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孤儿进宫当晚,泯月宫主宫传来悠长的钟声,这是浅月宫宫里有要事宣布的信号,各殿弟子必须到自己所在的殿集中,等待安排。这钟声上一次出现,已然是五年前,第一殿主月缴蓝带回月陌尘时,便用此钟号召宫里弟子,宣布其身份。而宫里另一种钟声则自制定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那就是急促的点钟声,那代表的是宫门已经被侵犯。试问,世上又有谁敢侵犯这传说中的圣地?就算有,也是其它的圣地,但各大圣地之间,一直保持着一个和谐的局面,至少,表面上一直如此,所以,该钟声从未出现。
钟声响起后的一个时辰,泯月宫主宫的集会场站满了各辈弟子,最小的“陌”字辈,往上的“君”字辈,正在执权的邀字辈,以及现在还能出现的最老的“清”字辈,整齐地站在广场之上。但为数几千的浩大人群并没有任何人交头接耳,纪律性可见一斑。
广场西面,依山而建的演武台上,站着宫里各位在职长老以及倾月、逐月两殿殿主,而泯月宫第一大殿怜月殿之主,月邀蓝却不在此处。台下各弟子纷纷猜测这次的召唤是否跟其有关,没几个弟子留意到在场的两位殿主身边站着三个不安的小孩。
同样站在演武台上的月陌尘当然能留意到,但却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熟悉的感觉。让同是小孩的他奇怪的是,自从三岁进宫,自己就没接触过世俗的世界,不可能见过这三人,而对方三人明显不是月宫之人,或者说之前不是,那自己又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的熟悉呢?难道,他们跟我的身世有关?想到这里,年仅八岁的月陌尘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了起来。
这时,月陌尘身边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美妇走上前,面对着台下的同门作了一辑,给予所有辈份的同门尊敬后,悠悠地开口。
“大家一定很奇怪,今天月鸣钟为何又响起来了,宫里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其实今天召集大家只是要公布两个消息,一是祝贺逐月,倾月两殿,找到两名新的同门,并通过内殿弟子的资格验证。”
此人是宫里最年轻的女长老月缴琴,从来没有任何弟子见过她出手,也不知道其实力,但平时还是很受弟子们尊重。月邀琴负责教授各殿弟子琴棋书画等艺术修行,由于其性格原因,待人亲和,加之相貌不俗,受欢迎也很正常,毕竟没人喜欢长得差而脾气又不好的人。但一般三殿齐集的情况下,都是被称为第一殿主的月邀蓝主持,很少能在授课之余的时间里见到她主持集会。但不徐不急的语气,加上此人落落大方的姿态,又另其人气增加不少。
“这三位就是大家的新同门,以后大家要待他们如一家。”月邀琴说着把三人领到演武场的正前方。“稍后,在宣布了第二个消息后,就分别赐名。”
月陌尘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三人,当他们走上前方时,月陌尘现,自己并非是对三人有熟悉感,而是对三人中唯一一个小女孩有着强烈的熟悉感。泯月宫里月如晨,月落之色过黄昏,这是圣地里流传的一句话,说的就是莫愁崖上看到的月光格外的美丽,在那明亮而柔和的月色下月陌尘眼里的小女孩的背景仿佛有了一个重叠的影子一直在他的心里,而偏偏,只是一个影子。
月陌尘已经完全听不到那个成熟迷人的长老在说些什么,只是一直死死着盯着前方那个瘦小的背景。秋天的风,多了一丝淡薄的凉,而月陌尘的额头却不断地冒着汗。这一刻对他来说,确实不好过,脑袋像要快裂开一样,不断地有两个身影重叠,分离,然后再重组。但关于身世的线索,他一丝也不想放过。
“哥哥,爸爸妈妈都死了,我们怎么办啊。”月陌尘的脑海突然一痛,然后出现这样一个片段,那个离自已不远小女孩,站在一个奇怪的场景里,满脸血污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却跪在一对的尸体前,面无表情地对着一张看似很熟悉却面目全非的脸,干涸的血迹在一旁的熊熊燃烧的火光下显得特别的悲凉。“哥哥……”“哥哥……”连串不完全的画面闪过,几乎冲垮了月陌的灵魂,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背上已经被汗水湿透,却还是努力的去想,企图从中得到什么。一些关于自己身世,关于那女孩的讯息。
被注视着的小女孩子混然不觉,只是怯怯地捏着自己那刚更换的新衣的腰带。她身旁的两个小男孩也是如此,眼神中带着明显的防备,只是那名显得更清秀的男孩眼中不安更是强烈,显然是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很不适应。
画面继续闪烁着,一名高大的男子出现在火焰旁边,一阵莫名的愤怒占据了月陌尘的心神,还未等他弄清楚原因,自己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人群内开始了骚动,三个小孩怯怯地把眼光移到骚动的源头。
原来是有一名弟子当场晕倒,而晕到的人,正是五年前进宫,三年前被称为怜月宫陌字辈天赋第一人的月陌尘。这一晕引起了各弟子的好奇。那个拥有先天灵脉的小子怎么晕过去了?难道是修练走火入魔?听说他修练都由宫主亲身指导,但修为却十分平庸,这样的废物也配有这种待遇?活该他走火入魔。现在这三个新进来的弟子好像也是一进来就是内殿弟子啊,会不会也是名不附实啊?
当月陌尘被在场一位长老抱起查看的时候,在场的陌字辈弟子早已经炸开了锅。只是,这些月陌尘都没有听到。随后他便被带离了广场,被安置在浅月宫的专用的治疗殿中。
治疗殿是一个特别的机构,它不属于三殿之一,但又排不上第四殿,它被安置在浅月宫的正中央,紧紧靠着主殿,据说治疗殿里的长老都不是浅月宫的人,而是相当于供奉一样的存在,每年都会有世俗中的圣手前来毛遂自荐,但留下的只有屈指之数。里面每位长老在宫里地位都然,甚至于连三大殿主都要敬上三分。
大会正在继续,闻讯而来的怜月殿殿主陌邀蓝从后殿中飞赶来,途经主殿旁的集会场也没有一丝停留,宛如一道惊虹,众弟子见后,再次窃窃私语起来,正在主持大会的月邀琴也是眼神一凝,神色严肃,不一言,而在她一旁的两位殿主也是神色各异,性格火暴的月邀维更是冷哼一声。随后片刻,大会继续进行。
当月陌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他已经被移回怜月殿中,而怜月殿的主人正在他的床边闭目养神。月陌尘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身旁的殿主,淡然一笑。这个强势的女人,无时无刻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只有这时候的她才是最温柔的。月陌尘喜欢这时候的她,因为作为一个孩子,总是喜欢别人对自己好。虽然,他早已经明白,在这宫中,对自己最好的,最紧张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一位。可是,对方却从来没有明说,只有不断的监督和催促。仿佛自己永远不能让其满意似的,但却奇怪地一直压制自己的修为。
月陌尘三岁进宫,被测出惊天的灵脉,却没有对外宣传,只模糊地宣称其有不错的灵脉,随后被确认为内殿弟子。这个是一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连月陌尘自己也不知道,直到五岁时,自己已经到了力士九重,这时候殿主才隐约地告诉自己,他的天赋不像外面所传的那么简单,但正因为这样,需要压制修为,不能在十三岁前突破到气士级。
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不知道其用意,只是单纯的听从这个把自己带来这地方的女人的话,在他心里,这个女人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除了对自己严格,其它方面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无微不至的。因此,月陌尘也从来没有在修练中偷过懒,即使修为一再被压制,却更加刻苦地修练基本功。因为他知道,怎么做,才会让这个外表强势的美妇开心。
“你醒啦?”正在他回忆的时候,月邀蓝已经醒了,明亮的眼睛对温柔的看着月陌尘。这时候她所流露的笑容绝对是倾城级别的,只是除了月陌尘,基本上没什么人能看得到。至少当时没有。
“嗯,醒了,姑姑,我怎么睡在你房间里呢?”月陌尘问道。
“你都睡了两天了,两天前,我在后殿听闻你在会场晕倒,就急忙赶过来了,后来莫长老为你诊断后,并无大大碍,我就把你接回来这里喽。”月邀蓝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还真能睡,一睡就睡了两天,姑姑都没地方睡了。都怪你个小鬼头。”
“姑姑你神功盖世,哪还用得着睡呢?”月陌尘嬉笑道,不过当他看见这个女人眼里淡淡的血丝时,自己的眼睛也开始红了,他知道,这两天来对方一定一直守着自己,而且很担心自己。
“你这小鬼头,就会胡说。”
“姑姑。大会的内容说的是什么?”
“那两个家伙分别收了个弟子,核心弟子,一个叫月陌风,一个叫月陌雪。还有就是禁地出了点事,以后不准你们陌字辈的随意进出后门。”
“月陌雪……姓月,名陌雪?”