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虽仍有三三两两走向拐弯处的声息,但多数人已经躺下闭目养神了。今晚仍与昨夜一般分两批入睡,每队分批的人员亦没有变动,只是顺序颠倒,卫霄成了先睡的那一队,要在十二点过后与颂苖、司机等人调换看守。
主要是沈绎死活不肯在三更之前休息,怕的有些神经质,早间有事还非拉着男友一起才罢休,之后连贺盛曜也不让跟了。肚子疼的话就一个人蹲在拐角内错落的山石中解手,并露出脑袋盯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颂苖干脆安排与自己同组的沈绎一起守上半夜,众人尽管对沈绎颇为侧目,却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一时倒也没人反对。
“绎绎,你又要去了?要不要我陪你?”贺盛曜暗中自问沈绎往拐弯处跑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些?贺盛曜看了下快没电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九点三十六分。其实从傍晚五点开始,众人泻肚子的情况已有所好转,七点过后基本上就没人往拐角那去了。可沈绎却还是雷打不动的二十分钟要跑一趟,在他人眼里自然是格外醒目,担心女友的贺盛曜实在忍不住想跟过去一探究竟了。
沈绎好似没看到男友忧心的眼神,不耐烦地转过头道:“不用你管,你先睡好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盛曜,你不要管她,让她自己去。我们还要守下半夜呢,哪有时间管东管西的!”贺父一个转身瞪向沈绎,紧拽着儿子的衣摆不让他起身,一边讥讽道。
沈绎冷漠的移开视线,自顾自往拐弯处走,把左右为难的男友抛在脑后。
“爸,你别这样。绎绎肯定不舒服。”贺盛曜劝解道。
贺父皱了皱鼻子,没好气道:“什么不舒服,谁舒服啊?你看她那个样子!”
“好了,爸。这事是绎绎不好,等明天我让她给你道个歉。你看,你也累了一天了,别再……”贺盛曜不愿贺父与女友起矛盾,劝了又劝,总算把贺父哄睡了。
贺父睡下后,贺盛曜回头看向拐角处,神色有些纠结,好像想赶上去追女友,又怕贺父发现后争吵,闹得原本就紧张的关系雪上加霜。贺盛曜的眉头拧紧松开又松开拧紧了十几次,最终无奈地躺在贺父身边。
啪嗒啪嗒……
脚步声!浅眠的卫霄蓦地收回了松散的神智,虽仍闭着眼,但警惕心已经高吊了起来。
因为没有多余的水洗手,连拉肚子之后擦**的物什,都是用被蟒蛇刺破脑袋的死人身上剥下的衣服。卫霄有点小洁癖,鼻子又灵,睡的地方便特意与人群隔开了一段距离。这样的话,按理说没人会往他这边走,可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却是这么清晰,每一下都仿佛踩在卫霄的心尖上。
啪嗒。
在脚步声停滞的那一瞬间,卫霄猛地张开眼,一手揉着背包,一手抓起提袋侧身翻滚,一连滚出好几米,才扒住乱石起身。自从卫霄断腿后,行动从没这么快过,他刚一站稳便立即回头,只见沈绎正呆呆矗立在他之前睡觉的地方,如若他没有离开,沈绎的脚尖就在他耳畔一寸处。卫霄的心噗通直跳,瞅着沈绎仍低着脑袋的样子,好似由于他逃窜的太快,而没有反应过来。
“沈绎?”卫霄猜测过脚步声的主人,其中沈绎的嫌疑确实最大。但当他亲眼看到人时,仍不免有些吃惊。卫霄暗道,难不成沈绎拉肚子拉的停不下来,不过是做戏给人看?要不然,还有劲头找他麻烦?
“怎么了?”
“你们干嘛啊?”
“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了?”
洞里极静,卫霄一开口就把人吵醒了。何况,还有一批人在守夜,听到动静都朝发声处张望,刚巧看到卫霄与沈绎对持。
卫霄没有回答李师傅等人的问话,冲着沈绎喝道:“你想干什么?”
“你才想干什么呢!”本就睡得不踏实的贺盛曜一听有人喊沈绎的名字立即惊醒了,其后看到卫霄对着女友呼喝,气不打一处来,疾步上前要为女友撑腰,边走边道:“绎绎,你没事吧?”
“别过去!”卫霄觉得沈绎一声不吭的模样有点反常,伸手想拉住从身边走过的贺盛曜。
贺盛曜当卫霄是放屁,根本不听,一个收肩躲开卫霄欲阻拦的手,快步来到沈绎身前,举臂一拢一左一右搂住女友的双肩,柔声道:“绎绎,你怎么了?你不用怕,我在这里,我带你去那边睡好吗?”
沈绎没有推拒贺盛曜的拥抱,但依旧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贺盛曜掏出手机打开屏幕,送到沈绎面前道:“你看,还有两分钟就十二点了。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吓自己罢了,卫霄算什么东西,他起誓就能应验吗?好了,我们去睡……”
“盛曜,回来!”
贺盛曜的话正说到一半,被贺父厉声喝断。贺盛曜下意识回首,却被两条滑腻的手臂圈住了颈项,未待他定睛细看,一张冰冷的嘴贴上了他的唇瓣。
“怎么回事?”
“搞什么呐?”
“有病吧?把我们闹起来,就是为了给我们这出戏?”
“都这样了还想着亲热,这女人在想什么啊?”
……
除了迷信的贺父,与先入为主本能感觉有异的卫霄,连王伟、李师傅都莫名其妙的咕哝着,看得一头雾水。
沈绎什么时侯走到卫霄睡觉的位置,颂苖等人都没留心。实则,有不少人想关心誓言的进展,怎奈白天拉肚子损失了太多的体力,睡觉的一队就先不提了,守夜的人也没那份精力,往往只注意自己身前的一小块地方。为此,直到卫霄的叫声把人喊醒,众人都还恍恍惚惚的,仅以为是沈绎找卫霄的麻烦。谁知贺盛曜一加入,动作片忽然转为□□片,快的目不暇接的同时,亦让人捉模不透。
“快,快把他们分开!”正当所有人欲转身不再理睬那对若无旁人拥吻的情侣时,贺父大跨步到颂苖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要把她往贺盛曜那方拖。
颂苖先是一愣,随即立刻甩动左手,欲月兑离贺父的指掌。左脚一伸卡于乱石间作为阻力,右手牢牢抓住碎石,运劲同贺父拉扯。贺父虽说是男人,但颂苖到底年轻,一时不进不退拉了个旗鼓相当。
“再怎么样,贺盛曜也是你弟弟!”
“要去你去,你看不过他们亲嘴,为什么要拉上我……”
颂苖、贺父还在相持,骤然有人指着那对拥抱的情侣高喊:“你们看!”
“呜呜,嗯嗯……”
正与沈绎接吻的贺盛曜猝然发出嗯嗯呜呜的鼻音,拼命的转动脑袋,想移开唇舌。然沈绎却死死地按着贺盛曜的后脑勺,不让他躲开。贺盛曜见闪避无用,搂着沈绎的臂膀转为推搡,一连推了数十下都没把沈绎推开,反而被贴得更紧了。
众人不知底细,但已觉不妙,刚要近前帮忙,却见贺盛曜一改温柔之态,手背青筋暴起,抓着沈绎的长发用力撕扯着,一缕缕一簇簇连皮带血的头发被扯落于地。然而,仍是不能让沈绎的嘴移动分毫。贺盛曜急得满身冷汗,眼内的血丝都炸开了,他大掌一挥朝沈绎的脑袋扇去,每打一下却连着自己的脑袋也一起扇飞,嘴与嘴始终合在一起,仿佛本就连成一体的畸形。
“嗯嗯,呜呜……”
贺盛曜停下扇动的双手,好像做最后挣扎般得往沈绎的头颈掐去,不停地扭转又敲又打,那副搏命的样子,宛如要把沈绎的颈项扭断一般。原想帮一把手的人,皆被贺盛曜的狠劲吓呆了。
喀嚓。
沈绎的颈骨在贺盛曜的死命劈捶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未等贺盛曜欣喜,通常情况下已死亡的沈绎双腿一蹬,狠狠地夹住贺盛曜的劲腰,贺盛曜在沈绎的冲力下一个站立不稳仰天摔倒。沈绎就着亲吻的姿势,俯身坐在贺盛曜的腰间,胸口不停的起伏。倏忽,沈绎的双颊猛然涨大,好似有大量的呕吐物从她的嘴里涌出,不住地灌入贺盛曜的口中。
“呜呜呜呜……”
贺盛曜的眼珠上下翻转,四肢不停地挥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恐怖的一幕,甚至无法阻止自己的吞咽。
“盛曜!”贺父凄厉的叫喊着,欲近前却被颂苖等人拉着举步维艰。
“嗯嗯嗯……”
沈绎的胸月复波浪似的此起彼伏着,把异物一次次地推向喉间,送入贺盛曜的口腔。贺盛曜的双颊几欲胀破,被拉扯到极限的脸皮下不知有什么在蠕动着。短短的几分钟,贺盛曜的挣扎变为无意识的抽动。溘然,一条软趴趴的粘虫从贺盛曜的鼻孔中缓慢爬出,攀上他的鼻梁后,复又钻入他的眼睑之中,留下一道金色的黏液。
“啊——!是水油油,是水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