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萧琨就背着妻子出了门。
现在正是五月半天气,酷热难行。走到中午,一家三口便在小林子歇了下来,取出昨天晚上蒸好的馒头,就着小河里的水吃了起来。
忽然,野兽的喘息声从林子深处传了出来,萧琨脸色惨变,他低头看了看娇妻稚女,抓起扁担对萧青凝吩咐道:“背着你妈妈赶紧走!”
“不行!”萧芸娘和萧青凝拒绝道。
萧琨道:“我经脉虽断,但一头大虫还是杀得死,你俩赶紧离开,以免让我牵挂。”
“不……”萧芸娘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女儿背了起来。
萧青凝年岁虽小,但身上劲儿大,这一点倒是继承了萧琨。
她背着母亲,对父亲道:“我先背着妈妈走了,爹爹你打死大虫就赶紧过来。”
萧琨点了点头,扛着扁担就冲进了树林更深处。
萧青凝背着母亲向来的方向跑去,跑着跑着,一只血淋淋的花狸忽然窜到她的脚下。
幸好她反应及时,要不然这只花狸就会被她踩成肉饼。
她向前跳了一步,继续向前跑,忽然觉得小腿一痛,低头一看,那只花狸居然从脚下钻到她的裤子里。
这是只什么花狸?萧青凝甩了甩腿,谁知花狸却在她小腿上挖出几条血痕,痛得她龇牙咧嘴,连忙把母亲放下,去揪那只花狸,却不想这花狸竟又狠狠咬了她一口。
萧青凝这下痛得再也站不住了,一**坐了下来,萧芸娘见她行为怪异,好奇地问道:“青凝,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累了。”萧青凝怕母亲担心,随意敷衍了几句,低头又去揪花狸,目光却对上它眼睛里的泪水。
花狸也会哭?萧青凝揉了揉眼睛,的确没错,花狸的眼眶内泪光闪闪,它的确哭了。
“你吃了我的肉,你还哭什么?”萧青凝不满地骂道。
花狸摇了摇头,萧青凝顿时吓呆了,这小东西似乎听得懂她的话。
这玩意儿真的是花狸吗?正当她疑惑之际,识海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救我!”
“救你?你是谁?”萧青凝四下打量,这里除了她和她娘,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救我,我是花狸,我是你腿上的猫。”陌生的声音又在识海里响起,“你一定要救……”
花狸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劲风就朝他们袭了过来。
萧青凝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却感觉得到这是危险,本能朝母亲扑了过去。
萧芸娘的身子本来就很虚,那劲风形成的巨大的压制更是让她喉头一甜,竟又昏死了过去。
萧青凝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掐住母亲的人中和虎口。但这回,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萧芸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怎么办?怎么办?
萧青凝抱起母亲,便要回林子去找父亲。
忽然,身后一股强大的劲风打在她的身上,她仿佛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但即便是这个时候,她的双手依旧紧紧抱住母亲,俩母女一起跌出了七八米,滚进乱石里。
而与此同时,天空中忽然飞来几个高大的汉子,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浑身杀气凌冽,冲花狸喊道:“把神石交出来。”
那花狸见状,连忙向林子里窜去,几个汉子急忙又追了上去。
萧青凝想起爹爹还在里面,竟也挣扎着要去。
花狸见她要追,竟停下了步子,窜到了萧青凝的身前。
几条大汉的目光落在了萧青凝的脸上,这丫头只是一个凡人,一道劲风贯空而起,劈向了萧青凝。
花狸气得直炸毛,这帮人疯了!居然连凡人也敢杀!
在修仙界有这样一条规矩,那就是不能杀凡人,否则立遭天谴。
但这几条大汉,竟然不惧天谴,花狸纵身欲跑,但看这小姑娘的身子越来越矮,越来越矮……心里一软,身子猛地纵起,一道光华自它身前凝起,带着浓烈的杀意,自天空斩下。
几个大汉连忙祭出灵器,天地之间,“轰”的一声炸响,顿时地动山摇。
花狸被震得向后跌出几步,耳朵里流出红色的液体。
大汉们连忙追上,空中的灵器在乾、坤、震、巽位上形成一个法阵,将所有人笼罩在里面。
花狸怒声一啸,它的声音又尖又细,如同一把匕首一样,割得人剧痛难当。
那几个大汉的身子也不由得一滞,而就在一瞬,天地色变,无数的紫色雷电如同连绵不断的暴雨从天空中乱劈下来,形成恐怖的雷电之阵。
几条大汉大吃一惊,连忙向阵外逃去,可却已晚了一步,转瞬间就被撕成齑粉。
没有天谴,那我就是天谴!
小小的花狸以唯我独尊的口气冷冷地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青凝依旧一脸茫然,“没事了。”花狸的声音淡淡地在她的识海里响起。
萧青凝低头看了看花狸,这个漂亮的小东西竟然在她的眼皮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它全身的骨头突然全部碎掉,整具身子瘫在地上,唯有一对眼珠子还是灵动的。
它打量着萧青凝,眼眸忽然一沉,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原本早已碎掉的手臂忽然抬了起来,那又尖又长的爪子往胸口上一划,脏器大肠什么的全部露了出来。
萧青凝被这一切全都吓到了,花狸却淡定地从体内挖出一颗石头,在萧青凝的识海里说道:“这个东西,你先替我保管着,以后,我自会来取。”话落,整具身体消失不见,石头滚在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肉眼看不到的气息钻进了石头。
萧青凝疑惑地捡起地上的石头,脑海里回忆着刚才花狸说的话,让她保管一块石头,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她抬手便想扔,但又想到那花狸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就是一块石头,随便揣着就好,又不是养只猫,还要给喂饭。
萧青凝把石头放进包里,来到母亲的面前,掐住人中和虎口。
刚才不管她怎么掐,萧芸娘都没有反应,但这个时候,刚掐下去,她就睁开了眼睛。
萧芸娘昏得极早,当时什么也没看到,只觉得胸口难受,这种感觉也正是她每次发病的感觉,所以她以为自己又发病了,“我又昏了多久,你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萧青凝道:“爹爹应该要回来了,我再背你走一段。”说话间,又把萧芸娘背了起来。
但因为刚才受了伤,只走了几步,身子便剧烈地颤抖起来,萧芸娘担心地问道:“青凝,你怎么了?”
萧青凝不愿告诉母亲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便随便扯了个谎,“只是走得累了。”
萧芸娘道:“那我们等你爹爹吧,他应该快过来了。”她正说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左手扛着一根扁担,右手提着一块虎皮,开心地走了过来,“青凝,你来看看,爹爹给你带什么东西了。”
萧芸娘见丈夫回来,长舒一口气,但又见丈夫拿血淋淋的虎皮给女儿看,大骂道:“青凝是姑娘家,你给她看这东西做什么。”
萧青凝笑道:“我就喜欢看。”话落,将母亲放下来,跌跌撞撞跑了萧琨的面前,看着那整块剥下的虎口,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这丫头的胆子从小就大,五岁的时候就敢杀鸡杀鱼,六岁的时候就钻到草丛里逮蛇,结果吓得隔壁的虎子哇哇大哭。
所以,一头死老虎对她来说,没有一点杀伤力,“爹爹,回来之后,你带我去打猎吧!”
萧琨笑了笑,算是应允了下来。
刚才一顿饭没有吃好,现在一家人又坐了下来,啃了几个馒头,然后向青州城的方向走去。
由于刚才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再加上现在只用扁担提了两件行李,所以身子倒也坚持得住,而且还越走越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