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人,没成想王有才居然还不肯走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任你放赖讹诈的地方?滚,从这儿滚出去!”
王有才斜个眼瞅他:“我要是不走呢?”
郑龙堂这下真怒了,图纸一扔,奔着王有才过来了:“王有才,给你脸你不要脸!”
说着话,他猛的扬起手,冲着王有才扇了下来。
眼瞅巴掌要扇到脸上,王有才左手一抬架住了他,本来被铐住的右手,轻轻一抖,居然从手铐里月兑了出来,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郑龙堂的左脸上!
“啪!”脆生生的耳光声响起,满屋回荡。
郑龙堂被抽得一个踉跄,左脸顿时就红肿起来,他噔噔连退数步才稳住了脚,捂着脸,惊愕的看向王有才,王有才干脆翘起了二郎腿,满脸阴笑:“论抽人,你真没我在行!”
他那手铐根本就没铐实成,做做样子罢了,郑龙堂送上门来,他还会客气么?
另外两个科员一看,赶紧上前拉住郑龙堂,大骂王有才。这王有才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敢在纪检委放大讹,敢抽监察科科长的耳光,这么嚣张跋扈,难道就没人治得了他了?其中一个反应快的,立刻掏出电话喊人。
王有才分明看着了对方在叫人,却理都不理,晃悠着腿,悠闲自得的坐在那儿等着。
工夫不大,门开了,身高足有两米的傅高山进了门,偌大的身板把门都堵死了。
郑龙堂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见了亲爹似的,甩开身边的科员冲了上去。
“傅书记,王有才不肯走!”
他话刚出口,傅高山挥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他右脸上。
这一耳光,比王有才抽的还响亮,直接把郑龙堂抽翻在地。
这下可好,刚才王有才抽了他左脸,这会儿右脸挨了一下子,郑龙堂整张脸肿起老高,把他抽得当场发了懵,看得两名科员全都傻了眼。
傅高山冷着脸一指门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郑龙堂你明天不用来了。”
郑龙堂两眼发直,他弄不懂,傅高山怎么会为了王有才的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傅高山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身为监察科长,敢动手打人?这点最起码的纪律都不知道?现在,收拾东西,赶紧从这里消失!”
傅高山之所以下来,可不是为了给郑龙堂找面子,而是要把他赶紧扫地出门。
郝建洲都发话了,他要是硬压着不处理,让郝建洲知道了,还不以为他阳奉阴违么?
他本来是想,先打发了王有才再收拾郑龙堂,谁知就这么屁大个工夫,郑龙堂还差点给他惹出乱子来,就冲这个,别说只是扇了郑龙堂一巴掌,就算怒踹一顿,他都觉着不解恨。
郑龙堂嘎巴了两下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
那两个科员见他们的科长居然就这么走了,不免有点兔死狐悲。
没错,纪检委的纪律里,是有不许使用暴力这一条,可干的是监察这一行,谁没打过人?就连书记他刚才,好像也扇了科长一巴掌吧?
两人心里清楚的很,这回只能算郑龙堂倒霉,成了背黑锅的替死鬼。
再看向王有才时,两人全觉得后脑勺直冒寒气,这家伙真是个小村长?
能逼得书记都要找替死鬼,就算他真是个村长,靠山恐怕也是硬的吓人呐。
这会儿,傅高山看着二人哼了一声,转头朝向王有才:“王村长,这是一场误会,下边的人办事有欠考虑,耽误了你的时间,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王有才心里琢磨,这郝建洲的话还真好使,连纪委书记都给管教成这个德行:“傅书记太见外了,我一个小村长,哪有那么多好计较的?不过,我这一大早就被请到你这地界来,到现在还连口饭都没吃呢。”
傅高山点了点头,笑着说:“这好办,正好这也快到晌午了,我叫人安排,王村长就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算是给你压压惊,也让他们给你赔个礼。”
谁知王有才一眨眼就改了主意:“这我哪受得起,不去,今个这事儿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儿,我说啥也不带出这个屋的。”
傅高山气得暗暗咬牙,这王有才真是属癞蛤蟆的:“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哪是招待客人的地方。我正巧有几个关于望溪村开发的事情想问问你,这样吧,我让食堂送几个菜到办公室,咱们去我办公室边吃边聊?”
身为纪委书记,能说出这话来,已经算是低声下气了,王有才就坡下驴,跟着傅高山到了他的办公室。
两人刚坐下来,傅高山就开口了:“王村长,这次的确是个误会,给你带来的不便我也深表歉意,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或者要求,那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了。”
王有才一听就乐了,他就喜欢傅高山这样开门见山的:“啥意见要求的,我王有才也不是那种没事儿找事儿的人,我只有两个问题,傅书记要是肯告诉我,我立马就走!”
傅高山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王有才赖着不走的原因,微微一笑:“好,你问吧,只要不违反纪律不违背原则,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你。”
“这其一,傅书记得告诉我,是谁点了我!”王有才听他套官话,有点不乐意了,说话也带上了一点咄咄逼人的味。
“这……”
王有才的脸拉长了,“让人冤枉一回,总不能连谁泼的脏水都不知道吧?那太窝囊了!”
傅高山还想打官腔:“这可是违反纪律的。”
王有才一点不遮掩的冷笑起来:“纪律?那好吧,按纪律,我身上这些事儿也还没查明白,我就在傅书记这儿多住上两天,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再回去,您看怎么样?”
傅高山心里大骂他恬不知耻,本来他身上的事就不少,要不是连楚副省长都出面了,他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出去?现在倒好,给面子放他出去吧,他居然还赖着不走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心里腻烦的不行,傅高山索性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就有科员把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送到了他的桌上,科员退出去之后,傅高山看都不看一眼,就把纸袋丢给了王有才:“看看吧,这就是举报你的人亲笔写的实名举报信!”
王有才一看纸袋用胶密封着,封口盖着绝密图章,就知道这东西八成是不假了。
他直接撕开袋子,从里边抽出一张有点老旧的信纸,还有十来张照片。
抖开信纸一看,他眼睛就眯了起来,怪不得郑龙堂抓他的时候说有人举报他,他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是谁呢,原来他还是低估了牛铁生这个老流氓。
举报信就是牛铁生写的,上边罗列了各种罪状,说他侵占公房、挪用公款、私盖指挥部等等,其中写的最多的一条,是说他挪用村里开发的工程款,给自己家盖小楼,甚至就连小楼的规模,材料等等都写得很详细,那十几张照片,也都是工地上的情况。
王有才明白了,老流氓这是看着他家起小楼眼红了啊,要不是因为眼红的厉害,恐怕他还未必下得了这个决心举报他。
可这事儿,甭说傅高山不会管,就算他想管,怕也管不了啊。
盖小楼的钱,连带这盖指挥部的钱,都是他和田启发自掏腰包垫上的,到现在县里还没给报了呢。
他收好了纸袋,也没还给傅高山,而是压在了膝盖上,接着问:“另一件事,谁从中串联的。”
傅高山没应声,略带怀疑的看着王有才,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这里边有人串联。
按常理,纪委收到举报信,研究查实后传唤审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套路,王有才怎么就会想到有人串联上去?
王有才一阵奸笑:“傅书记要是连这个都打马虎眼,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傅高山低头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是韩青舟。”
傅高山把韩青舟安排到组织部,本来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想让他混到牛富强手下做一员干将,替他打探组织部的消息。
可出了这件事后,他怀疑,韩青舟根本就已经完全投靠了牛弼,反过头来对付他!
他就不信,王有才有这么深的背景,韩青舟居然一点都没查出来!明知王有才的背景,还怂恿他去收拾王有才,这不是往死里整他么?
有了这样的怀疑,无需证实,韩青舟也成了弃子。
王有才听完这话,果真二话不说,连个招呼都不打,收拾好他的东西,起身就离开了书记办公室。他知道傅高山说的是实话,韩青舟上次去敲诈他,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心怀怨恨串联他的仇家举报他,这再正常不过了。
他面色阴沉,心里一边念叨着韩青舟、牛铁生这两个名字,一边走出了大楼。
谁知刚到楼门口,就见后边一阵喧嚷,回头一瞥,看到一个梳着分头,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在几个男女的簇拥下正走了出来,王有才笑了,这男人正是韩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