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辉夜记 第十四章 祝寿木远

作者 : 白辉夜

木远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个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我就为他的英武而倾倒。然而直到现在,我对他的了解也只是有限的一点点。他总是说完该说的话就闭口不言,脸上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虽然他每时每刻都在我的身旁,可我总觉得他的心离我很遥远。

那一晚我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八岁时的儿童节,爸爸带我去游乐园坐过山车,我欢呼雀跃开心极了。当车爬到最高处时,我一转头,发现爸爸消失不见了。过山车呼啸着起起伏伏,我一个人无助地哭了很久很久。

从梦中哭醒后,我不敢再睡着,索性坐起来发呆。我是在爷爷女乃女乃家长大的,孤独和敏感在小小的年纪里就赶来与我作伴。记忆中从来没有对父母撒过娇,我怕他们嫌弃我烦,然后不要我了。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我尽量表现的乖巧可人,不愿轻易把真心显露,却又渴望有人能真心对我。自从木远来到我身边后,垂死挣扎的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无条件信任他。不知不觉中,我对他的依赖与日俱增,把他当成了最亲的人,随心所欲地靠近他,在他面前从不设防,心安理得地索取他的时间和保护。

他一身黑衣从千里之外的茶州赶来京城,只为日夜守护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他为我舍弃了多少,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应该也有想要过的生活,甚至是想要爱的人。一想到木远心中有别的女孩,我不由得有些失落。我是怎么了,是在吃醋吗,难道我喜欢上了木远。不,这应该是一种被人分去了关爱的不甘,一定是这样的。

第二天晚上见面时,我送给了木远一个自制的手弩。我微微一笑道:“大后天就是你生日了,这是今年的寿礼。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来,这比去年那个烟雾弹有技术含量多了。”

那个手弩小巧而精致,是我翻阅了很多书又琢磨了很久才做出来的,木远接过之后赞道:“确实不错,着实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有劳你每年为我祝寿,谢谢!”他顿了顿又道:“昨天我醉了,伤到你了,抱歉。”

我满不在乎地笑道:“一点点小伤几天就好了。下回喝酒我陪你,自己一个人喝闷酒会憋出病的。”

木远一脸严肃道:“没有下回了,我打算戒酒。把昨天的剑法再温习一遍,今日我教你新的招式。”

我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言。只要一拿起剑,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仿佛剑就是他的魂。

五月初五是木远的生日,练完剑后我并没有走,伸手从怀中模出一个玉瓶,盈盈一笑道:“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可是皇帝赐下来的御酒,我偷我爹爹的。”

“我已经戒酒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快还回去吧。”木远并不领情。

“小酌可以怡情,酗酒才会伤身。酒就像剑,本身没有什么好坏,是喝酒的人没了度,怎么能怪到酒身上呢。”我争辩道:“你喝多了一次就要戒酒,那杀错了人岂不是终身不再碰剑?”

木远不置可否地看着我,仿佛在看我还有什么花样。

我又道:“你要是不喝我就把它喝了,反正已经偷出来了,我才不会还回去。我要是喝多了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你可不要太惊讶哦。”

我作势要饮,木远轻轻从我手中夺过了酒瓶道:“小姑娘家怎么能学大人饮酒。”

新月皎皎,清风徐徐,我们并肩坐在假山上,木远一口口饮着瓶中的酒,我晃悠着两条腿,举目望向远方。

“阿远,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吗?”我问道。

“直到你出嫁,我都你的影子。”木远喝了一口酒。

“那我要是一辈子不嫁人呢?”我又问道。

“你迟早会嫁人的。”木远又喝了一口酒。

我长长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低声问道:“阿远长这么大,应该有喜欢的姑娘吧。”

“有。”木远的回答果然如我所料,只是亲耳听到这么肯定的回答,心里还是不好受。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木远抬头看向远方,眼神有些飘渺。

那位不知名的姑娘还真是幸运啊,能得到木远的心,祖坟上估计得冒烟花了吧。我不禁问道:“你那天喝多酒是想她了吗,那天是她的生日?”

“是她的忌日。”木远饮尽最后一口酒,眼神变得忧郁。他一伸手,拈来两片树叶,上下交叠后放在唇边轻轻吹着,顿时,一个如诉如泣的声音拨动着悲伤的心弦,乘着晚风飞向了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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