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刹那间,轿子已经错身经过风涧澈和风衍灏的身边,朝着丹香的旧皇宫行去。风衍灏一脸痴迷,只是方才的那一幕,他似乎会错了意。
“咱们赶紧回去吧,等会儿花娘进到宫城里,却见不到丹香王,大臣们又要着急上火了。”风涧澈见风衍灏没有要走的意思,在一旁提醒道。
“哼~”风衍灏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般看来,倒是你比我更顾得大局些。也罢,被你拉着出来逛了这么久,是时候咱们也该回去了。”
风涧澈低头一笑,道:“皇兄向来勤敏恭谨,不近,如此看来,却不是皇兄不喜欢,而是吴珠的女子不够美,没能打动皇兄的心。”
“你……”被风涧澈说得一时语塞,风衍灏只得辩解说:“哪里?我们不是来体察民情的么,见丹香的民众这样巴望着见到花娘的容貌,我这不是入乡随俗,也跟着凑凑热闹,期待一下么!”
听了这话,风涧澈但笑不语,只是回味着方才“景宜”的面容,风涧澈当真觉得,一年多的时候未见,小丫头也已有了亭亭玉立的感觉,不仅如此,还有了不俗的容貌。
“不过,你别说,方才那花娘的容貌隔着头饰上的珠帘和坐撵上的纱幕,看得不甚清楚,我还真想快些一睹芳容呢!”
一句话暴露了风衍灏的真实想法。这话原本没什么,可不知道为何,在风涧澈听来,却隐隐有些不自在。
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到丹香皇宫,换下便衣,穿上朝服,趁着苗疆的花娘尚未进宫的这会子空闲,风衍灏和风涧澈扯起了闲话。
“我听人说,皇兄你才纳了个丹香的舞女为妃,今日这样的盛典,该是出来露一露脸的,怎的也没见着皇嫂人呢?”风涧澈想起来丹香之前听到的传闻,便貌似随意地说了出来。
可这事是风衍灏唯恐躲避不及的,被他这么随口抖了出来,风衍灏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道:看来,自己身边的人做事还真是利落,风涧澈人未到,却早已对自己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不知道这一功要记在谁头上呢!
“呵呵……”风衍灏心里虽不悦,面上却依然是一副沉静自若的模样,笑道:“不过是个一心高攀的舞女,妄想趁着丹香王晋封大典攀上高枝,就做出了些越矩的事。我念她一片真心,又确实歌舞曼妙,便借着封美人的事,救她一命。不料,她做美人没几天,宫里就出了谋害人命的事,还将芳怡和丽彤也卷了进去,一时间闹得乱糟糟地,我又忙于公事,便将她们都禁足了。此次,恐怕你是无缘见她了。”
“哦?原来竟是个这样的女子,那么,我不见也罢了……”
风涧澈正说着,李财进来说:“启禀殿下,三皇子殿下:外头传话进来,说是苗疆红花节的花娘已经在大殿外头了,请殿下降旨,宣入殿内。”
“宣。”风衍灏听了,扬手道。等李财退下,他又冲风涧澈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一并入席吧!太晚了,就不合规矩了。”
风涧澈笑笑,道:“是。”这便与风衍灏一道出去,入了席。
风衍灏为表二人亲近,特地在右手下首的位置为风涧澈设了座位,风涧澈见了,很是感激,坐下后,投过来一道高兴的目光。
回头时,花娘已经月兑了轿子和坐辇站在门外,珠玉的头冠也被取下来,反用一张宽大的红色绣金头纱从头顶罩住大半个身子,移动间忽听银铃细碎,原是脚铃和衣衫上缀角儿的铃铛,整个大殿在景宁步入的那一刻忽然静了下来,竟像唯恐一不小心惊吓到她似的。
景宁款款地迈步上前,双手合十,深深地一个鞠躬。后头有苗疆来的乐手和乐师进来,在下殿躬身做礼,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风衍灏朝身边的李财示意,李财拖着长腔扬声道:“红花节歌舞表演开始——”
一时间,下头的乐师和乐手好像是得到命令的木偶,齐声奏起乐来,景宁后退两步,背过身去,开始舞蹈。
这一回,她跳的正是《风华绝代》,然而,一样的曲子,在她这里,却表现的完全失却了原来的悲伤和遗憾,取而代之的是人鸟相恋的热烈和欢快。
细密的鼓点敲击起来,景宁随着旋律舞动着腰肢,点脚飞旋的瞬间,众人才发现,这红花节的花娘竟是光着脚舞蹈的。这在吴珠和丹香是绝对不允许的,女孩子的脚不能**在外面,因为,依照吴珠人的规矩,谁见了女孩子的脚就要娶这女孩子为妻,所以,当下好多人都纷纷背过脸去。
风衍灏却是一点儿也不避讳的,他甚至饶有性味地盯着景宁涂成朱红色的脚趾,那滴血的红色衬着她如雪的玉足,相应成趣,不仅不突兀,反而叫人觉得,那脚是越发的白,而那脚趾是越发的红了。
风涧澈原本就不喜欢这些个拘束,况且又晓得是“景宜”,她原是他的未婚妻,所以也并不避讳,只是,当他看到她这样不遗余力,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地妄图靠近丹香王的时候,风涧澈的心里,隐隐有一丝疼痛。
他不知道“景宜”这一年多的时间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丹香公主竟会沦落成为舞娘?不仅如此,她还成了别人意图接近丹香王的工具。
之所以会这样想,其实是风间澈的心理在作怪。他打心眼儿里希望这不是“景宜”的本意,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见到的是那个眼睛灵动澄澈,浑身是胆,无所畏惧,“坑蒙拐骗”无所不能的“景宜”。
不觉,曲子已经到了尾声,景宁转过身来,上前两步,向风衍灏躬身进了个礼。
“抬起头来!”风衍灏道。
景宁迟疑了片刻,还是按着他的要求做了,身子依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摆在胸前。
风衍灏见景宁直起身来,道:“把身上的头纱取下来。”
景宁听了低下头去,摇头拒绝,可风衍灏哪里肯依呢,见她不动,便示意身边的李财上前去摘了她的头纱。
只听“噗通”一声,景宁跪倒在地,将头深深地伏在地毯上,泪水滴滴滑落,她却始终不肯开口。
乐师看不下去了,这才上前来,道:“我们的花娘因大火失了歌喉和容貌,只是舞蹈了得,所以才蒙了头纱面见殿下,求殿下高抬贵手,饶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