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总是带着王者之风,林意想觉得有微风拂过脸颊,居然没那么烦闷了。滕西道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犹如泥潭,让她难以控制的陷进去。
林意想带他去了以前经常去的餐厅,说是餐厅,其实就是一个只能摆六张桌子的小店,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偏,虽然时隔七年,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老板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得出来明显发福了不少。
“是你们?”点餐的时候,老板一下子就认出他们,就好像是见到了多年前的老友,竟然有些激动。
林意想笑着点点头,说还要以前经常吃的过桥米线,要麻辣的哦。她说老板,这么多年,再也没吃到像你家这么正宗的过桥米线了。
老板笑得更欢了,连说那是,我家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是啊,独一无二的,就像坐在对面的男人,这么多年来,他好像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听着他们对话,自己则是垂着眼帘看自己的手,时不时地抬眼看门外。
“秦虞成没给你吃饭的钱吗,还来这种地方。”滕西道说前半句的时候是带着怒气的,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眼神居然温柔下来。
林意想泄气地耸耸肩:“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大总裁,什么没吃过,人家不是说么,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吃剩菜残羹会很有新鲜感,而且……这里比较省钱,两个人吃一大锅过桥米线20块钱就可以吃的很饱。”
滕西道的脸又黑了,好像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窝火。
林意想满意地扬扬嘴角,没办法,她很缺钱。
老板亲自送了过来,热腾腾的一大锅放在正中间,每人一个小碗,白烟袅袅,看起来温馨和谐得不像话。
老板像是有感而发,问他们:“七八年没见着你们了,应该已经结婚了吧?有小孩了吗?”
“……”林意想偷偷看了一眼滕西道,对老板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啊……
老板尴尬地赔笑,然后可惜地摇摇脑袋走开了。
可惜,真可惜。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之前住的地方已经拆掉了,原本坑坑洼洼的柏油马路也重新修过,两个人一路走着,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想打破那一份美好的回忆悄悄地重演。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校园跆拳道比赛,林意想使计赢了z大校草滕西道,并且对他加以耻笑。滕西道借机报复,图书馆扰民事件,宿舍楼下表白事件,林间小道调戏事件,山间野营闯蓬事件……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林意想记得,那一次在公车上只有前后两个空位置,她睡着了,是他用手做枕头固定住她左右摇晃的脑袋。感觉到这种保护,她睁开迷蒙的双眼,车子再一次颠簸的时候,她闭起眼睛肆意地撞击着他的手心,温暖的触觉碰到她的耳廓,心里有满满地暖流。她轻轻地露出笑来,第一次有个男人,做了这样一个很微小很温馨的动作。
那一天,他送她到巷口,那晚的月光像是天使的光辉普照着大地,至今她都记得,银光落在他脸颊时让人震慑的魅惑,他碧如大海的深眸专情地看着自己,就仿若这世上从此再无其他,只有她。
那时候的林意想第一次红了脸,就像是一种心有灵犀,她紧张地咬着唇瓣不说话。
那时候的滕西道有一种青涩的霸道,他先是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捏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原本只是想吻别,可一碰到那张温软的香唇便停不下来了,干脆搂住她的腰身贴近自己,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深入再深入。
林意想懵了,只能任由他舌忝舐着唇瓣带给她一阵又一阵的颤栗,他轻轻撬开她的唇瓣,吮吸着她的香甜,两个人的呼吸都重,她伸手推他,滕西道将她推倒在墙上,固定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然后自己则是不安分地撩起她的衣服慢慢地往上攀沿。
等到两人都冷静下来,滕西道疼惜得将她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她的发丝,强压着紊乱的呼吸,他低头看怀里的人,沙哑难耐地说:“嗯~~想想,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坚硬的难受地磨蹭了一下,有些撒娇卖萌的意思。林意想的脸快烧起来,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也不做回答。
其实她在想,一直以为他是那么霸道的人,没想到在求爱的时候这么温柔,她有些不习惯。
而滕西道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一直以为她是那么强势毒舌的女人,没想到这样小女人的时候,会让他……难以自控。
“好不好?”果然,霸道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掰起她的脑袋强迫她看着自己。
“不好!”林意想躲开他的钳制,很不满意他的态度,不开心地推开他就往巷子里走。
滕西道急得说了句:“靠!林意想你不给我面子啊!”
一听这话,林意想火了,掉头走回来,点点他胸前,问:“你觉得在一起是面子的问题吗!”
“在一起是两性需要的问题。”某男不要脸的回答。
“滕西道!”林意想一脚踹他,没踹到,想起刚才他故意用磨蹭自己,立马觉得猥琐至极,怒吼,“你想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那事吗!”
滕西道离了她两米,委屈地瞪她:“难道我被你撩得欲火焚身的时候还要去找别的女人解决问题吗!”
除了她之外的别的女人,他才不要!
“……”林意想握拳,闭眼,吸气,呼吸,转身,走人。
“……”滕西道撇撇嘴,看着她背影说,“就这样定了啊,以后你就是我女人了……”
“滚!!!!”
“……”
想起那一晚,她总是忍不住扬起嘴角,青春时期的确很幼稚,可也最真实,当时以为并不美好,可如今想来,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后来他们热恋同居到因为种种原因分手,每一天每一秒好像都是那么的无可替代。
“你怎么了?”滕西道见她眼眶红红的便问。
她扇了扇风,“好辣。”
“你以前不是很能吃辣。”他说着,居然习惯性地将米线吹凉放进她碗里。
这一幕好熟悉,这感觉久违了。林意想苦涩地勾勾唇,“没办法,年纪大了,正在养生。”
没办法,她早就不吃辣了,不能吃辣,也承受不起辣的感觉。
滕西道看了她一眼,低头吃米线。真奇怪,到底是这家米线很特别,还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吃什么都特别。
这七年,他吃遍了z市的米线店,却总是不愿意再踏足这里。
“那个,戒指我暂时没办法还给你。”林意想放下筷子,开始说正事。
“理由。”滕西道眯眼睛看她,忽而担心地问,“你该不会扔了吧?”
他这样怀疑也不无道理,刚刚同居的那段时间,爱到炙热时可以待在屋内三天三夜不出门,滕西道宝贝宝贝的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同样,吵架也是惊天动地的。
堂堂滕家大少爷愿意跟她住这不到一百平的出租屋,学校里的人不知道在背后议论纷纷成什么样子,林意想对这事一直心有芥蒂,心里欢喜的同时却也担忧着,像她这样家世寒凉的女生到底能让滕家大少疼爱多久?
滕大少为表衷心,除了日常开销之外竟然不再多花一分钱,发誓要跟她的生活节奏同步,原本专门为她打造的情侣钻戒也被悄悄地收了起来,用省吃俭用的钱买了一个一千多块的银戒指,在林意想18岁生日那天美滋滋地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无名指是已婚的意思吧?”
“你不就是我老婆吗?”
林意想18岁生日那天,她的称谓从宝贝变成了老婆。
后来有一次吵架,她生气,把戒指扔在了洗手台上,其实原本她是想扔进马桶的,可是还是舍不得,可是不扔掉又难平心头之气,于是就扔在了洗手台最显眼的地方。
那一次滕大少为了哄老婆开心,哼哧哼哧地跑去洗衣服,上衣扔进洗衣机,看着洗衣机搅啊搅啊搅了半天,想起老婆的内衣是要手洗的,于是又哈赤哈赤地去接水,一边搓着一边哼歌儿:世上只有老婆好,有老婆的孩子像个宝,投进老婆的怀抱……
歌声停住,看着原本该戴在老婆手上的戒指像被丢垃圾一样丢在洗手台上,某大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滕大少拿起戒指就去兴师问罪了,“林意想,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想戴了,就扔了呗!”林意想懒懒地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继续看书。
好嘛,没有冤枉她吧,滕大少火了,原本想要哄老婆什么的全给滚远点,一张脸乌云密布,三步两步走到洗手间,内衣什么的洗个屁,看着戒指怎么看怎么憋火,好啊,既然你不想要了,那就不要了!
手指一捏,捏扁,从五楼的窗户扔了出去!
等到林意想姑娘气消了再去找戒指的时候,哪里还能有戒指的影子,于是变成某姑娘去兴师问罪:“我的戒指呢!”
“你不想要了,我就扔了!”滕大少换了个姿势,养精蓄锐。
“我看你不是想扔戒指,是想扔我吧!”林姑娘生气地甩上门,下楼找戒指去了。
那晚星星很少,路灯将她孤单的身影拉得老长,她就那样就着昏暗的灯光在草坪上细细地寻找着,找到后来就崩溃了,坐在草坪上嚎啕大哭,也不管会不会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