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差不多要消散了。
你说的那些事我都不关心，耐着性子听了她一堆前因后果的柳鱼皱着眉开口道，我只要知道怎么救小枝出来。
玉藻华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不难，只要让帝貊自愿……。”
柳鱼立刻转头对那黑发萝莉道：把小枝吐出来。
帝貊带着怨恨的表情狠狠瞪了玉藻华一眼，然后不情不愿道：“你让水退了再说，把我的小岛还给我。”
——柳鱼来的时候让大水覆盖了整个幽灵岛，那些研究所被冲得七零八落，工作人员们则被带到不远的游轮上待命。
柳鱼对这个有小枝外表、却自私残忍到极点的家伙一点耐心也没有，她反问道：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帝貊顽劣地反驳道：“没资格？哈哈，我就不放她出来，你能拿我怎么样？”
柳鱼懒得跟他辩解，直接抬手再次开始帮它排水。
帝貊捂着再次迅速干枯的脸惨叫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众人：“……。”
藤蔓从它的身躯里无限生长，之后将它整个包裹起来，像一团墨绿藤条缠成的毛线球。当藤蔓展开时，出现了两个同样娇小的身影。
一模一样的五官，不过一个白发红眸，黑色****裙摆，表情空茫而漠然；旁边一个黑发紫瞳，眉毛要英气一点，看得出来是个男孩子，眼神看起来有些不甘。
而且这黑发正太一开口就是不屑的语气：“哼。”
白发萝莉空洞的眼神慢慢瞟到他身上，停了不到一秒突然跃起，按倒对方就是一堆拳打脚踢，边愤怒道：
“贱人贱人贱人！用我的身体说那么恶心的话！用我的身体伤害我的朋友！”
帝貊不甘示弱地回击，但在肉搏上他显然不如会抓能咬的萝莉枝。
两只小不点互相扯头发挥舞着短胳膊短腿儿，这颇为喜感的场面让刚刚还情势危急的感觉忽然间烟消云散。
最后柳小枝占了上风，干脆将帝貊推搡到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帝貊在水里发飙道：“你信不信我再把你吞掉！”，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在众人眼里一点气势也没有了。
“你敢！”柳小枝大声对他反问一句，说完她转身望着柳鱼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声：“大鱼~我好想你……。”接着编欢月兑地跑到柳鱼那边，一头扎进她怀里埋胸撒娇。
柳鱼模模她的长发，明白这****是真的受了不少委屈，她看眼水里泡着的黑发正太，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
帝貊：“！”
柳小枝却摇头：“不行，根系在他身上，他死掉的话我也不能活。不过没关系，咱们把他带在身边，我要天天折磨他。”她眯着眼睛斜视帝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让我忍受的事，我要一样不落地还给他。”
帝貊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把她的手段放在眼里。
柳小枝心想以后再收拾你。她转身望向玉藻华：“老师……。”
玉藻华内疚道：“是老师无能……没办法早点让你出来。”
柳小枝道：“别说那种话……无能的是我，没有能力保护老师，”她看着玉藻华若隐若现的衣袂，低低道，“我不想看到老师消失……。”
玉藻华慈爱地望着她：“小枝，不要伤心。”她用怀念的目光望向苍穹，“现在我已经能体会到当初辰砂宁死也不放手的心情了……这种维系着一切的责任，谁也没办法轻易放手的吧。我愿意守着这里，直到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但是在此之前……。”
“请答应我的要求，帮我把辰砂的尸体拿回来。”她垂下眼眸低低道，“现在的帝貊只是貊的一小部分力量，它的所有已经化作整个辰砂世界。我无法亲自进入，但我会继续搭建游戏与结界的桥梁，请你们……。”
柳小枝立刻道：“我答应你。”她坚定地道，“但我也会尽快找到让你不消失的办法。”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对了，柳条儿呢？我记得……。”想起刚刚那一幕的她慢慢浮现出恐惧的表情：“我把柳条儿……。”
柳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看到她。
帝貊也不遮掩，语气还是那么欠扁地傲然：“你说那个让你用来转移力量的小苗么？我把她撕成碎片了。”
柳鱼闻言眼一竖立刻要发怒，已经平静下来的柳小枝却安抚她道：“别听他的，我能感觉到柳条儿的气息还在这边……。”她环视一周，慢慢将目光定格在乌龟背上的那群人上。
看到那里依然昏迷的叶柏舟，柳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甚至带着点自责之意。
“我竟然把大师兄害成这样……。”看到此景柳小枝伤心道，小脸因后悔皱成一团。
柳鱼揉了一把她的发顶，没有多说什么。
叶柏舟身上的伤口已经因为红莲石的效果愈合结痂。柳鱼来到他身边，雪白纤长的手指抚模过他还沾着血污的英俊面庞。
像是感应到恋人的温柔召唤，叶柏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时光在两人对视的目光中凝结。
柳鱼弯了眉眼，对他绽放了一个少见的柔软而热烈的笑容。
叶柏舟也笑了，虽然笑容有些虚弱，但一样俊美夺目：“还以为死了呢。”
柳鱼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低低道：即使是那样，我也会从死神手里夺回你的。
“叶柏舟，”柳小枝从一边探出脑袋看着他，“对不起。”
看到小枝，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从裤袋里掏出什么，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一个小小的半截绿色枝条。
柳小枝一眼认出来：“条儿！”
被扯碎的柳条儿最终只剩下这么一块儿，叶柏舟不知道拿回去还有没有用，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看柳小枝的样子应该是派得上用场。
果不其然柳小枝道：“大师兄你太棒了！只要种下去，就可以长出一个新的柳条儿了。”
柳鱼：……
一旁青衫湿一群人不像柳小枝那么没眼色去当电灯泡，很自觉地坐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连看到儿子苏醒的叶麻麻都没有扑过去。
从某些人迷离恍惚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们正陷入了面前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虚拟的纠结中。
青衫湿忽然“啊”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岚影怒目而视：“你干吗掐我？！”
岚影呆呆地望着柳鱼，一秒也转不过视线的痴汉模样：“痛吗？这是真的吗？我的人生和游戏已经混淆了……。”
青衫湿怒道：“你应该掐自己才对吧！啊！”又一声惨呼，他看向身后的凤歌青天，“你也掐我？！”
凤歌青天呆呆地望着柳小枝，眼睛里全是粉红泡泡：“痛吗？这是真的吗？我见到陌上初熏了？她叫柳小只？哈哈好可爱的名字……。”
青衫湿很想暴打这怪蜀黍一顿：“你看到她激动掐我做什么！啊——”他猛地转头，“你！”
有意思镇定道：“我第一次见到活的人鱼。”
“我也是……不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当做刚刚掐我的理由吗？你觉得这是正当的借口吗？！混蛋……嗷！”
叶初不打自招地举起手，道：“我儿子居然这么快醒过来了，这个儿媳妇果然选得妙……”
“关我什么事啊……。”青衫湿捂着像是被拧掉了一块肉的手臂，简直欲哭无泪：“你们……。”
柳小枝攥着柳条儿仅剩的残片，忽然道：“对了，被迫合体的时候我见到那条章鱼的记忆里，大师兄以前来过这个岛吧？”
帝貊在一旁炸毛了：“你叫谁章鱼？你自己也是召唤藤蔓，有什么资格叫我章鱼！”
柳小枝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道：“但是被防御机制所伤……。”
叶柏舟记得她说的那一段，点点头道：“我就是那一次遇到了夫人。”
柳小枝恍然大悟道：“章鱼说把你送到有它分身气息的地方，原来是指柳条儿啊。”
叶柏舟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深情地看向柳鱼，“我们的相遇是上天注定。”
柳小枝搓了搓手臂：“行了行了，爱说情话的情侣真是烦死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柳鱼笑而不语。眼神转到差点被忘记的玉藻华身上，她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小枝的老师，如果帮你拿到尸体，辰砂世界的任务完成，游戏就会结束么。
“到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继续维持游戏运营……。”玉藻华答道，“其实小枝如果能融合帝貊的力量，这件事对她来说将轻而易举。”
柳小枝对着帝貊双目闪闪发亮，帝貊下意识地护住胸前：“看什么看，鬼才会给你！”
“哼哼哼……。”柳小枝眯着眼睛道，“这件事由不得你~”
“不过我并不建议你们继续在辰砂online里继续，”玉藻华道，“拿走辰砂的尸体后灵气之源根基被破坏，整个游戏会开始进行另一套流转程序，但是我也不知道它会自产自销，还是干脆吸取玩家身上的生发之力。无论是哪一样，都会有风险。”
一直在稀里糊涂状态的岚影等人此刻终于听明白了，连忙问道：“也就是说游戏要停运了？”
“果然全息游戏注定只能昙花一现么？”
“虽然差点死掉，但还是觉得好可惜……。”
玉藻华轻轻笑起来：“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辰砂世界呢？你们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考虑再创造一个新的拟真online，”她的眼神从小枝转移到柳鱼，停了许久，转移到叶柏舟，再依次扫过叶初、岚影等人，“辰砂世界不是无坚不摧的，这一点你们应该已经发觉了。所以，它也可以被抢走、吞掉，以及按你们的想法重建。”
柳小枝的眼神更亮了：“也就是说……我可以直接吃掉那章鱼……。”
帝貊：“……。”已经没话说了。
玉藻华道：“你们自己所创造的世界，规则和秩序由你们而定，运行规律和来源也将有你们自己探索。你们……。”她露出清浅而充满诱惑力的笑容，“不想试一试吗。”
沉默良久，抱着叶柏舟的柳鱼勾唇：
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