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猜到这种可能,我还是在心中暗骂她心肠的歹毒,心知对冷血狠毒的她,任何求饶的话也没用,我反而镇定下来,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问道:“你曾经拼死救我,大概不会让我莫名其妙地死在那些鞑靼傻子手里吧?说吧,有什么要求我的,你软语哀求两句,大爷我一高兴,说不定立刻就答应你了!”
“你还真是个聪明的白痴呢!”绮丹韵脸上笑意更盛,轻轻踏上我拴在地上的脚背,用靴子缓缓揉搓着我的脚趾,嘴里果然软腻腻地哀求起来,“我想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黛丝丽,最好你能带我前去,我想你大概不忍心让一位美女感到失望吧?”
脚趾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要把我的指头揉碎,我痛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强制镇定地笑着调侃说:“当然当然,早知道你是求我这个,也不必费那么些功夫了,只要不是强迫我娶你,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绮丹韵不理会我的调侃,仍旧笑吟吟地说:“答应得这样爽快,叫我怎么敢相信呢?”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立刻道,“对任何神灵发誓,你不是也相信神灵么?”
“发誓?”绮丹韵鼻孔里“嗤”了一声,歪着头想了想说:“本来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让你带我前去,只是你一旦月兑困,只怕我多半制不住你,只好让鞑靼人先对付了你再说。”
见我神情微变,绮丹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悠然道:“放心,鞑靼人是个很仁慈又很敬神的民族,就算抓到十恶不赦的强盗也不会一杀了之,通常他们会给他留下一线生机,让神灵来决定他的生死,对你他们已商量好,明天他们移营时会把你留在原地,如果老天有眼有人来救你,就是你命不该绝。你不用太担心,如果没什么意外,我会在你失去抵抗后再回头来找你,所以你不会死。”
我心中暗骂,脸上却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在你面前我从来就没有抵抗之力。”
绮丹韵终于放开我的脚趾,把手中那件皮袍披在我身上,对我柔声说:“今夜你要好好休息,明天至少还要抵抗半天的风沙和烈日,千万不要没等到我回来就自己去见了上帝。”
“上帝?”我皱起眉头,这名字好像有些熟,便忍不住追问道,“上帝是谁?”
绮丹韵转身躲开我的目光,背对着我边走边小声说:“那是我信奉的一个神灵,你不会知道的。”
望着绮丹韵走远的背影,我心中的疑云更盛,她显然是在说谎,而我居然会对她口中的“上帝”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怪异和不解。
这一夜我没法好好休息,站着被绑在马桩上使我几乎无法入睡,再加戈壁滩寒冷的夜晚,就算有一件皮袍也无法让我暖和起来。当我终于在黎明时分沉沉睡去的时候,却又在梦中见到了那个“上帝”,和他一同出现在我梦中的还有个奇怪的东西,我想该称它为“十字架”最合适。
天亮后鞑靼人开始拔营,他们在最后离开前把我从马桩上解开,我以为他们要给我以自由,不想他们却把我仰天绑在地上,呈一个大字完全暴露在日光下。然后他们望东方进发,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戈壁滩中。在他们放开我的时候,我对他们的咽喉、鼻梁和太阳穴等要害部位,涌动着强烈的攻击念头,但酸软的手脚使我最后还是放弃,心知万一失手,我就连一丝生还的希望也没有了。
太阳开始升起来,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就算这样,明晃晃的阳光还是让我两眼一片金黄,我侧着头躲开渐渐毒辣起来的阳光,心中暗自诅咒着老天爷和绮丹韵,却又不得不祈祷她千万不要耽误前来救我,不然就算没被晒死,只怕也要被晒成瞎子。
太阳渐渐升到天空正中,炽烈的程度超出了以前任何一次,使我浑身火烧火燎地难受,我舌忝着完全干裂的嘴唇,默默承受着老天爷的烘烤,心知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晒死,却完全无能为力,此刻我才知道鞑靼人的仁慈简直比残忍还要残忍。
头渐渐昏沉起来,我开始感受到自己正在坠向一个无底的漩涡,眼帘前刺目的眩光渐渐消失,最后终于变成漆黑一片。我拼命睁开双眼,居然看不到一丝亮光,我想我是要死了,只可惜到死我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心中最后的念头居然是:绮丹韵!做鬼我也会不放过你!
意识越来越迷离模糊,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最后完全昏死了过去。
“先生,醒醒,请醒一醒!”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从死亡中唤醒,我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柔和的蓝光,然后是床边那个熟悉的小伙子,我记得他叫大卫。最后是那间奇怪的房间和身下这张精致的小床。有过一次经验,我也没有太大的惊诧,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咽着唾沫对那小伙子说:“能不能先给我一杯水?”
“当然可以,”小伙子笑着说,“请跟我来。”
我跟着他顺着那熟悉的长廊来到那间大些的房间,小伙子给我倒了杯水,我一口而干后才发现,这杯子居然是用纸做成的!
“先生,你帐户上的现金已经用完,”还是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把一个卡片递给我,礼貌中透着冷淡说,“这是你的游戏卡,请保存好,如果你要接着游戏,请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钱存入银行或者你的游戏帐户。”
我默默接过游戏卡,犹豫着问:“如果有钱,我是不是还可以回去?”
“那是当然!”金发美人说完转头对小伙子吩咐,“大卫,送这位先生出去。”
我跟在大卫身后默默地往外走,在来到进门大厅时,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摔门离开,一看她那健美高挑的背影,我立刻就肯定那是我的仇人,几乎杀死了我的绮丹韵,哪怕她现在穿着的是一套黑色紧身衣裤,与我以前见过的打扮完全不同。
我拼命追上去,却被那道透明的门狠狠撞了一下,待我捂着鼻子推门追出来时,她已经钻入一辆红色的车子呼啸而去,现在我已明白那种四个轮子的怪物就是这地狱中的车子。幸好我也学会了招的士,立刻拦住一辆,指点着车夫向绮丹韵追了上去。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前面那辆红色小车在夕阳下飞驰过几个街口,拐过几个弯后慢慢在街边停下,绮丹韵从车里钻了出来,大步走进街边一个小巷,我刚钻出车门想追上去,却被前面的车夫叫住,他是一个和蔼的中年人,对我礼貌地笑着说:“先生,你好像忘了付钱。”
我模模身上所有衣兜,然后尴尬地僵在那里,那车夫叹了口气,善意地笑笑说:“车钱就算了吧,希望你快些追上你的****。”
****?我要有这样的****还不如永远呆在地狱,再回不了自己的世界,我转身向那小巷追去时,心中在暗自咒骂。
刚进入小巷,只见一个女人曲着一条腿悠然靠在墙角,嘴里叼着一根冒着红光的白色小棍,并不时用两个修长的指头夹着那小棍从嘴边拿开,然后口鼻中就冒出一缕缕袅袅的白烟,使她的面容也朦胧起来。
果然是绮丹韵!她头上已没有任何头巾或面纱,露出一头顺直飘逸的金发,身上穿着凸现曲线的紧身衣裤,脸上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虽然跟以前我见过的沙漠悍匪“一阵风”和蛇蝎美人绮丹韵的神态打扮完全不同,甚至外表也有一些差别,但从那她那眼睛和神情,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我敢肯定她们是同一个人!心中立刻就想起她的种种恶毒手段,不禁面露怨毒,慢慢向她逼了过去。
“喂,干嘛一路跟着我?”她神情不变,好像完全不知道我是谁。
“把我扔在戈壁滩承受烈日的曝晒,让我死得不明不白,你以为我会放过你?”我咬牙切齿地说着,身上似乎还残存着那种被烈日炽烧的感觉。
“哦!你是······你是那个白痴?”她突然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然后不以为意地笑笑说,“不过是游戏,没想到你会这么投入。”
游戏?我不解,虽然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我还是不太明白它真正的含意。我死死地盯着满不在乎的绮丹韵,心中在犹豫,不知是该先制服她还是直接杀了她,也不知鬼死后还会变成什么东西?
“喂,要干嘛?不过是游戏,你还当真了?”绮丹韵奇怪地望着满脸杀气的我,脸上不禁露出戒备之色。
“游戏?那我们就继续游戏下去!”我说着一爪扣向她肩窝,似乎知道扣住那儿就能使她失去抵抗能力。一点红光迎面向我飞来,她突然把手中的那燃着的小棍弹向我面门,我刚低头躲开,她已屈膝凶狠顶向我低下的头,我不得不双臂交叉抵住了她袭来的膝盖,没想到做了鬼她也还这般厉害!
膝盖和胳膊无声相撞,我们浑身同时一震,各自退开两步,均暗自戒备地盯着对方,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只一出手,我们都意识到,要制服对方恐怕都不是很容易的事。不过一想到她曾经对付我的手段,我觉得浑身劲力充沛,完全有信心制服这只母老虎!
“救命!帮帮我!”绮丹韵突然冲我身后大叫起来,就像任何遇到危险的淑女,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忙回头望去,只见三个叼着白色冒烟小棍的黑皮肤小青年正慢慢踱进这小巷,没想到做鬼也分不同的肤色。
“美人,是叫我们吗?”领头那个眼睛上戴着黑乎乎奇怪装饰物的黑小子冲绮丹韵吹着口哨,似笑非笑地说,“放心,有我们陪你,谁也不能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