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样,最近这两天,杨柳的母亲蔡琴都不敢出门了。一出门,就有人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让她觉得很是难堪。
史可仁觊觎继女美色试图**,还疯狂驾车将杨柳撞成了植物人……接下来,史可仁的老婆又有“出轨”的传闻,纵然是无中生有,也足以让很多好事者津津乐道了。而更多的人,则不管真假,只喜欢旁观和围观起哄。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正在卧床逐渐恢复的女儿杨柳,还有未成年的儿子史杰,杨柳的母亲很难承受住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早就崩溃了。
史可仁被绳之以法,下场可想而知。对于蔡琴来说,她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照顾女儿和抚养未成年的儿子,尽管跟史可仁生的这个儿子让她难堪和无地自容。
而如此种种,骆志远的怒火和市里领导的不满就可以理解了。
专案组肯定要为之付出代价,周先林作为专案组的组长已经向市政府作出了书面检讨,接受了市委给予的党内警告处分,而马龙和小赵目前都处在停职接受审查阶段。如果不能得到骆志远的谅解,骆志远已经向法院提出诉讼请求,这对市局而言,又是一场大麻烦。
市长劳力办公室。
副市长李学仁、市政府秘书长唐雪松和市经贸委主任何县临正在向劳力汇报“远东制药项目”的进展情况——这就是霍尔金娜带来的那个投资总额为4900多万美金的大项目。
“劳市长,我们跟对方有过沟通,对方承诺,只要我们这边完成相关项目手续的审核,结束一些基础性的工作,俄方就会派出投资代表团来安北跟我们谈合作进入实质性的项目运作,同时注册成立‘安北远东制药有限公司’。”李学仁笑着汇报道,又迟疑了一下:“牵头跟对方联系的人是骆志远,因为前面史可仁那个案子,骆志远被牵扯进去,加上他受伤住院,所以暂时也就搁置下来了。”
市府秘书长唐雪松嘿嘿陪笑插话道:“市局这些人也是胡球搞,好在真相大白,没有给骆志远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劳市长,一会我去跟骆志远联系一下,再催催他抓紧跟对方联系。”
经贸委主任何县临也插话:“劳市长,项目专家论证会也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抓紧先搞完?”
劳力沉稳地点点头:“老李,还是你具体来牵头这个项目,提高办事效率,一定要让外商感受到我们足够的诚意和抓好这个项目的能力、信心和决心。骆志远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虽然年轻,但是一个很成熟、负责任的同志,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和个人情绪受干扰就耽误工作。我已经责成公安局的人去当面向他道歉了,下周的全市县处级干部大会上,邓书记也会谈谈这事,算是给他一个交代。”
“项目的专家论证会一定要抓紧搞完,项目选址很重要,我这两天仔细考虑了一下,骆志远和鹏程镇提出来的项目污染问题也有几分道理,虽然发展经济必然会引发一定的环境问题,这是很难两全的事情,但作为我们来说,一定要本着为子孙后代负责的态度,尽最大可能地选好项目建设地址,避免和防止投产运营后对群众生产生活带来影响。”劳力向何县临挥了挥手:“论证会尽快搞,跟骆志远配合好,有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尽管劳力这样讲,但这个项目的上马肯定是铁板钉钉,毫无更改。一方面,市里已经做出了表态,两位主要领导先后有批示,岂能半途而废;另一方面,这么大的项目将直接推动安北市的gdp,经济效应明显,这可是一块庞大的利益蛋糕,没有理由将之推给别人。
劳力正在跟李学仁几人谈着项目建设,周先林来了。
周先林敲门进来见有这么多人,先是吃了一惊,旋即更加不安和沉重地恭声道:“劳市长,我们去鹏程镇,没有见到骆志远同志!”
劳力皱了皱眉。
周先林不敢怠慢,立即又解释道:“镇里说,骆志远同志向县委电话请了假,说是要去京城养病,什么时候返回来不清楚。”
劳力吃了一惊,猛然一拍桌案:“这个节骨眼上,骆志远走了?老唐,你马上跟民兴县联系,问清楚骆志远的去向,争取跟骆志远联系上。”
“周先林,都是你们搞出来的难题!你回去,市局党委马上开会,必须要严肃处理有关责任人,一查到底,那两个乱搞的民警必须要严惩不贷!”
劳力这话一出,周先林心里哆嗦了一下,脸色骤变。现在局里已经将马龙和小赵停职接受审查了,可这显然不能平息市里领导的怒火,从劳市长的态度来看,这次看来不把马龙就地免职、不把小赵清除出公安干警队伍,是不行了。
周先林虽然觉得有些抱屈,因为专案组的人也是奉命办案,受市里限期破案的巨大压力,才走错了侦破方向,可这始终是为了破案需要,而不是个人恩怨,更不是以私废公,真要处理得狠了,无疑会凉了干警的心。
可给周先林两个胆他也不敢跟劳力当面争辩,只得默然点头领命。
周先林自然是被劳力呵斥走了,李学仁几个人却等候在劳力的办公室里。唐雪松去联系民兴县,不多时就返回来苦笑道:“劳市长,民兴县委也不清楚骆志远的真正去向,只是骆志远打来了一个电话,向朱睢良请假,说是身体不舒服,要去京城看病什么的,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不清楚。我又给鹏程镇打了电话,鹏程镇的镇长高欣庆也同样表示不知情,她也在找骆志远,但一直联系不上。”
听了汇报,劳力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骆志远是这个项目的总协调人,负责跟俄方联系沟通,骆志远不在,这个项目就相当于是缺了耳目和手脚,陷入了瘫痪状态。
劳力恼火地挥了挥手:“老唐,你盯着,马上联系上骆志远,你们先回去吧。”
……
高欣庆接完市府办主任唐雪松的电话,无奈地苦笑起来。
骆志远的确是走了,走之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统共没有说几句话就匆忙挂了电话,以她对骆志远的了解来判断,他当时说话一定不是很方便——出事了,这是高欣庆的第一个念头。
但骆志远能出什么事呐?
市里给高欣庆下了死命令,必须要联系上骆志远。高欣庆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开车离开鹏程镇,去了市区直奔安娜的那家中医诊所。
高欣庆在路边停下车,下了车,见这家名叫“骆氏中医诊所”的诊所大门紧闭,不由柳眉暗皱:怎么连安娜的诊所都关了?
她走上去看了看,见大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字样。
骆志远被“押解”回京,安娜自然也不能一个人在安北呆着。她提前赶回京城,去向谢婉婷解释去了。
高欣庆长出了一口气,想起骆志远的好朋友兼铁哥们——鹏程镇派出所的陈斌来。她就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给陈斌打了电话过去,但陈斌表示对骆志远的去向一无所知。她犹豫着,又开车去找上了安国庆,结果还是一般无二。安国庆也声称联系不上骆志远,只知道他去了京城,具体什么时间回来不知。
高欣庆还去了康桥集团在安北的分部,可康桥集团的人更不知骆志远何在。骆志远如今完全淡出了康桥的运营,有不少新员工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高欣庆最终还是给唐雪松打了电话。唐雪松郁闷之极,但也无可奈何,如实向劳力汇报。
劳力烦躁之极,犹豫着是不是找市委书记邓宁临通通气。事实上,邓宁临已经知道了这茬。
听完安知儒的话,邓宁临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有些复杂和凝重。他双眼低垂,嘴角轻颤,出乎寻常的凝重和肃然。安知儒跟随他时间不短了,但还是头一次见他表现得这么异样。
邓宁临知道骆志远的真实出身,安知儒的话让他马上就意识到,京城的骆家出手了。这是一种极度不满的表现。
他并不担心骆志远什么,而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受到骆家的怪罪。骆志远作为骆家嫡系子弟,在安北市隐姓埋名历练,骆家的目的不言而喻。而作为安北市委书记,尤其是在受到骆家请托之后,邓宁临就无形中成为骆志远在安北的“监护人”,骆志远出任何问题他都有责任。
沉默良久。邓宁临才沉重地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跟下面协调一下,就说小骆去京城养养病,是跟我请了假的,让他们不要小题大做了。”
安知儒愕然,但不敢怠慢,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安知儒匆忙离开邓宁临的办公室,心里也是无比的凝重。长期以来,他心里对于骆志远背景的猜测再次泛上心头,从邓宁临的反应来看,恐怕骆志远身后的能量比他想象中的更大几分。
安知儒又有几分庆幸。一直以来他跟骆志远保持着良好密切的关系,他的预感和敏感没有错,骆志远的存在是他仕途和命运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