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细致的金项圈已经被迫拿下,轻罗长衫,绣娘精巧的粉色芙蓉绣花,照在淡绿的衣衫之上,更衬托了芙蓉花的娇女敕,和栩栩生辉,更似画龙点睛之笔,与发髻之上点缀的同色缎带更形成了呼应,显现出少女的万千曼妙起来。
四儿在一旁看的是望眼欲穿,恨不得此时及笄之礼的主角是她,她渴望似大人一般的生活,实在是无法理解熙儿为何如此抗拒这美好,可以肆意变幻的发型和衣衫。
熙儿身上的衣衫还是王氏特地请冯阳县最好的绣娘定制的,配上熙儿白皙的肤色,更能显现出少女的曼妙来。
及笄之礼对于熙儿来说,确实是走了个过场,唉,长大就长大了吧,人生的不同阶段总有不同的风景,遇到不同的人和事,这些既是无法预见的,也是无法让人抗拒的,这就是人生,让你尝尽百般滋味。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那一个能万事顺遂的过上一辈子,总有些遗憾,总有不甘,总有些苦涩滋味,当然甜蜜自然也少不了的。
如此想开了,熙儿也就释怀了,乘着大好的年华,大好的岁月,尽心的过活是最好的,能让自己的人生精彩了,这才是圆满。
现下再出了门,早已经有王氏准备好的帷幔,是那种帽檐上挂着一圈能看透外面的,飘逸的纱曼。
如果不是为了水车,王氏如论如何也不会让熙儿轻易出门的,即便是王氏再开明些,也得注意闺女的名节。
只是让熙儿减少了出门的机会,面对女儿的投诉,王氏只得安慰道:“等你成了亲,自然比现在要自由多了,未出阁的闺女家家的姑娘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且忍忍,娘啊估模着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
“娘,你说什么呢!”熙儿害羞的说道。“女儿听娘的,多在家陪陪爹娘,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出了门。”
踩踏水车的事情便全然交给了福子去跑腿。即便是有什么想法,或需要改动的地方,都由福子当中介人,奔跑于林师傅和熙儿之间,当然福子能做主的,也都私下跟林师傅解决掉了。
历经了一段时间,反复的推敲和制作,有了第一次做水车的经验,踩踏式的水车终于也在众人的期盼中组装起来,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改动之后。继续大获成功。
这下不说十里八乡,一传十,十传百,更远的地方的百姓们都轰动起来,每日赶过来观看的人络绎不绝。但是有需求到底是怎么办?是柏家私下售卖呢,还是其他的,邱县丞的意思是等上峰有了回复,再看解决的办法。
柏家每日接待的人非常的多,几乎都是要定做水车的,但是现在还不到接单的时候,只是柏家自家的庄园子都是需要配备的。林师傅已经忙的是手脚停不下来了,外面的其他活计已经是没时间和经历再去接单了,除了让儿子和徒弟们忙完已经接过的活计,其余的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水车的制作上。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制作经验,木料的估算都能精确的算到,损耗也低了许多。福子光忙着进木料。就跑了好多天。
这边才忙妥当,那边邱碧珠要生了,接生婆是早就定好了的,在前几日就已经接到了柏家,以备不时之需。
邱碧珠从见了红。接生婆就麻利的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草木灰准备好的大布袋,垫在产床的下面,剪刀热水都是随时备好,随时用的。
撕裂般的疼痛是邱碧珠从未感受过的,疼的让你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能坐,不能站,连躺下都似万剑凌迟一般,哼哼唧唧的疼痛声,让在外面守候的福子不停的在门外来回的踱着步,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王氏赶紧吩咐了婆子,赶紧去煮两个糖水蛋,乘着媳妇疼痛的间隙,赶紧吃了,才有力气生孩子。熙儿和四儿本想都在里面帮忙,被王氏赶出来了,未出阁的姑娘家的,也不作兴在这场面。
所以里面就留下了产婆,王氏和魏婆子,王氏喂了儿媳妇,吃了两个糖水煮蛋,并督促她喝光了糖水,在邱碧珠再一次的阵痛来临的时候,产婆检查了一番,说是宫口快全开了,于是再邱碧珠的身下又垫了不少的草纸,便去仔细的洗净了手,在灯火上消毒了剪刀,一切全部妥当后,邱碧珠控制不住的大叫,产婆让产妇省些气力,尽量把力气用在身下,并让产妇配合着她用力。
看着儿媳妇疼痛难忍的模样,王氏想到了当年她生几个孩子的模样,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她先后生下了五个孩子,在这方面也算是有不少经验的。
她拿了干净的布,叠好,让邱碧珠咬着,让她深呼吸,再屏住呼吸,狠狠的用力。
屋外先前还能听到些产妇的喊叫,这下突然安静了下来,福子更着急了,几次三番想闯进产房瞧了媳妇去,都被柏三柱拦住了。
四儿正虔诚的向老天祈祷,熙儿的思想不由的游离到前世,想当年,她的亲生妈妈也是如此生下她的吗?为什么又把她给丢掉了呢?
想到如此,熙儿泪流满面,这或许是她一辈子的心结,即便再次重获新生,依然带着前世的记忆,每次想到此处,便心如刀绞。
以后,如果熙儿有了自己的儿女,一定会像爱惜自己的生命般的爱惜他们,如何也不能丢下自己的亲生骨肉,缺失父爱母爱的熙儿两世为人,即便现在的王氏和柏三柱给了她足够的亲情,但是要弥补上辈子受的伤害,还远远的不够。
思想如此般的游离着,直到新生儿的啼哭声才把她从虚幻的世界里唤醒。生命都是如此开始的!
婴儿的啼哭声如此的响亮,福子、柏三柱、四儿和熙儿都激动的拥在了门外,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魏氏笑盈盈的手抱着女敕女敕的娃儿站到了门口。
“恭喜少爷,恭喜老爷,少夫人刚刚为柏家诞下了长孙!”
“魏婶子,我娘子她怎么样?”福子仅仅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急急的问道。
“少夫人还好,就是累着了,待会收拾妥当,少爷自己亲自瞧瞧去吧,想来少夫人也是很想少爷的。”
柏三柱已经波不急待的抱了自己的孙子,细细的瞧了去,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看着女敕女敕的小脸蛋,柏三柱不禁感慨万千,当年福子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曾感到如此幸福过。
熙儿和四儿还没捞到机会玩够,就被王氏出来抱了进去,刚出生的新生女圭女圭,哪里能离开自己的母亲。
福子见状赶忙跟了进去,屋里浓农的血腥味依然还未散去,福子暗暗的皱了皱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到媳妇的床边。
看着媳妇筋疲力尽的样子,福子甚至恼恨自己。拨开耷拉在珠儿脸上的发丝,紧紧握住最爱之人的手,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珠儿,他如何能独活下去,幸好,感谢老天爷,让他的妻儿平平安安。
有了这个小东西的到来,全家人的身份都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喜子不再是家中最小的,他从老幺升级成了小东西的二叔。
他下午下学回家到家门口时,从门口的小厮处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一路飞奔,连自己的书袋掉了也浑然不觉。
快到嫂子的院门口,想想不合适,便又飞奔着去找王氏去了。邱碧珠的爹娘已经接到好消息,在自家女儿屋里,轮番的抱着这小小的可人儿,这如何能抱的够呢。
一直到吃完了晚饭,喜子才有机会央求了王氏,把侄子抱来耍耍,玩一玩,被王氏拒绝了,说女圭女圭在母亲一旁睡的正香,明儿白天再领他过来瞧一瞧。
喜子失望的转身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娘偏心,这么多人都瞧过了,偏偏不给了最小的儿子瞧,还明天瞧,娘不知道儿子明儿个一大早就去书院了,下午才能回家呢。”
因为这个,喜子竟然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眠,满脑子都是想着侄子的模样,甚至幻想着侄子长大后和他玩耍的样子。
第二日,喜子顶着黑眼圈是必然的结果。他打算上午就抓紧时间,把下午该温习的功课都提前温习了,之后便跟夫子请了假,回家看侄子去。
柏三柱喜得大孙子的消息眨眼间传遍了冯阳县,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亲密的朋友和一般的朋友,都来表示了衷心的祝贺,柏家的人缘一向是好的,有柏家做的许多善举为前提,那些是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做的事实,如施粥,如推广土豆花生等,还有最大的善举,就是研制了水车,这些个造福乡里的善举,它的福泽来的远远比预计的多了许多。
柏家收到的礼物,甚至满满的堆了一屋子,有金贵的,有实在的,送鸡蛋的也有许多,说是让少夫人多吃些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