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西林锦月的话,心中犹疑,眼睛盯着西林锦月和喜琳琅二人,问道:“此话可当真么?”
“月儿不敢欺瞒太后。”西林锦月兀自冷静地低头回道。
喜琳琅见西林锦月面色坚定,然而,她所说的事,自己却是闻所未闻的,如此,为了不兜揽责任,喜琳琅便回道:“这话下官却是不曾听说,只是,下官知道,夜观星象太子星与一颗翩翩起舞的环绕星若能长相守,正是上上吉,这便可以破解当前皇宫里混乱的局面……”
“可樱雪那丫头……只怕就要受委屈了。原本,还是哀家促成的此事,樱雪那丫头对灏儿也是死心塌地,这些年虽不曾见过灏儿的好脸色,却是一点儿怨言也沒有。而且,她到底是董丞相家的千金,懂规矩,知礼数,不是哀家偏袒自家人,只是这太子妃的位置可就是未來皇后的位置,祖宗基业,岂能这样胡來?”
董文鸢的心里有些闷闷不平,董樱雪好歹是自己的娘家人,样貌极好,又是知书达理的,凭的什么老天就这样作弄她们,非要一个舞女顶了樱雪的位置,成了灏儿的太子妃,未來的吴珠国皇后呢?
西林锦月看出太后的不甘心,看似不经意地说:“一个相国千金,一个舞女,相比之下,的确是樱雪姑娘更适合这太子妃的位子一些,只不过,我们自己的想法终究敌不过天意,当下,这不也是无奈之举么?”
见太后还是不肯动摇,西林锦月无奈也拿出來祖宗基业的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为了吴珠国的国泰民安,就只得牺牲樱雪姑娘了,咱们不也是为了祖宗基业么……”
董文鸢面露疲累之色,扶额看着喜琳琅,说:“喜大人,你怎么说?”
西林锦月见董文鸢如此,很是顺手地接过來,用沾了薄荷油的手指轻轻为太后按摩了起來。西林锦月知道,通常这个时候,就是太后要妥协的时候,所以,她的脸上不觉间就带上一种隐隐的笑容,似笑非笑间,却叫人看了极舒服。
喜琳琅把这一抹似笑非笑的喜悦神色看在眼里,俯首说道:“这事,下官说是不算的,若不是因了星象如此,下官有什么胆子,叫太后为难至此呢?说实话,星云纷乱,太子星与一颗翩翩起舞的环绕星突出重围,得以长相守,之所以是上上吉,正是因为二星安,则天下定,天下既定,这破解当前皇宫里混乱的局面岂不是就在情理之中了么……这法子,恰似民间的冲喜,一定得有对的人,这才能达到冲喜的目的。”
“既如此……”董文鸢听了喜琳琅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哀家也无话可说,可是……”
风泽祎曾说过,“景宜”这丫头长得像雨宁,又是丹香国來的,董文鸢只怕,灏儿和“景宜”二人若当真是兄妹,那,那岂不要坏了伦理纲常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可就在董樱雪顾虑重重又不知道该如何诉说的时候,偏偏有人來报:“太后,淑仪殿的良妃娘娘來了。”
董文鸢本不欲太多人知道其中曲直,可无奈她心中挂念着“景宜”的境况,略思忖了一番,便叫良妃进來了:“叫她进來。”
良妃走进來,瞧见喜琳琅也在,甚是诧异,再瞧着太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良妃越发地不敢多言了,当下只端端正正地拜了一拜,开口道:“臣妾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见良妃一副花枝招展的样子,全不似原來那般朴素大方,心里虽知道她是因了最近风泽祎常去淑仪殿里看“景宜”的缘故,燃起了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可到底是不大喜欢:“这些个虚话大可免了,若是良妃來哀家这里只为闲话家常,那你大可以先去侧殿歇着,等哀家听完了喜大人的星象解说,再召你來。”
“这……”良妃显然沒有想到,太后的态度会有这样大的反差,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臣妾來,其实是为了‘景宜‘姑娘的事……”
“哦?‘景宜’如何了?”董文鸢看到良妃谨慎的样子,忽然间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语气太过生硬,不自觉间,口气便和缓了许多。
“回太后娘娘的话,‘景宜’姑娘她输了欧阳先生的血,已经大好了,现下,也已经醒了,不知道太后可要派人去看看?”太后的语气好了起來,良妃可是不敢掉以轻心了,方才太后那样厌烦的模样可真是吓人。
“皇帝可是在你淑仪殿待着呢?”董文鸢瞧着她的样子,不冷不热地问道。
“是。臣妾前來,也正是皇上的意思。”良妃微微抬起头,轻轻地回道。
董文鸢一听她这么说,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儿了,敢情这阵子良妃粘着皇帝,压根儿沒有心思往她这福寿宫里來,今天若不是风泽祎发了话,恐怕,她也难进这福寿宫的大门。
“你且去吧,哀家叫月儿随你走一趟。”董文鸢示意西林锦月:“你快去快回,莫要耽搁的太久,哀家等着你的消息呢。”
“是。”西林锦月听了这话,甚喜,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良妃见此,也不再多言语,端端正正地施了个礼,软语道:“臣妾告辞了。”
“嗯。去吧。”董文鸢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点点头。
二人走后,董文鸢这才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來,喜琳琅显然沒想到,这风衍灏和“景宜”竟然狗血地,有可能是兄妹关系。要是这么闹将下去,这可是**呐,这可怎么办?
“这……太后说笑了,‘景宜‘姑娘与三皇子殿下有婚约这么多年,若是‘景宜’姑娘与大皇子是兄妹关系,那‘景宜’姑娘与三皇子殿下自然也是兄妹关系,若是如此,二人又如何能结下婚约呢?”喜琳琅这回说话总算用了点脑子。
董文鸢想想也是,看來,当真是自己多虑了,既是如此,那她也无话可说,再加上,“景宜”的病好的这么是时机,看來,这冲喜,果真是天意啊。
“既是如此,那便劳烦喜大人快些成全了此事吧,莫要再叫皇宫里乱糟糟的,闹的哀家不得安宁。”董文鸢揉了揉额角,只觉晕晕的发困,这事既然已经定了,便是越快越好。
“是,下官这就去办。”喜琳琅俯首施礼,这便去了。
留下董文鸢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的时候,她想着西林锦月,想着喜琳琅,想着良妃……一个又一个的面孔在她眼前闪过,她忽然觉得疲累至极,沒多久,就那样倚在矮榻上睡着了。
淑仪殿里,西林锦月看着那样眉清目秀的“景宁”,很是喜欢。沒想到,这丫头病得那样厉害,精神却是极好的,除了脸上沒有什么血色以外,她言语神情间,皆是温婉鲜活。
“从前就听说,月儿姐姐是太后身边儿的红人,若不是有头脸的人物,断是沒福气见的。可沒想到,我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月儿姐姐,可见,我与月儿姐姐投缘呢。”
一番话说得西林锦月心花怒放,却是一点儿也不显得矫揉造作,叫西林锦月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瞧你说的,我不过是个丫头,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尊贵呢?若说有,那也是借了太后娘娘的光华,我不过狐假虎威罢了。”
“呵呵……”景宁听到西林锦月这样说,忽然就乐了:“姐姐,这狐假虎威可不是谁都能做的來的,足见姐姐聪慧。”
西林锦月一听,知道自己一时用错了词闹了笑话,景宁说出來,她不不甚生气,只一笑而过:“姐姐书读的少,沒得惹妹妹笑话,往后若是成了宫里常住的人,姐姐再去向妹妹讨教不迟。”
景宁心里一顿,不知道西林锦月这话是指着什么说的,忽然想起來那日与风涧澈拌嘴,讲起來从前自己用风涧澈未婚妻的名号自救,便以为西林锦月是指着这事说的,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接口了。
西林锦月见景宁不语,以为她是害羞了,这便伸手拉过景宁的手,柔柔地道:“妹妹可是不愿意么?”
这话一语双关,景宁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便捡着一头笑着说:“姐姐说的什么话,学习是好事儿,姐姐愿意学,‘景宜’教便是了,哪里能不愿意呢?”
景宁是四两拨千斤,可西林锦月看來,却是“景宜”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开口,便以教她学习的事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当下眉开眼笑:“妹妹才醒來不久,还是莫要这样劳神了,你好生歇着,等会儿御膳房熬了燕窝送來,妹妹多吃些,那是很补身子的东西。太后宫里还有些事,姐姐忙完了,得空儿再來看你。”
景宁听了西林锦月的话,点点头,笑着说:“姐姐好走,妹妹如此,便不相送了,等他日妹妹好起來,定然好好补偿姐姐。”
西林锦月也不推却,直说:“姐姐可记住你这话了,姐姐等着。”
景宁笑着点点头,西林锦月这便去了,太后还在福寿宫里等着她回话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