”李泫见了楚翘的面,似有满腔的思念无处诉说,“乔生,你与璟幽愿为朕涉险,帮助朕摆月兑尴尬的局面,博取了军心,虽然不见得全军都会对朕敬畏,但至少朕让他们刮目相看了,回头朕一定会好生奖赏你二人!璟幽的伤势如何,为何要来这天香楼,带他回太医局,你需要什么,朕都给他!”
楚翘见李泫的确是完全信任了她,并且愿意为她挖心掏肺。
“不是乔生不想回太医局,而是璟幽的伤势十分严重,我需要的救命药,连皇上也未必有法子弄到,之所来求助姬三娘,是因为天香楼集天下顾客,人脉广,要弄到稀罕的药材,比太医局更方便。”
李泫大概早猜到几分,想着璟幽也算为他出力才受伤,如今听楚翘亲口这么说,也就不再计较这里是谁的地盘,同意了楚翘暂留在天香楼,为璟幽治病。
“因军营之事,太后对朕看得更紧了,重阳节至,左相回京,朕怕有好些日子不能出宫,你可以留在这里替璟幽疗伤,但必须和朕保持联系,朕会派人与你联络,你懂吗?”
李泫意有所指望着楚翘。
李泫渐渐地露出了一丝想占有她的意味,楚翘此刻此刻,却没心情和李泫多说什么,只因为她的心思都飘进了溶洞温泉,楚绯夜说过,每晚都会来与她双修双炼。
想到要连续好些个晚上和楚绯夜独处,并且那大妖孽极有可能趁火打击,再对她邪肆轻薄,楚翘就觉得楚绯夜是想玩弄她大过于他想教她绝门武功。
“乔生?!”李泫见楚翘走神,龙颜上,面露不悦。
“皇上,您请回宫吧,皇上的叮嘱乔生不会忘记。”楚翘敷衍着李泫。
李泫反被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弄得神魂颠倒,又瞥见楚翘颈子上,好几处淡淡的红痕,心底突然间涌出一股热气,冲上他的脑血,他用力将她一把拉扯进胸膛,勾起她的脸,“乔生、你……别让人碰你,也别碰别人!”
楚翘面露‘惊慌失措、羞怯讶异’的表情,“皇上,乔生只是个、”
李泫捂了她的唇,没让她说出来,目光晦暗:“朕知道,你记着朕的话便是。朕……”李泫欲言又止,剩下的话放了回去,几分不舍地多看了楚翘两眼,才随着赵十和护卫等人离开了天香楼。
“不愧是一对叔侄,大的够奸,小的够猾,老娘今儿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姬三娘从角落里神不知鬼不觉飞出来,偷听人说话,也听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气派。
这对叔叔和侄女,若有一日狼狈为奸,合起伙来惑乱江山,不知多少人要倒霉。
“似三娘这种老油条,我这点小心计,又怎么入得了三娘的法眼。”
“真想撕烂了你这小嘴!”姬三娘白了楚翘一眼,“跟老娘换衣去吧,再耽搁,某人指不定能把老娘这楼给拆了。”
楚翘又换上了女儿装,但在姬三娘就要点她昏穴时,她忽然冷眼对姬三娘道:“不必了,一针,足以。可短暂失去我五官所有的感官。”
她捏着一根银针,让姬三娘在她后脑某个穴位扎针,姬三娘什么也没说拿过来寻到穴位就下针,瞬间袭来的痛感,使得楚翘拧了拧眉。
很快,她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
姬三娘暗暗心想,这丫头果然心狠手辣,对自己也下得去手。
宁愿忍着一点痛苦,也不愿失去所有知觉被人摆弄。
下到溶洞,等双脚着地一会,楚翘自己拔出银针,姬三娘已经离开,她露出诡谲一笑对空气淡淡说了声:“多谢。”
回到天香楼的姬三娘,觉得后背有阴风刮过。
小春睁大眼睛,见鬼似瞪着姬三娘:“三娘,你……”
“吞吞吐吐的莫不是被鬼卡了脖子!”姬三娘咧咧的咒骂。
“不是,只是……”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放完了赶紧给老娘上妆!你三娘我还得去招客!”
小春啥话也没说,跑过去,拿来面镜子:“得了,三娘,您今晚这德性鬼见了都会怕。”
姬三娘一把抄过镜子,慢慢地一照,脸就沉了。
只见镜面中,她那张风韵犹存,风娇水媚的脸蛋肿得老高,布满了青青紫紫的麻子,真是丑得人神共愤。姬三娘当即回神一想,既知道那根银针上有毒。
“这小兔崽子——活腻歪了!”天香楼传出姬三娘一声怒吼。
“本王怎么听见,丫头你刚才出一道不怀好意的低笑?”浓雾之中,楚绯夜已经等候在温泉里。
“怎么会,九叔叔一定是听错了。”有了昨晚的经验,楚翘不跟他磨叽,麻溜地只月兑下外衣,合着里面的衬裙滑下了温泉。
那只放肆的手,又先一步将她抓过来,霸道的禁锢在怀中,“让本王好等。莫不是和皇帝你情我浓舍不得分开了么?”
“你情我浓不正是九叔叔下达的任务?您老人家要是这么在意人等,可以让李泫趁早滚犊子。”
“你提醒了本王,本王从不等人,所以爷得捞回这点损失。”
楚翘见他一双邪肆眸光,灼热如火盯在她胸前,便立即猜到这大妖孽龌龊的想法,她不动声色将自己沉在池面下,睁着澄澈幽亮的眸子,“时候不早,九叔叔,不如开始炼吧。”
楚绯夜盯着她笑,不知他身后的池子边上,何时放了碧玉酒壶和琉璃酒盏,大概是在等她来的时候摆放在此处,他端着琉璃夜光杯,杯中盛着进贡葡萄酒,深红色液体在琉璃杯中滑出优美的弧线,倒影在他妖邪的艳眸中。
“嗯……把衣月兑了,爷就陪你练。”
“爷,练功和tuo衣没有直接关系。”
楚绯夜挑眉,摇晃着夜光杯:“爷看着你光溜溜的,才有兴致陪你练。”
楚翘切齿:“也不怕看多了走火入魔!”
“月兑不月兑,不月兑爷不教了。”楚绯夜媚眼如丝,噙着笑,完全一副奸邪的表情。
楚翘月兑下衬裙甩他脸上。
楚绯夜懒懒地:“剩下的两片也扯了,难道你不知女人欲遮未遮会让男人的兽性更强烈?”
楚翘扯下所有遮羞布继续甩他脸上。
楚绯夜伸手便抓着她的小亵裤,凑到唇间极暧昧地嗅了嗅。
一缕绯红迅速将翘的面颊染红,她简直无语地欲将自己沉到温泉池底下。
每日如此,连着五天,楚绯夜总会有本事逼得翘对他坦诚相待,再共沐温泉池中,合练两个时辰的武功,等翘疲倦之后,将她从温泉池里抱上来,温柔的安置在那张香软的床榻上,对她一番极尽邪肆的逗弄,便拥着她入眠,早晨醒来,翘总会现自己躺在姬三娘的房间里。
几日下来,云潇潇安分了许多,总会借着机会出现在璟幽的面前,甚至主动照顾璟幽,也没提起何时能够离开的事情,璟幽自从清醒之后,头三天无力说话,后面两天也一直在沉默,相隔不远的阿栀的房间,总会飘来断断续续的琴声。
这晚,温泉池。
经过七天的练功,楚翘炼完后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不再那么的疲倦,这晚练功毕,楚翘觉得自身的气息有很大的提高,楚绯夜说此绝门武功,她才练成了头个一阶段,要炼成三个阶段,方算大功告成。
到了这第七个夜晚,楚翘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但楚绯夜仍霸道的将她抱回那张让她每日都不愿去回想的睡榻,“你根基聪慧,但底子受损严重,想要再更上一层楼几乎没可能,能炼成这门功夫,小有所成,已属不易……本千岁该好生奖赏你才是……”
楚绯夜口中的底子受损,楚翘大概明白,她从小遭遇的那些严苛到近乎变态的栽培,无数次受伤,无数次中毒解毒之后,她的身体也留下残根,能习成武功已经不容易。
至于楚绯夜说的最后一句话……楚翘在他怀里说:“不必了,九叔叔每晚都奖赏,翘实在受之有愧,翘觉得自己学得并不算好,不敢再讨要奖赏。”
奖赏是假的,借机轻薄她才是真。每晚都用这个借口,也不嫌腻。
“嗯……不奖,罚你可好?”楚绯夜搂着她卷入卧榻,从背后将她禁锢于怀中,便在她耳后偷了个香,将她细女敕的耳贝卷入舌下,火热的舌忝抵,缓慢而邪魅的描摹她颈子后每一寸娇柔的肌肤。
楚翘真想骂人,转念一想,她任由他在她身上点火,邪肆的撩拔,在他撩得兴致满满时,楚翘低声的说:“璟幽和我没关系,九叔叔能否放他一马,让他离开?”
她以为他会在满足的时候,高兴欣然的大慈悲应准了她,谁知陡然间一丝丝慑人的暗黑血腥气息又弥漫开来,瞬息之间笼罩了她,让她深深觉得刚才的决定是个错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楚绯夜撩起他额上散落的妖,优美的手指穿插在丝间,露出他整张美艳惊魂的容颜,邪佞无比盯着她。
楚翘顺手扯了点东西略略遮在胸前,迎着楚绯夜骇人的眸光,“你不必非要拿他来挟制我,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言而无信。他留下来,反而会掣我的肘,让我放不开手脚,让他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掣肘?”楚绯夜眸光微微眯起,“可本王怎么觉得,是你在担心他,怕他会死呢?”
“呵……九叔叔拿他挟制我,不就是觉得他对翘而言是重要的,觉得翘会担心他的安危么?和九叔叔想要达成的目的比起来,璟幽不算什么,舍去他,翘可以为九叔叔做得更多,让他离开,您也没什么损失。”
楚绯夜艳媚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阴郁,冷笑:“只怕本王给他机会,他却未必会离开……”
“只要九叔叔肯放他走,翘会让他离开。”
“你确定他会走么?”楚绯夜阴森地冷笑,“你连他究竟是谁都不明不白,凭什么觉得,他会听你的离开帝京?又凭什么觉得他留下来,就一定是为了你?”
楚翘听出楚绯夜话中有话:“他,贱民村的孤儿,无父无母的璟幽。”
“他是无父也无母,但他有不少兄弟姐妹,并且就在这帝京城中,他是长在贱民村,可他却绝非你所想的是个孤儿,怕是他进宫的目的也未必是因为你,傻东西,你只不过是他眼里一枚可利用的棋子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绯夜冷哼:“他可不是简单人物,他是——拜幽太子。”
楚翘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不屑的瞥瞥他,怎么可能,从楚红鸾的记忆中可知,楚红鸾去到贱民村时,璟幽便已经在贱民村住了起码一两年,那时候,拜幽还没沦亡,身为拜幽太子又怎可能沦落到那样肮脏危险的地方。
“翘听说了,当年拜幽一战后,九叔叔一直在寻找拜幽太子的下落,想斩草除根,太子和皇子不同,意味着皇室的传承。可这么多年过来,九叔叔始终未曾找到太子,该不会九叔叔想随便寻个替死鬼,来糊弄天下人么?”楚翘讥讽道,“璟幽的父母皆遭拜幽人杀害,他不可能是拜幽太子!”
楚绯夜嘴角的冷笑愈阴惊森寒:“你以为是挑个瓜,不中意了可扔掉再换?你不愿承认,只是因为你不肯面对,他把你当作棋子的现实罢了。”
“承认什么,九叔叔可有证据么?”
“没有……爷的直觉。”
楚翘阴冷的目光对他扫来,直觉、他居然跟她说直觉!这是诽谤诬陷!
“本王自有法子让他自曝身份……撒下的网,也该收了,再等等,等爷让你亲眼见证,他是谁。”楚绯夜轻捏着楚翘的脸,如暗夜的主宰之王投下睥睨的眸光,直看得翘心底寒!
“你……想做什么?”直觉告诉她,他在下一招残忍血腥的棋。
楚绯夜玉般的长指,在她精致的锁骨上来来回回地摩挲,媚眸幽笑:“拍卖阿栀公主的初、夜,你觉得本王这个决定如何?”
极其卑鄙。
心中震惊,让楚翘一时无言,她忽然间想到什么,眯起沁冷的眸子看他,呵地一声冷笑:“九叔叔刻意让姬三娘出现,将我与璟幽带到天香楼,愿意伸出援手救活璟幽,实则是想让阿栀公主知道,翘没猜错吧?”
“没猜错,猜得十分准。”楚绯夜还给了她一个夸赞的眼神,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多卑鄙。
楚翘心寒,嗤笑:“说到利用,翘应该是九叔叔手中的棋子才对。”
“别说得自己多委屈,爷和你之间,是平等交易,你想当本王的棋子还配不上。”楚绯夜勾起她的小脸,魅道,“怎么,这么在意本王对你做过什么?喜欢上爷了?小禽兽,爷可是你叔。”
喜欢个屁!叔个屁!
楚翘一口否定,再懒得与他说半句话。
这丫头的眼底,刚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分明露出失意之色,又岂能逃得过狡猾精明的楚绯夜,自从遇上这小东西,千岁爷便深深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那么闷了,若能将这小东西的身心都抓在掌中,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楚绯夜将翘抓进怀里,拢在身前,妖长的黑丝丝缕缕缠绕在她稚子之身上,雪白的身子,如墨的长,分外颓靡艳丽。“就不能让我回天香楼么。”翘抗议道,和他这种朝野第一奸佞千岁王贴身睡觉,她夜夜失眠好么。楚绯夜长腿长脚缠着她,“爷好心教你练功,乏了,这会只想歇息。”
翌日。
和前几日一样,楚翘在姬三娘房中拾掇一番,便来看璟幽。
云潇潇正趴在地上擦地板,时不时瞄一眼璟幽,见楚翘进来,抹抹脏手,指着满桌早点:“这些东西,今日可都是我亲手布置,没打烂一个碗碟!”像是邀功一般,云潇潇刻意说出这番话,眼光却看着璟幽,似是想让璟幽看到她有多么贤惠、能干。
楚翘:“下去,把厨房里的活干完了再上来。”
云潇潇不甘愿,但还是提上水桶出了房间。
璟幽坐在床头,秀丽俊美的侧颜清瘦了两分,那道伤疤也晦暗不明,当他侧头看过来,那道伤疤才格外的刺眼,璟幽似乎从没有对人说起过,这道伤疤是如何得来,连楚红鸾也不知。
楚翘替他号脉,查看他双臂的伤情,以她的医术,再加上稀世药材调配而成的独门药,短短的不到十日的时间,璟幽的内伤自然是大有好转,断臂的情况也十分乐观,再连着用她的药半月,便可以恢复行动,日后多加休养,很快能复原如初。
“伤好得很快,我给你盛稀粥。”
“翘儿……”璟幽说了他这几天来第一句话,他拉着她的手,说:“我有话对你说。”
楚翘脑海中飞快掠过楚绯夜昨晚说的话,她只是对璟露出真切的微笑,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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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某鱼每天万更,但这几天更得晚,居然连个崔更骂娘讨伐的都木有,这是否代表尼萌直接无视爷了,爷彻底灰心死心寒心,心那个拔凉拔凉地好么~!来嘛,骂爷一声也行。不过要温油地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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