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良娣走后,仓奕理牵着舞茴的手也从宫墙中走了出来了。
“你是哪个宫的婢女?”男子侧头望着女子的侧脸,棱角不是很明显却显得柔和无比。
“我自己回去便好,敢问公子是皇上的什么人?”舞茴始终不去看向男子,生怕自己忍不住便要哭泣出声。
仓奕理顿觉失落,她为何对待自己如此冷冰冰的:“本公子叫以理,是皇上陛下的贴身侍卫。”
“那那日你怎生唤皇上为‘皇兄’?”女子觉得稀奇,虽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有些好奇。
名字里面都有一个“理”字,这也算是一个巧合中的巧合吧,女子苦笑,时间偏生有这种巧合。
“你听错了,我从未这样唤过。”仓奕理失口否认,他的身份早在十年前就该归于尘土,如若现在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那么皇兄不就功亏一篑了?
“哦。”女子将手从他手心里挣扎出来,结果却是被紧紧的重新握着,反之方才更加牢固。
舞茴望着男子的脸颊,白皙而又硬朗,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越是加深了我对阿理的想念?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却想要将心交付与你。
“皇,皇上,我……”仓奕理瞥见仓奕宣从远处来的身影,望了一眼牢牢牵着舞茴的手,立马松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什么的!真的!”
说的极其正儿八经的模样,明明知道是皇兄的新欢,可自己不知为何总是想要靠近她,可事实上自己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咳咳,朕只是随处逛逛而已。”仓奕宣见着仓奕理从华云轩那边过来,不自然的咳嗽几声。
“可是需要微臣陪伴。”仓奕理装作俯首称臣的模样,舞茴立在一旁,就连最基本的礼节也忘记了。
仓奕宣却也没有怪罪于她,看了一眼女子胆怯的模样,说道:“不用,你陪我走上一圈就好。”
舞茴看着男子指着自己的手指,诧异的点点头,瞥了一眼以理报以微笑。
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落寞,仓奕理一人走在出宫的路上。
仓奕宣方才走在回龙憩宫的路上,心绪不宁,心想着万一华良娣为难她怎么办?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会不会被人欺负?上次雍华宫的事儿不也一样,没有自己的庇佑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于是乎便想着回来看看情势如何,却不想又撞见了仓奕理和舞茴手牵着手,见她二人如此也该知道秦嫣然已经安然无恙了吧。
“他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仓奕宣难得放下架子与一位宫女谈话。
舞茴忍住哽咽,点点头答道:“奴婢谢皇上一语惊醒梦中人,作为回报奴婢也有一句话要告知皇上。”
仓奕宣停下脚步,右手缓缓举起,道:“不要告诉朕。”
如若是关于秦嫣然的事情,他不想知道,如此才可心安理得的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他终究还是辜负了两个倾尽心力与自己的女子。
舞茴见他如此,便识趣的闭上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是这个道理吧,她看得出男子心里是有凰贵妃的,只是自己一直舍不下脸面去见她。
毕竟是皇上亲手将娘娘送进霜雪宫的,好在娘娘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场大火。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御花园内,仓奕宣走在前面,舞茴跟在后面,一直一直不靠近也不远离,同是一样的人,也会有惺惺相惜之态吧。
华安宫内,朴善水看着华良娣从外面进来,便开口问道:“她这是去了哪里?”
自从那次在雍华宫的事儿出了以后,皇上说不想要在见她,有多远躲多远,而后她便真的没有踏出常蜀轩一步,平日里皇上来的时候她也躲在轩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今日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也会出去晃荡片刻。
“回娘娘的话,听说是去了华云轩坐了一会。”小年立在一旁说道:“凰贵妃娘娘才回宫,娘娘是不是也该去看一下,好歹你们先前亦是要好的姐妹。”
自从小年指责碧珠杀害婼妃娘娘的孩子以后,小年便成了朴善水的心月复,待她如同姐妹一般平等,使得平日里胆小甚微的小年如今也敢多说几句话了。
“走吧,摆架华云轩。”朴善水站起身,说走便要行动起来。
小年诧异,娘娘今日怎生这般积极:“娘娘,现如今时候也不早了。”
“这才能显示姐姐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高。”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学会在秦嫣然面前伪装了?
华云轩,秦嫣然坐在窗前,心里无趣,便将怀中的画像抽出来仔细斟酌。
画中的女子抚着发髻,尽显温柔之态,眉间蕴育着一丝愁苦,不是很喜悦的模样。
背景是一处杂乱的院子,树木也已经枯萎,一片萧瑟。
“姐姐何时去过黯然宫?”不知不觉间朴善水已然走到了秦嫣然身后。
只怪她看的太入迷,全然没有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
“婼妃娘娘吉祥,”秦嫣然赶忙跪在地上请安道:“娘娘什么时候来的,怎生不通报一声,好让罪妾出去迎接。”
“姐姐莫要和我客气,你知道我们是姐妹,何必这般客套。”朴善水将女子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椅子将近摇摇欲坠,朴善水憋红着脸站起身移步到窗前:“姐姐这儿凄凉的很,不若我和皇上提议,让姐姐搬去我华安宫去。”
“这里安静的好,罪妾挺喜欢的。”秦嫣然拒绝了,看了一样女子开口,最终还是问道:“不知娘娘可否认识姜顾姜御医。”
姜顾?朴善水听闻女子如是问,面色有些不自然:“姜御医为我把过几次脉而已,并不熟识。”
“听闻姜御医和华东隅走的极为近。”秦嫣然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都喜欢摊开来说。
“他们二人在一起当差,自然熟识,怎生姐姐对他二人感兴趣。”朴善水隐忍着心里的嫉妒浴火,浅笑着拿起桌案上的画像,说道:“这画技固然好,可却将姐姐的肖像画偏了分毫,不是特别相像。”
“姜御医看见陈御医去药房取药,然后……”秦嫣然不理会朴善水故意转移话题,继续追问道。
快要接近真相了,朴善水面色不自然的模样,看来华良娣所说的没有错了,当然后来都只是自己猜测的。
“姐姐究竟想要说什么?”朴善水双手微微用力,将手中的画像也捏的变了形状。
“没什么,夜已深了,娘娘还是移驾回宫早些休息吧。”秦嫣然有些后悔,以前担心的事还是成为了事实。
女子眸间划过一丝黯然,她们三人还是渐行渐远,只希望虞儿能逃离的远远的,不要像自己与善水一般在深宫之中继续挣扎,继续****。
我们最终,还是变成了记忆力不喜欢的那种人——阴险,狡诈,带上面具在台前幕后演戏。
朴善水听闻秦嫣然话里赶自己走的韵味,心里自然不爽,将手中的画捏成一团丢在地上,转身离去,眼神犀利的眺望着远处。
她果然还是知道了,是华良娣告诉她的?亦或者又是孝慈太后搞的鬼?否则华良娣怎生会变得如此聪慧?
秦嫣然拾起地上被揉的不成模样的纸张,将它铺平放在桌案之上。
善水方才看着这幅画问自己何时去过黯然宫,那么就说明这幅画的背景其实是在黯然宫?
也难怪自己不知晓,看画里勾勒出的凄凉便能知晓黯然宫极其悲戚,比之华云轩有过之而无不及。
“娘娘,用膳了。”许攸久端着托盘走进房内,对着秦嫣然喊道。
屋子不似那些华美的宫殿,这里没有任何格局一气呵成,大殿与寝殿完全融汇在一个屋子内。
“你怎生去了那么久?”秦嫣然还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时不同往日,定然会被人狠狠取笑一番的。
“没事儿,娘娘用膳吧。”许攸久笑笑,将菜肴放在桌案上。
女子看了一眼便再无胃口,不是她挑食,只是水煮豆腐和白菜看着就没有食欲,更别说是吃了。
看在攸久方才费劲的寻来这些食物,秦嫣然又不忍心拒绝,勉强吃了一筷子,笑道:“很好吃,清淡的好。”
“娘娘……”
“傻瓜,别叫我娘娘了,叫我姐姐吧,我比你年长几岁。”秦嫣然苦笑,吞下让人难以下咽的食物,道:“我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姐妹,生死与共。”
“娘娘……”许攸久听到动情处,才方觉如今的日子过得真是凄苦的很,连要个晚膳都得哭求着。
“叫姐姐。”秦嫣然执意道,女子拗不过只能点点头,道:“姐姐。”
“真好,我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一起用膳吧,别拘谨着。”秦嫣然笑得明媚,丝毫不受恶劣环境的影响:“对了,小葙,蓄鸢她们可好?”
“都挺好的,皇上也没有为难我们,都在未央宫内伺候许姑娘。”许攸久执起筷子小口的吃着,此刻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心里的想法,吃下饭菜的想法——食不知味。
两人不再说话,吃过饭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