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若璇真的沒想过夜清影会害自己,不过如她所说的,她不敢完全相信他也是事实。
她低垂眼眸,心里有几分愧疚,但不想骗他。
“我和你毕竟沒什么交集,我也不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把我交给宁太后,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帮我和慕寒他们。”
“我不打算帮谁。”夜清影冷哼。
他是个生意人,做事只求利益,沒有利益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做。
见她目光黯淡,他忽然回身执起她的手,拉着她到前院凉亭下走去。
吩咐下人送來茶点之后,他在凉亭的石椅坐下,示意她过來:“给我捏捏腿,这两日跑累了。”
若璇沒说什么,在他身边半跪了下去,动手给他推拿了起來。
手法算不上有多好,但夜清影也似沒什么意见,只是嫌她力气太小了些。
“再用力点。”他闭上眼,淡言道。
若璇加重了力道,专心伺候着。
凉风吹过,拂起他们的衣袂青丝,安逸,宁静,映出一副两人都沒注意到的温馨画面,柔和如风。
半晌,他忽然道:“我确实告诉慕寒愿意与他合作,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她抬头看着他,这次竟看到他眉宇间那份淡淡的倦容。
原來他真的累了,他所说的这两日跑了很多路,大概也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每次见他出门都是行色匆匆,出去之后很快便会回來,她以为他只是到附近夜氏的地方随意走了转,视察工作,可如今看來,他去的地方绝不仅仅是附近夜氏这么简单。
但他不说,她也沒好问,毕竟不是太熟念的人。
“我的条件……”他顿了顿,忽然轻吐了一口气,唇边扬开一抹玩味的笑意:“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你,不过,我也沒想立即和他们合作,毕竟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实力如何。”
他总要先去观察一番,看看这次的交易是不是真的值得自己投资。
他不喜欢打沒把握的仗,当然他也清楚有些时候越是危险,成功后得到的利益就越大,不过,这也得要在了解过他们的情况之后再说。
“我要去一趟牧场,你要不要跟我去瞧瞧?”错开这个话題,他忽然道。
“牧场?”若璇眨了眨眼,一丝困惑:“你不是说我连走出夜府这扇门都不轻易吗?”
“你自己走自然不轻易。”他轻抿薄唇,一丝不屑。
若璇懂了,他是意思是想亲自带她出门。
“你要去哪个牧场?想要去做什么?”她现在一直急着想要早点去东周,根本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那般,夜清影不以为然道:“你猜我的牧场养的是什么?”
若璇垂下眼眸,看似专心在为他推拿,事实上却在思索着,片刻之后她仰起阳光满意的脸看着他,眉眼弯起,笑道:“战马。”
……
今夜月明星稀,是个晴朗的夜晚,入夜之后,夜府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若璇之前曾答应过要她三天之后到这里來,夜清影也说了让她抱上古琴为他抚上一曲。
所以,第三日的夜里,柳如月來了,她的身后跟随着两名婢女,一人抱着古琴,一人捧着一只锦盒。
她们來的时候若璇和夜清影正在寝房里下棋,虽然若璇才刚学会这种战棋,技术也差得很,但夜清影有心相让并不为难她,允许她围三步棋,甚至让她二十子。
不过,连下了几盘若璇依然输得一败涂地,还沒走几下就已经满盘皆落。
“再來。”她一点都不气馁,又把棋盘摆了起來,把棋子分别摆回到棋缸里。
夜清影只是看着她浅笑,待她把棋子放好,便道:“你先來。”
“好。”
若璇举起白子正在思索着要落在哪一步,门外却传來月儿的声音:“老爷,夫人,揽月楼的柳姑娘來访,老爷要不要见?”
“为什么不见?”夜清影眉眼一亮,指尖的黑子随手一扬落回到棋缸里,起身朝门外走去。
若璇抬头瞥了他身影一眼,忍不住月复诽道:“果然有钱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一听人家來找他,便什么都不理了,简直和色中饿鬼沒什么两样。
当然夜清影也沒把她丢下,刚出门时才想起來身后还有个谁似的,回眸看着她笑道:“你和我一块去吧,柳姑娘的琴艺在整个柳州是出了名的,想必你也会喜欢。”
若璇抿着唇,本想拒绝,可想想自己这样拒绝显得太小家子气了些,更何况明明是她自己答应让那个柳姑娘到家里來做客的。
想了想,忍下心中那口莫名的闷气,她站起來跟了出去。
柳如月正在偏厅里等着,看到夜清影和若璇一道进门,她忙站了起來招呼着身后捧锦盒的婢女向前迎了过去。
“影,我们又见面了。”她向夜清影欠了欠身,才又看着若璇笑道:“若璇姑娘,上回我说给你送点贺礼,这下我送过來了。”
回身从婢女手中把锦盒接了过來,双手递到若璇跟前,笑得温婉:“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姑娘不要介意。”
其实夜清影说过若璇是他的娘子,这个柳姑娘称呼自己为“姑娘”根本于理不合。
不过若璇并不在意,知道她心里觊觎着她这个挂名夫君,三日之前她还想着要撮合他们,不知道为何三日之后想到她的心思心里竟有几分不是滋味。
她把锦盒接了过來,腼腆一笑,温言道:“谢谢。”
也沒有把锦盒打开,只是交给静立在身后的月儿淡言道:“帮我把东西送回去,晚点我回去之后再仔细瞧瞧。”
“是,夫人。”月儿接了过去,瞟了柳如月一眼,眼底都是不屑,转身离开了偏厅。
从前老爷沒有娶夫人的时候,來自烟花之地的人哪怕上门,他们这些身为下人的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老爷都已经娶了娘子了,她们还纠缠不清的,这一点上月儿却有点不高兴了。
夫人才是她的主子,怎么说她也会站在夫人那边,回头还得要跟夫人好好介绍一下这个姓柳的,这柳姑娘分明对他们家老爷虎视眈眈,來者不善,夫人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她糊弄了过去,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夫人吃亏?
从前柳如月也常常到这里來,明着是为老爷抚琴奏乐,事实上却是极尽蛊惑之能事,对于这种姑娘,她素來是不喜欢。
不仅是月儿,整个夜府的人只怕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